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黑影 三
第二天一早，道格拉斯在吉莉莉身边坐下来，开始用餐。 天阴沉沉的，看起来可能会下雨。几人蹒跚的越过陡峭的山坡，冲进底下浓密的树林中。他们的计划是让巴德利要塞的方向一直保持在左手边，穿过山丘东边的森林，这样就可以走上接下来平坦的大路。然后，他们可以直接穿过开阔的荒野朝向巴德利要塞前进，中间只有一些零散的篱笆和田园而已。 他很快的就发现这树丛比他想像的要近、要浓密。树底下几乎没有可以通行的空间，披荆斩棘的结果也让他们举步维艰。当他们抛弃马匹，勉强走到山坡底的时候，他们发现一条从山丘上流下的小溪，两侧的河岸则是又陡又滑，还真的长了许多荆棘。更要命的是，这条小溪正好切过他们所选择的路线。他们跳不过去，如果不想搞的一身湿、沾满泥巴和被刺的千疮百孔，根本是过不了这条小溪。一行人停下脚步，思索著接下来的路线。 “到达第一关！”吉莉莉苦笑著说。 吉莉莉回头看了看。从山坡上树丛间的空隙中，她看到了有东西一闪而过。 “你们看！”她抓著道格拉斯的手臂说。众人全都转过头去，在他们刚刚才越过的陡峭山坡顶上，有一匹黑马。旁边站著一个黑色的人影。 他们立刻放弃了回头的想法。道格拉斯带头领著众人冲进小溪旁浓密的树丛中。 “呼！”他对吉莉莉说。“我们说的都没错！欲速果然则不达，但我们还是即时找到了掩蔽。阿丽，你的耳朵最灵，你有听见什么吗？” 他们动也不敢动，屏住呼吸，但没有听见任何追兵的声音。“我想他应该不会傻到把马牵下来吧，”吉莉莉说。“但我猜他已经知道我们下来了。我们最好赶快前进。” 前进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们身上还背著背包，但浓密的树丛和荆棘并没有这么简单放过他们。后面的树木构成了阻碍，挡住了微风，空气变得十分凝滞沈闷。当他们终于挤过重重障碍之后，他们又热又累，身上伤痕累累，甚至连自己身在何方都不太确定。小溪的河岸到了平地之后，变得更宽、更平了些，一路延伸到沼泽地和河的方向。 “如果我们要继续朝目标前进，就得要立刻过河才行。”阿丽说。 他们跋涉过溪，急忙登上远方的一块平地，这里长满了灯心草，没有什么树木。在那块平地之后是一环高大的橡木，其它还有一些榆树和梣树。地面相当的平坦，也没有生长多少植物。但这些树木之间还是太过拥挤，让他们没办法看到前方。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将树叶吹了起来，大滴的雨点接著从天空落下。然后风停了下来，暴雨跟著降下。他们尽可能的赶路，踏过厚实的草地、踩过许多落叶；雨滴在他们四周不停的滴达作响。他们不敢互相交谈，一直回头提防、看著四周的动静。 过了半个小时之后，阿琪说：“我希望我们没有走的太偏南，也没有在森林里面走错方向！这座森林应该不太宽，我估计最多也不过一英里宽，我们早就该冲出来了。” “我们刻意绕路没有多大意义，”道格拉斯说。“这对我们一点帮助也没有。我们继续往前走就对了！我还不知道现在该不该冲出森林。” 接著他们可能又走了几英里路。然后太阳再度从乌云后探出头来，雨势也变小了些。现在早已过了中午，众人都觉得该是吃午餐的好时机。 道格拉斯背靠著树干，闭上眼。吉莉莉和阿楠坐在他附近。 道格拉斯跳了起来。随风飘来一阵拉的长长的号角声。这音调起起伏伏，最后以凄厉的尾音作结。当他们不知所措的发呆时，另一声更远的号角声跟著回应了之前的呼喊；两次的声音都让人毛骨悚然、血液冻结。紧接著是一段沉默，众人只能听见风吹树叶的声音。 “你觉得那是什么声音？”吉莉莉试著故作轻松的说，却掩饰不了话音中的颤抖。 “那是个讯号，或是召唤的声音；那刺耳的声音中有著我听不太懂的语言。”道格拉斯说。 没人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他们都想到了黑骑兵，但无人愿意将这念头说出口。现在，他们坐立不安，不管留下或是继续前进都让他们十分害怕。但他们迟早还是得走到通往巴德利要塞的开阔平地上。几分钟之内，他们就再度肩上背包，继续赶路。 不久之后，他们就走到了森林的尽头。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宽广的草地。他们这才发现方向果然已经太过偏南。在这一片平原的尽头可以看见河对岸是低矮山丘；不过，这些山丘现在和原订计划不同，却是出现在他们的左手边。他们蹑手蹑脚的从森林中走出，想要尽快的横越这片毫无遮蔽的大路。 在离开森林的庇荫之后，他们一开始觉得十分害怕。他们可以看见身后就是吃早餐时所在的高地。道格拉斯担心会看见黑骑兵的身影站在那块高地上；不过，他的忧虑并没有成真。缓缓落下的太阳从云朵中探出头来，再度开始照耀大地。恐惧慢慢的消褪，但众人内心仍有一丝不安。脚下的土地变得越来越平坦、似乎经过细心照料。很快的，他们来到了一块有著精心规划的田地和草场的区域；四下有著篱笆、木门和灌溉用的沟渠。一切看起来都十分的安祥宁静，就如同平日的午后一般。他们的心情逐渐轻松起来。河岸越来越靠近，黑骑兵的身影彷佛早已被抛到背后的森林中。 他们来到了一大片芜菁田前，被一扇看来十分坚固的门给拦住了。门后是条夹在两边围篱之间的小径，通往远方的树丛。阿琪停了下来。 “我认得这个田和这个门！”她说。“这是老猎人阿拉嘎的土地。那边树丛附近一定就是他的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