26、帝国动员令
10月22日,奥地利宣布了军事******。 中欧局势出现了重要的变化,是在谈判桌上解决问题,还是在战场上杀出个未来,此刻成了参战各国必须考虑的问题。 当然,法国是迫切需要好好打上这么一场的。站在法国身边的大英帝国,也有同样的想法。 11月5日,在英科尔曼的激战中,俄军伤亡人数达到1万5千之多,而联军的总伤亡人数不过才5千余人。俄军本想把联军赶出克里米亚,却没有成功,反而因为伤亡惨重,造成士气低落。在塞瓦斯托波尔要塞的战斗中,俄军打得十分英勇。联军由于后勤方面的严重缺陷,弹药供应和士兵给养都十分困难;联军无法攻克塞瓦斯托波尔要塞,俄军也无法将联军赶出克里米亚,战场上出现了僵持的局面。 同尼古拉一世有姻亲关系的普鲁士国王斐列特·威廉四世,在写给沙皇的信中说:“会议室中的绿色桌子是世界发生紧急状态的安全阀。”尼古拉考量了严峻的局势后,终于采纳了四点方案。 普鲁士与奥地利之间在过去六个月中一直争吵不休,现在也因为巴伐利亚从中调解,而于11月26日取得进一步谅解。斐列特·威廉四世同意协助驻两公国的奥地利军队抵抗俄军的进攻;作为回报条件,奥地利必须保证强有力的对抗俄国,并且答应不和英法签订三国同盟条约。 局势在此刻变得对奥地利有利。 弗兰茨·约瑟夫实际上是奥地利的独裁者,他的大臣们围绕着他,主战派、主和派吵吵嚷嚷,最终仍然需要皇帝陛下决定。而年轻的皇帝最大的缺点,便是政治经验不足。他所能倚重的最信任的人,一个是索菲太后,一个是格吕内伯爵。索菲太后是强势的保守派,对目前的欧洲政治局势洞察不足;而格吕内伯爵,则是打定主意一切顺着皇帝的意思。 帝国的外交,实际上全部掌握在外交大臣鲍尔的手中。鲍尔一心要和英法结成同盟。以便实施四点方案,绝不能被普鲁士的要求束缚住,造成外交上失控。鲍尔的想法得到了奥地利驻法大使赫布奈尔的全力支持。他致电鲍尔要求立即与英法签订盟约:“让我们签字,就让我们签字吧!如果不是我搞错了的话,我们已经到了决定性的时刻。”很显然,赫布奈尔是亲法的,而鲍尔则是努力想在钢丝上走的安稳,竭力在欧洲保持奥地利帝国的主宰地位。鲍尔是梅特涅的忠实信徒,然而能力却大大不足。 这里,所有的人都忽略了年轻的奥地利皇后。 **** 弗兰茨正同他的外交大臣开会。 “陛下,臣认为,奥地利应该同法国站在一起。俄国的野心很大,对多瑙公国虎视眈眈,仅仅只凭奥地利的力量,不足以抵挡俄军的猛烈进攻。” “我不认为尼古拉一世会真的攻打奥地利。” “陛下,您已经对俄国发布了最后通牒,并且发布了全国征兵******,您认为沙皇会怎么看待奥地利的这些举措呢?奥地利不需要再仰仗沙皇的鼻息,陛下,奥地利仍然是欧洲的中心,这个地位不能动摇。”鲍尔是坚定的保皇派, 弗兰茨抿着薄薄的嘴唇,踌躇不已:“……俄国确实不能再作为帝国的倚仗,可是……拿破仑三世也并不是可以信任的盟友。” “陛下,法国皇帝的目的是什么,我们不用管;只要在这场战争中,能够得到法国的支持就够了。” “这场战争?这场战争本来不就是法国和俄国之间的争斗吗?” “表面上是这样。”鲍尔温和的说。 皇帝动摇了。他不清楚法国和英国的最终目的,错误而天真的以为法国不过是为了在土耳其可见的既得利益而出兵。 皇帝办公室的旁边有间小休息室,是弗兰茨用来小休的房间;此刻,在里面的是年轻的皇后伊丽莎白。她身边看不见男女侍从,只有格吕内伯爵陪伴着。 伊丽莎白侧耳听着皇帝同外交大臣说话,一边低声道:“这简直就是一只老狐狸在诱拐一名没有经验的年轻猎人自己走进狮子设下的陷阱。” 格吕内伯爵忍住笑:“陛下,您的形容可真是精准。” 伊丽莎白耸肩:“格吕内伯爵,你是否觉得我这样偷听,实在不成体统?” “不,陛下,您这么做,一定是有道理的。”