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逐鹿争雄在线阅读 - 第0039章 河北之战(七)

第0039章 河北之战(七)

    婆望村以西的几间民舍里,哀嚎声,痛苦的呻\\吟声,因为疼痛而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个不停,几名随军郎中手提纱布,为一些刚刚敷上药贴的人包扎,一些自告奋勇的村民留在房舍里照顾这些受伤的军人。

    这一战死伤非常惨重,仅樊林麾下的士兵伤亡过半,战马损失近七百余匹,随军物资也全部丢失,而魏延虽然死守山岗,损失相对会少一些,但是匈奴人近数个时辰的猛扑,还是让左军吃了不少亏,此时军队归营,姜泰收拢部下之后,把樊林的残部拨给魏延,让他在婆望村暂时整顿军马,医治伤兵,把阵亡的将士名单统计好报给中军,他会修书一封,上报中尉营。

    而在中军所驻扎的院落里,姜泰等人点着油灯,围拢在地图前,谁也没有困意,都一脸颓然的望着地图上的苏人亭,这块难啃的骨头,明天必须攻克,否则,襄国县危在旦夕。

    在回来之前,姜泰始终保持沉默,但是到了中军大营,他就不得不提起了,对于军中是否出现内jian一事,姜泰必须查个水落石出,到底是谁出卖了自己的行踪,又是谁,偷偷给匈奴人报信的呢?

    这件事自然落在了监军宋烨的头上,他领命后,把斥候探查的最新情报说给姜泰听:“刚刚史文龙送来消息,经过斥候严密排查,打探山中猎户,得知从襄国县出来的那波骑兵,果然南下了,为首将领身穿白色战衣,如果我们猜测无误的话,此人很有可能是匈奴右翼的主将,那扎米色。”

    听着宋烨的汇报,姜泰有些欲哭无泪,如果这个情报能够早一些送来,自己也不会典樊林和魏延直取苏人亭,如果稍晚一些,只要不是在樊林战败之后把情报送回来,自己也会提前调回樊林和魏延,把损失降到最低,可此时,一切都来不及了,樊林战死,魏延受伤,兵马死伤近千人,即便魏延把两支兵马的残军组建在一起,可用之兵恐怕也不足九百人了,这一战,真可谓当头棒喝啊。

    即便姜泰心中苦极,他也没有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表露出来,只是苦笑着摆摆手:“我已经和那扎米色交过手了,此人虽然骁勇善战,却不是那种不可战胜的人,我相信,明日一战,我定能将他击落马下。”

    姜泰这句话是故意说给众人听的,眼下必须再攻苏人亭,如果因为那扎米色在苏人亭镇守而影响军心,恐怕明日一战,也不会有太大希望。

    想到樊林进攻苏人亭的失误,姜泰略微皱了皱眉,而后叹道:“如果硬碰硬,已军马强行攻占此城,恐怕难度很大,死伤惨重,我们必须筹谋如何智取苏人亭。”

    姜宇已经一天没有休息了,此时他脸色有些发白,嘴唇发紫,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时常咳嗽,但是他兀自坚持着,听姜泰提出智取苏人亭,便走到地图前,用手按住苏人亭的位置,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喘息:“如果兄长决定智取,我有一计,可破苏人亭。”

    “哦?”姜泰眼前一亮,吃惊的望着弟弟姜宇,急道:“快说。”

    “我们不妨分兵一千,围困苏人亭,而后点兵北进,佯攻襄国县,摆出解围襄国县的架势,这样一来,镇守在苏人亭里的那扎米色恐怕就坐不住了,等他出城,一切都好办了。”姜宇嘴角上扬,冷然一笑。

    而姜泰则手扶桌案,静静的思考着,如果诱骗那扎米色出城,这固然是好,可如果北面襄国县的匈奴人反扑我军,与那扎米色两面夹击我军,岂不损失更大?想到这,姜泰把自己的忧虑说了出来,姜宇听后皱了皱眉,苦笑道:“兄长不必太过担心,从我们斥候送回的襄国县情报来看,匈奴人沿途设卡的兵力并不多,每条要路仅有数十人而已,如果我们埋伏在青旬岗一线,以逸待劳,匈奴人未必会占到便宜,而且,襄国县之围也可以有所缓解了,更何况,匈奴人没有那么聪明,他们的主将还在苏人亭城内呢,他想要临时调动兵马,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姜宇说的极为自信,姜泰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扭头看了看管宠,宋烨等人,大家都是认可的点点头,而宋杰则走上前,拱手道:“我觉得长史的计划可行,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我们可以调一支兵马从东面北上,侧应主力部队,可保万无一失。”

    有了大家的认可,姜泰不再犹豫,爽然笑道:“好,那你把详细的计划说给我们听听吧。”

