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少女眼中的他的样子
凤儿其实早就醒来了,换句话说,实际上她就没晕过。 被从天而降的榴莲砸中这样的事情虽然说是飞来横祸,但店里买的水果茶点都是经过她一手挑选的,而且在呈给客人之前可都是经过精心准备的。比如苹果的皮就早已削好了,为那些想为梦中而且正在生病的女神献上一个自己亲手削的苹果而刀法不咋样的男士,可以毫无破绽地让苹果皮沿着男子的手中代表了nongnong的爱与其他一些混进来的古怪的情绪的小刀轻轻刮蹭之下,演示出百分之一千的逼真的暖男为病榻之上的娇女削苹果的感人一幕来。比如说香蕉,尽管到现在为止店里还找不到愿意为这种可以在两头同时开剥的香蕉的买主,但我们有理由相信工作人员在里面是下了很大功夫的,从而产生了一些意外的衍生品,比如说在同一杯饮料里放进相互缠绕在一起的三根吸管等等。比如说黄瓜,额……大小不一,但至少都不是那种平滑的嘛!至于说到榴莲,则是提前拨号,再用简单的粘合法粘合起来看像是榴莲的样子,目的也很单纯地为方便而已,根本没想到它还有能砸人脑袋上的功能。 总而言之,凤儿被那榴莲一砸之下,昏厥过去,其实是装的,因为在她抓住方芳的浴袍的一瞬间,仅仅凭着女人的直觉她便感觉到了,而从在这短短的瞬间方芳投递过来的先是诧异,恐慌,然后见她是也一个女儿身后突然变得释怀的眼神中,她更加证实了一件事情——方芳的浴袍之下,肯定什么东西都没有穿! 天啊! 这是多么大胆和不知羞耻的女人!穿着一件浴袍就敢闯进别人的房间里,而且还是妓院的房间里! 对对对,她一定是来捉jian的。 凤儿那时在心里想。 我虽然不知道于谦肚子里有多少花花肠子,但仅仅凭着我女人超天然的直觉就能感受到于谦这坏小子整天整天一来就是投宿我们青院二来离开的时候也是要来我们青院,这辈子肯定和青楼结上不少缘分?而他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凭他的能力还不能在这滨州的二环里搞到一套四合院?或者到那万大广场旁边的钻石楼盘去买上一个百八十平米?不不不,他之所以一直就是来我们这里,这里面肯定有些不为人知的原因。肯定吧?肯定是他那个严厉的师父和另外一个古怪的老道喝了俩盅小酒,鼻槽一红脑袋一热,那名老道就把自己和师太的女儿与他指腹为婚了吧?他那一次来那么落寞,肯定是在心里拒绝这场婚姻吧?如果是别的女人带着刀剑,全副武装来找他或许我还能勉强地用仇家追杀这样荒唐得只能去骗一些小孩子的说法来自欺欺人吧?这女人袍子下面连衣服都不穿,肯定刚刚的时候就在浴池里听说了他在我们这里的消息,才这样慌忙地追杀过来的吧? 心里在脑洞大开着,心灵手巧的凤儿在这非常短的时间里完成了极其复杂的心理活动,而且迅速地选择了一种避祸的方式——装死。 所以她倒在了地上。 开头想着只是装死,静观其变就好,谁知道在紧紧眯着眼看着事态发展的时候,见了于谦被两女轮流着打耳光的一幕,也看到了于谦非常漂亮的击败俩侍女的一举,也瞧见了方芳和苏素素两人准备合击于谦却内讧起来的全过程,她本想着继续看下去的,但怎奈那个裂开的榴莲就在她脑袋不远处,刺鼻的味道一度熏得她意识模糊,朦朦胧胧之际之间天地之间满是金光,在光芒里好像有无数圣洁的安琪儿向自己飞来一般。 凤儿张开双臂去,拥抱这些安琪儿,却感觉到胸前的温暖,此时她的意识才有了一部分回来,微微睁眼一看,是于谦蹲在了她的身前,而她正揽着于谦的脖颈。 “原来,我要抱的,不是天使,而是恶魔啊!” 凤儿看到于谦并没有看向她,他的双眼则是紧张地盯着金光的中央,她也随之看去,在满是刺眼中她只能避其锋芒,隐约只见了光芒的中心似乎是两团相互缠绕的更为纯粹的金色光影,它们的生存方式就像是宇宙中相共相生的双子星一般。 “嘘!别出声。”凤儿见于谦低下头来,看向自己,略有些紧张地道,“抱着太累,你到我肩上,我背着你,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两人很快转换体位,凤儿趴在了于谦背上,双手拢在胸前。 那时,感觉到胸口随着他的脉搏传来一阵阵贴心的温暖,放开了自我平日里禁锢的所有的防御,让身心全部放松起来,仍由她所依靠的那人背负着她,在满天金光中蹦跑。 她想起一句诗来,忽然觉得那诗人也太孤单了。 “我仍记得那天在夕阳下的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 那时,凤儿在于谦带着她,一起越过金光的最耀眼处的时刻,明白了什么叫做幸福。 直到于谦一个跃身跳下窗台去,踩到了那颗钉子,叫的那声。 “MDZZ!” 为止。
至此,凤儿再也不相信幸福了。 泪水一下子打湿了她的脸,也模糊了她完全由幸福支撑起来的意指。 而在这意识的迷糊之际,她依稀记得,那跳下窗台的于谦咒骂的并不是那枚钉子,而是屋子里的人,也注意到,抬头望天的他的眼角里也有点点泪光。 他,竟然,哭了? 应该是我看错了吧!他那种怪胎,怎么会哭呢?哭这个字就不会在他的字典里出现吧! 算了,我想这么多干什么?我还是继续装昏吧。 ……不过,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凤儿终于闭上从刚才开始就不想着闭的眼缝,呼呼地熟睡了起来。 在梦中,自己恍然回到了不久之前,再见于谦时,他的样子。 他就那样傻傻地矗在后门那里,脸上仍是带着那一如既往的纯真无邪的笑,只是,眼睛红肿,盈满了泪水。背了一个以前从没有出现在他的身上的行囊,鼓鼓的。 这是自己在拉开后门的一瞬间,见到的于谦,自己吃了一惊,手里顿了一顿,而就是趁着这时,于谦一袖把他眼里的泪擦去,恰好自己恢复过来,把房门完全拉开,露出了依旧懒散地靠在墙边晒太阳的势姐。 于谦与势姐四目相对,许久。 “……再回去时,你走正门吧。” 这一次,是势姐先开口。 自己很是奇怪。 而过了好久,于谦才抬起头来,笑脸上洒着那永远擦不干净的泪花,道。 “姐,我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