略微顿了顿:“其实,太后也经常在这个房间里面逗留。” “哦……这个我倒是不吃惊。我想皇帝陛下也很习惯太后垂帘听政了。” “什么?什么听政?”格吕内伯爵很显然不懂这个按照中文翻译过来的名词。 “哦,那是一个……嗯,民间传说,是说很久以前,在遥远的远东,有一个国家,他们的皇帝性格懦弱,于是太后就在皇帝的座位后面挂了一个帘子,在皇帝的身后聆听朝政;皇帝发布的每条政令,都是太后批准的;如果太后不同意,皇帝连喜欢的女人都不能娶。” “这个……”格吕内浑身冒汗:且不说这个所谓的“民间传说”是否确有其事,在这里说出来,简直无限讽刺。 鲍尔又道:“陛下,臣建议,立即取消征兵******。虽然这个******在发布的当初就只是个政治姿态,但是法国显然并不想看见奥地利真的加入到战争中。奥地利保持中立,比直接参战要更有利。更何况,目前奥地利的经济十分糟糕,经不起再次增长的军费开支。奥地利今年的军费开支已经超过了本国的全年收入。勉强支持下去,经济就会崩溃,这必然会导致国内一片大乱。从贵族到平民都不愿意看见这种情况的发生。” “我何尝不知道这个情况呢……”弗兰茨痛苦的按着额头:“你知道,目前经过普鲁士国王的斡旋,俄国表现出了妥协的倾向;这个趋势很好,我不希望再出现什么变动。” “陛下,臣认为,向法国、英国靠拢,才是最符合奥地利的最大利益的选择。”鲍尔异常坚持。他总是这样对待皇帝,因为温和的皇帝最后总会在左摇右摆之后,向他妥协。 “请相信臣,奥地利和法国、英国结成同盟,绝对是最适合奥地利的选择。不仅仅是因为法、英两国强大的军事力量——在经济上,能够利用法、英的军队打击俄国,奥地利便能够尽量减少军费开支,将这笔钱用在国民民生问题上。”鲍尔很聪明的将皇帝的注意力转移到严峻的国内经济上面。 弗兰茨沉吟不语。 鲍尔露出志得意满的微笑:当皇帝开始沉思,便表示最终他会接受建议。 然而,他的如意算盘这次显然要失败了。 “我不这么觉得,高卢是阴险的狮子,英国是擅长偷袭的秃鹫,哪一个国家都没有足够的信用成为奥地利的盟友。”一个柔软细嫩的声音突然响在奥地利皇帝的办公室内。 鲍尔心里一紧,“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弗兰茨·约瑟夫很是惊讶的,看向发言的人——他的妻子伊丽莎白。 “皇后陛下……”鲍尔心中恼怒:这个无知的小皇后!她出来干什么? 弗兰茨压制住怒火,对鲍尔说:“你先出去吧,稍后我会再召见你。” 伊丽莎白一时冲动,推门走出来,脱口而出自己的见解,内心正惴惴不安中。偷偷观察弗兰茨的神情,见平时极是温柔的丈夫此刻略有些愠怒,不由得有些后悔起来:根本不应该冲动的啊!自己才十七岁,太有头脑显得过分诡异。 鲍尔表情木然的告退。 皇帝夫妻单独相处了。很难得的,不是在餐桌上,也不是在……卧室里,夫妻二人能够单独相处的时间,大概以这次最为特殊。 弗兰茨烦躁的用手指敲着桌子:“茜茜,我——我很惊异,你竟然会对政治感兴趣。这些话都是谁告诉你的?”弗兰茨根本不相信他的小妻子能懂政治。他直觉认为有人利用了皇后的单纯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弗兰茨,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你的茜茜会笨到被别人利用,来向你说这些吗?”伊丽莎白眼中闪着纯净甜美的光芒。 “茜茜……”弗兰茨不怎么相信茜茜的智商,茜茜太年轻,很容易被人灌输一些观点。“我相信是有人在利用你,来影响我的决策。茜茜,我非常爱你,政治太丑恶了,我希望你能够远离政治,不要卷进来。” 