    ……

    戈说的屯骑营内,鼓声喧天,这是在大规模集结兵马。

    之前吕夏出谋划策,已一封匿名信送入襄国县匈奴军营,明言北军先锋已经抵达苏人亭,若匈奴再不驰援,恐怕苏人亭会失守而引出了那扎米色,那扎米色太过轻敌,竟然率领三千骑兵匆匆南下了,此时围拢在襄国县的一万骑兵,一万多大隆降兵群龙无首,正是戈说北上的最好时机。

    有姜泰在苏人亭一线拖住那扎米色,戈说自认为,可以轻松解除襄国县之围,这可是大功一件,而且,如果那扎米色兵败的话,他必然会从襄国县北退,到那时,他可以就地阻击那扎米色,如果幸运的话,兴许自己还可以亲手杀死那扎米色,所以,戈说已经下令军中集结,准备向襄国县进兵。

    还有一点,那扎米色作为匈奴右翼的主将,主战赵郡一线,如果自己能够解围赵郡,等于帮北广王除掉了掣肘他的一彪军马,北广王因此也不会薄待了自己。

    想着大战即将来临,戈说心中兴奋不已,他已经命主簿休书一封,让心腹送去北广王大营,以表自己投诚的决心,并且明言,自己会尽一切努力,解围赵郡危机。

    战争并不完全依靠武力取胜,就像这次一样,他用吕夏之谋,轻轻松松骗走了那扎米色,如果一切进展顺利,戈说会成为这次北上的首功,完全取代严岩在北广王心中的地位,别看严岩手中兵马很多,但是他却失掉了先机。

    戈说心中得意洋洋,他独自一人站在中军帐外,看着满营将士忙碌奔走,收整行装,一些负责运输的民夫和徭役将一座座营帐收整起来,搬运到一辆辆辎重车上,这种从未有过的自豪感席卷心头。

    无论如何,戈说再也不想仰仗朱家的权势,更不想永远只做朱家的一条狗,所以,他这次HB之战,绝不能输。

    可回想到清晨斥候探查来的情报,戈说心中又有一丝担忧,据斥候在婆望村与苏人亭一线的探报,姜泰的军队在清晨,分兵两路,向北而去,他们从苏人亭西面的小路直奔沙河,悄悄渡河之后不知去向,虽然戈说的斥候军沿途一直跟踪姜泰的军队,但最后,还是跟丢了。

    戈说不知道姜泰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目的,或者,姜泰想要放弃苏人亭,直取襄国县,可不管姜泰做出了哪种决定,他这都是兵行险遭,而且,很有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的计划。

    戈说望着一点点升起的太阳,太阳已经爬过山谷,将周围照的更加明亮,戈说心中胡思乱想,目光时而瞟向远处山谷的时候,吕夏已不知何时,来到了戈说身旁。

    见戈说心事重重,吕夏用手捂着嘴,干咳一声,打断戈说的沉思,而后笑说道:“将军在担忧什么?”

    “还不是那个姜泰,这小子,三番五次和我作对,此人不除,难消我心头之恨。”戈说愤怒的说道。

    大战在即,戈说却在为姜泰而苦恼,吕夏皱了皱眉,劝慰道:“将军不是已经休书给朱洪了吗?还担心什么?”

    “哼,朱洪那个废物,根本不是姜泰的对手,况且,这小子不知在搞什么鬼,迟迟不肯出手。”

    “我想,未必是朱洪不肯出手,而是没有机会吧。”吕夏笑了笑,此时萦绕在大营内的鼓声已渐渐接近尾声,各营士兵已经集结完毕,出征的时辰快到了。

    但是戈说并没有在意这些,他听吕夏如此说,心中不免猜忌起来,思来想去,目光中多了一丝怨恨:“莫非,是因为我们北上的缘故吗?”

    戈说这句话带有几分责备,当初若不是吕夏出谋划策,自己也不会冲动,帅军脱离北军,此时得罪了朱永昌和朱洪,虽然自己已经找到了更大的靠山,可提前断了根基,这未必是件好事,不过当着吕夏的面,戈说不好太深究什么,只能唉声叹口气,不再言语了。

    吕夏自然知道戈说为什么忽然掩口不提这件事,也深知,自己当初提出北上的建议,是有利有弊,犹如双刃剑,可杀敌,亦会自损,只是有些事情,吕夏再提起,反而会让戈说变得更加不满,他望着一脸愁容的戈说,干笑了两声道:“将军也不必如此,夺下襄国县,断了那扎米色的退路,何愁此战不能夺下首功呢?”

    “只是姜泰的军队也同样北上了,目前不知去向,我很担心,这小子会在襄国县一战中掣肘我们。”

    “将军大可不必担心,拿不下苏人亭,解决不了那扎米色的威胁,姜泰不敢直取襄国县。”吕夏说的自信满满。

    听吕夏如此说,戈说目光多了一丝期盼,他扭头望着吕夏,口中喃喃道:“但愿如你所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