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救援 三
“最好把周遭的环境都看清楚，”他嘀咕着，“不须要一头闯进迷雾中！”他眼前的大地看起来寸草不生，毫无一丝生气，就在他的脚前，山势形成陡峭的悬崖往下直落，落入一道山沟，在山沟的另外一边又是高起的山丘，但这山丘凹凸不平，看起来像是利爪的尖端一样让人极端不舒服。在那之后则是一个黑暗的大湖，上面点缀着几点火星；那里有着非常大的火势，从那团烈火中升起了大得惊人的烟柱，翻滚着飞上天空。烟柱的底端是暗红色的，上端则构成了笼罩这黑暗大地的天顶。 在道格拉斯眼前的是烈焰山脉，也就是火焰之山。底下的熔炉不时会喷出高热、致命、剧毒的岩浆，蔓延过附近的地面。有些岩浆会沿着巨大的沟渠流向四周，有些则是蜿蜒地流上多岩的平原，最后，在它们冷却之后，看起来会像是大地所吐出的恐怖石龙。疲倦的道格拉斯现在所看到的是火山裂隙剧烈活动时的景象，它的光芒被山势所阻挡，让从西方而来的人只能看见彷佛泡在鲜血中的山壁。 在这恐怖的光芒中，道格拉斯呆立着，当他转向左边时，他可以看见那恐怖阴森的高塔，他从另外一边看见的岩角不过是它最高的尖塔。它的东面有三个从底下山壁延伸出来的巨大楼层，背靠着另一个高耸峭壁，这座峭壁上有一层层逐渐退缩的庞大堡垒，面对东南方和东北方的墙壁，平滑得让苍蝇也难以停留。在最底下的一层，也就是道格拉斯脚下两百尺的地方，有座被城墙包围的广场，出口则是在东南方，面对着一条宽广的道路。城墙的外塔建筑在绝壁的边缘，俯瞰着这条路和通往外界的大道会合。这条路的另一个方向穿越一段崎岖的地形，进入盆地。道格拉斯所在的这条小路有道往下的陡峭阶梯，在塔门外和大道会合。 当他看着眼前的道路时，道格拉斯这才吃惊地明白，这座塔建造的目的不是为了让外人不能进入，而是为了将敌人关在里面。事实上，这是艾琳家很久以前所建造的堡垒，但是，这和之前的黑塔一样，人们松懈了，蛮人接管了这些高塔，它已经被蛮人部队占领了好几年。 道格拉斯非常明白要越过这在严密监视下的高塔，进入那大门有多么困难。即使他做到了，在底下那条重兵看守的道路上他也走不远：连这浓重的黑暗，也无法让他躲过。不过，最糟糕的是，他的任务并不是要躲开守卫逃出去，而是单枪匹马闯进高塔。 他的思绪转到了一直没有出现的杰斯塔身上。但是，这时候想这些已经无济于事，现在他从那上面只能获得恐惧和危险。 道格拉斯站在那边，在内心那严酷的考验下，是他对吉莉莉的感情让他保持理智，不过，在他内心依旧清醒着；他知道自己并没有伟大到足以接受这么大的重担。 其实他并不是真的感到疑惑，他知道必须立刻走向那座门。他耸耸肩，彷佛是将那些幻影和重担甩开，开始慢慢地往下爬。他每走一步，就觉得自己缩小很多，走不了多远，他又恢复成原来那个渺小、恐惧的人。不久之后，他来到了高塔的外墙，即使他不刻意去听，也可以听见里面打斗的声音。此时，那声音似乎就是从外墙之内的广场传出来的。 道格拉斯正爬到一半，突然有两名蛮人从黑暗中跑了出来，他们并不是跑向他，这两人是跑向大路，不过，没跑多远，两个人就踉跄倒地，再也没有爬起来过。道格拉斯没有看见攻击的人，但他推测这两个家伙多半是被躲在墙内或是阴影处的敌人给射死了。他继续前进，紧靠着左边的墙壁。他抬头看了一眼，就知道完全不可能爬上去。这座石墙几乎有三十尺高，上面没有任何的空隙，最要命的是，最上面还做成像是颠倒阶梯的形状，大门是唯一的入口。 他继续小心翼翼地前进，同时他忍不住想着，高塔中究竟有多少蛮人的人马？他们到底在争执什么？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道格拉斯停下了脚步，他突然间想通了，里面的景象清楚地浮现在他眼前：杰斯塔！一定是这样！她绝对在里面。 “快点啊，你这个慢吞吞的家伙！”道格拉斯自言自语道：“快跑啊！”他拔出宝剑，冲向敝开的大门。 他立刻冲了进去，立刻从中冒出凄厉的喊声，在高墙间回响。从极高的地方传来了一声刺耳的钟声，宛如在回应这警告。 “完蛋了！”道格拉斯说：“好吧，来吧！” 没有任何回应，道格拉斯大步走向前，他手中的宝剑闪动着白芒，整个广场都笼罩在阴影中，但他可以清楚地看见地面上都是尸体。他脚旁就有两名蛮人弓箭手，背上都插着小刀，在那之后还有更多惨不忍睹的尸体。有些是被砍死、有些是被射死，有些临死前还紧抓着对方不放，有些则是互咬、互抓而死的，整个广场的地面沾满了红色的血液。 道格拉斯注意到有两种制服，一种上面绣着血红狼，另一个则是有着骷髅面孔的白骨狼，但他并没有停下脚步更仔细察看。在广场的另一边，高塔最底端的门半开着，里面透出红光，一名高大的蛮人就死在门边。道格拉斯跳过那具尸体，走了进去，不知所措地看着四周。 一条宽广的走廊从门口通向山内。两旁的墙上所插着的火把提供了微弱的照明。走廊两边有许多扇门，但除了地上的几具尸体之外，一切都是空荡荡的。从之前的交谈中，道格拉斯推测，不管吉莉莉是死是活，都会被关在塔顶最高的房间里面，只是，光要找到通往上面的路，可能就得花上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