伊丽莎白冷冷的笑:“弗兰茨,我觉得你的想法真的很奇怪。有什么人能对我说这些呢?你的大臣们根本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个巴伐利亚乡下姑娘,非常笨拙,没有教养;你觉得那些血统纯净的贵族老爷们能把希望放在我身上,期待我能改变皇帝的看法吗?” 弗兰茨有点震惊:“茜茜——我不知道你会有这种想法。你是我的妻子,是奥地利的皇后,帝国的第一夫人,我不敢相信,那些身为你的臣子的人们,会对你有不敬的想法。” “弗兰茨,你这个丈夫可当的真失职。连我本人都知道,在维也纳贵族中都是怎么评价我的,就连维克托,也觉得我是个‘很美,但是很蠢’的皇后。你怎么能不知道这些呢?” 弗兰茨有点尴尬:“抱歉……茜茜,我以为这事已经过去,没想到……维克托这个孩子!”弗兰茨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近妻子。 “弗兰茨,亲爱的。”伊丽莎伸出手臂,拥抱自己的丈夫。弗兰茨的胸口真温暖啊……好奇怪,跟在床上的依偎有点不一样的感觉,觉得心里微微发酥。作为夫妻,奥地利的皇帝皇后能在白天单独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弗兰茨已经很久没有精力来对妻子罗曼蒂克了。今天的拥抱……很是难得。 “弗兰茨……我希望能够为你分担一点烦恼。我一直都很认真的看书、看报纸、看外交邸报,好去了解你在做些什么,烦恼什么;我现在是奥地利的皇后,我想为奥地利做点什么,想为你做点什么。” “茜茜……我很感动!”弗兰茨亲吻伊丽莎白的额头:“我很意外,也很吃惊,茜茜,你刚刚说的话其实是很对的,但是……好吧我承认我真是没有料到。我知道你不会因为听了谁说了什么,就糊里糊涂的把那个当作是自己的见解。我很高兴,你对我那么关心。很遗憾我是奥地利的皇帝,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一定会更开心、更幸福的!” “弗兰茨……我爱你,我们应该是一体的,不分你我。不是吗?夫妻就应该是亲密无间的,我想尽力为你分担烦恼,为你想到你可能会疏忽的地方。你是皇帝,是人,不是神,总有想不到的地方,这时候就需要我这个做妻子的为你着想了。这不是很完美吗?”伊丽莎白柔柔的说道。 弗兰茨被感动了。这是他甜蜜可爱的小妻子,非常年轻,非常纯真质朴,她的感情如此真挚,一心为了自己的爱人着想,辛辛苦苦去看那些即使男人都看到晕头的文件、邸报,这都是为了自己啊…… 可以说,弗兰茨的温柔性格,和他对茜茜的爱,使得他暂时忽略了茜茜突然表现出来的政治素养的不合理性;伊丽莎白一直都非常羞怯,极少主动表达爱意,自己虽然对茜茜全心全意的爱恋着,但是经常得不到应有的回应,也是很让人苦恼的情况;今天茜茜很罕见的公然表达出“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想尽量了解你帮助你”的感情,弗兰茨怎能不激动异常,满心欢欣呢?因此,他就理所当然的将伊丽莎白今天的行为合理化了。 这已经是伊丽莎白所能期待的最好的结果了。 “那么……亲爱的弗兰茨,你觉得我说的怎么样?我对法国和英国的看法,能够给你作参考吗?” “我的甜心!”弗兰茨深深的吻了怀中的小妻子:“我很高兴……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当然也这么想过,只是……如今哪一条路,都非常不好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