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黑影 二
过了一会儿，黑影爬上了影子般的黑马，瞬即消失在道路另一边的黑暗中。道格拉斯松了一口气。 最后，一行人又再度沉默的开始跋涉，如同影子一般在暗沉的夜里出没著。阿琪很快就开始觉得睡眼惺忪，步履踉跄了两三次；不过，每次都有旁边阿丽即时伸手扶她一把。路两旁的树林变得越来越密，树木变得越来越年轻，越来越密集；小径则是越来越低，开始进入山谷之间的低地。两旁的山坡上有越来越多的榛树。最后，终于离开了小径。右方的密林中竟然出现了翠绿的山脊，在这黑夜中几乎难以发现。他们沿著曲折的山脊爬上在这片河谷中鹤立鸡群的山丘。众人突然间脱离了树木的遮荫，来到一大块在夜色下灰扑扑的草地。这草地三边都被树木所包围，但东边的地势骤然下降，底下高大的树木正好因此而落在众人的脚底。极目望去，这块低地在星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宽广平坦。几个聚落中还有几个闪烁著的灯火。 女仆们在草地上坐了下来，低声交谈著。道格拉斯和吉莉莉盖上毯子和斗篷，任凭睡意袭来。夜越来越深，山谷中的灯火跟著熄灭。吉莉莉枕著一团树叶睡著了。 北方高挂著七颗星星，又被叫做北斗七星。夜空中一阵波动，所有的迷雾都像是面纱一般被揭开。 接下来的半夜道格拉斯都在呼呼大睡中度过。吉莉莉拒绝离开主人身边。阿楠走到道格拉斯身边坐著，最后终于闭上眼睛，开始打起盹来。阿丽和阿琪交谈著，直到深夜。她们讨论了许多事情，包括刚发生或是已经发生的事件。 “阿琪，你有很多心事没有和我分享，”阿丽说。“不过我已经从你的脸上，和你所问的问题中知道了一些。你离开黑狼城，但你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找到所追寻的、完成被托付的，甚至不知是否能够重返此地。没错吧？” “没错，”阿琪说。她低头看著发出低微鼾声的吉莉莉。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追踪我们，”阿丽回答，“我觉得这很不寻常，不过他们的目标真的就是道格拉斯先生。我必须警告你，我们的前方和后路都有无比的危险。” “你指的是那些骑兵？我担心他们会是黑狼王的手下。这些黑骑兵到底是什么人？” “杰斯塔大人没有告诉过你吗？” “他没提过这样的事情。” “那我想我也不该多说些什么，否则道格拉斯先生可能会害怕的不敢继续前进。因为在我看来，如果时间真的还来得及的话，道格拉斯先生出发的时间真是千钧一发。他现在得要尽快赶路，不能停留，不能回头；因为黑狼王的领地已经不再是他的避难所了。” “我实在很难想像还有什么消息会比你的暗示和警告更让人恐惧的了，”阿丽不安的说。“我当然知道前方有危机潜伏，但我没料到连在我们的领地都会遇到这些恐怖的事情。难道我们已经不再能够安心的从黑狼城走到巴德利要塞了吗？” “这并不是专属于我们的领地，”阿琪说。“在黑狼氏族定居之前，还有其他氏族的人居住在此地。当黑狼氏族成为过往云烟之后，还是会有其他人前来此定居。世局动荡、时代变迁，你可以把自己关在小圈圈内，却不可能永远阻止他们进来。” “我明白，但我心中还是一直认为这里是安全和温馨的。我现在该怎么办？道格拉斯先生的计划是准备秘密离开黑狼城，悄悄前往巴德利要塞。但是在我们抵达巴德利要塞之前，追兵就已经紧追不舍。” “我认为我们还是应该保持原订计划不变，”阿琪说。“我不认为前路的凶险能够阻挡我们的勇气。但，如果我们想要更深入的分析，应该去找杰斯塔大人。我不知道原因，因此也无法得知我们的敌人会如何追击我们。杰斯塔大人对这些事情一定了若指掌。” “我也希望能找到大人。但有另外一件事情让我坐立不安。我已经等杰斯塔大人等了很多天了。她最慢也该在两天前抵达黑狼城，但她根本没有出现。我现在开始担心她是否遭遇了什么状况。我们应该继续等她吗？” 阿琪沉默了片刻。“这消息让我很担心，”她最后终于说。“杰斯塔大人迟迟未出现并不是个好兆头。不过，俗谚有云：不要插手大人物的事务，他们重心机，易动怒。要等、要走，关键都看道格拉斯先生了。” “我记得谚语中还有一句话，”阿丽回答：“别向巫女询问，因为她们会不置可否。” “真的吗？”阿琪笑了。“巫女们很少会给人直接了当的忠告。忠告是种危险的礼物，即使是智者送给智者的忠告都会因为命运的作弄而出轨。但你不也是一样？你没有告诉我背后的真相，我怎么能够作出比你更正确的决定？如果你真的坚持要我给你建议，看在友情的份上我还是愿意给你一点提示。我认为我们应该即刻动身。如果在外面离开前杰斯塔大人依旧没有出现，我还必须建议我们不要单独行事。你该很感激我才是，因为我并不是心甘情愿的介入这件事情。女巫们有自己的目标和包袱，我们极少关切人们，或是世界上其它生物的命运。不管是巧合或是刻意，我们和其他人的命运都极少交会。恐怕我已经说了太多了。” “我非常感激你，”阿丽说。“但我希望你可以直接了当地告诉我这些黑骑兵的身份。如果我接受你的建议，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无法见到杰斯塔大人，至少我该知道这些追兵是什么来头。” “知道他们是黑狼王贵族们的爪牙还不够吗？”阿琪回答。“躲开他们！不要和他们说话。他们是致命的敌人。不要再问了！愿狼神保佑你！” “我该怎么鼓起勇气？”阿丽说。“这是我最需要的。” “勇气往往藏在你所不注意的地方，”阿琪说。“要怀抱希望！睡吧！早上我们就会离开了。” 阿琪一说完，阿丽就觉得睡意悄悄来袭。“我现在要睡觉了。”她说。他躺了下来，立刻进入安祥的梦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