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分崩离析 四
“等我一秒钟，我把东西全部都收好！”吉莉莉兴高采烈地大喊：“一切都准备好了，我本来就以为今天大家会出发的。”她冲到营地旁边，从道格拉斯清出来的行李中找到他的背包，多拿了一条毯子，以及一些食物，又跑了回来。 “这样我的计划全完蛋了！”道格拉斯说：“恐怕躲不过你了。但是，吉莉莉，我真的很高兴，我没办法解释我有多高兴。来吧！很明显我们注定要在一起。我们一起走，希望其他人能够平安！曼德尔会照顾他们的，我想我们这辈子可都不会再见了。” “话不要说得太早，道格拉斯先生，未来充满各种可能的！”吉莉莉说。 道格拉斯和吉莉莉，就这样一起踏上了旅途的最后一阶段。道格拉斯划离岸边，赤河就带著他们漂向溪边的支流，越过峭壁。瀑布声越来越接近，即使在吉莉莉的帮助下，他们还是使尽浑身解数才越过激流，航到东岸去。 最后，他们好不容易才停靠在另一座山的斜坡旁，他们在那里找到了一个平坦的河岸，上岸之后尽可能隐密地将小舟藏在大石头后面。然后，他们扛起背包，开始寻找能够让他们穿越的山丘，进入赤狐城的道路。 另一边，曼德尔快步跑上山丘，不停地低身察看地面上的痕迹。在距离小径不远的地方，他还是找到了一些线索。 “如果我的判断没错，”他自言自语道：“道格拉斯大人跑到山上去了，不知道他在那边看见了什么？不过，我确定他又从原路跑了回来，再度冲下山。” 可是，太阳似乎黯淡下来，天空变得十分遥远灰暗。他往四周看去，除了连绵不断的山丘之外还是山丘，唯一特殊的地方是他又看见远处有一只鹰，彷佛正在盘旋著缓缓飘降到地面去。 在此同时，他灵敏的听觉发现了河西边有些不寻常的动静。他浑身一僵，底下传来叫喊声，让他恐惧不已的是其中竟然有蛮人的声音。接著，在一声低沉的呐喊声之后，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号角声；如闷雷般的号角声在山谷之间来回震动，甚至压过了瀑布的巨大声响。 “蛮人的号角声！”他大喊著。他立刻跳下阶梯，沿著小径往回跑。“该死！今天我做的每个决定都出错，吉莉莉到哪里去了？” 随著他急促的脚步，此起彼落的叫喊声开始渐渐变弱，号角声变得越来越紧急；蛮人的尖厉声音此起彼落。曼德尔迈步飞奔冲下山坡，但是，在他抵达山脚之前，那叫喊声就开始渐渐变远。当他转向左，冲向这些声音的源头时，他可以听见那声音开始往远方撤退，最后化成一片死寂。他拔出长剑，大喊著冲入树丛间。 他在距离不到一英里的草地上发现了布鲁，他背靠著一株大树，彷佛正在休息。但是，曼德尔注意到他浑身插满了黑羽箭；他手中虽然还紧握著斧头，武器却已经连柄断折，许多蛮人的尸体横陈在他四周。 曼德尔跪倒下来，布鲁张开眼睛，挣扎著想要说话，最后，他终于挤出了几个字：“对不起，”他说：“我没有找到道格拉斯大人。”他的目光流连在倒下的敌人尸体上，这儿至少有二十具尸体。他停了片刻，眼睛疲倦地开始闭上，又过了几秒钟，他继续道： “永别了，曼德尔大人。” “不！”曼德尔握住他的手，亲吻他的眉心：“不，你征服了这一切，没有多少人能赢得这种辉煌战果。安息吧！雪熊城将永不陷落！”布鲁笑了。 “他们去了什么方向？道格拉斯大人在吗？”曼德尔追问道。 布鲁再也无法开口了。 “难道这是天意吗？”曼德尔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队伍分崩离析，真正失败的是我，伍德托付错了人。我现在该怎么办？道格拉斯大人呢？我要怎么找到他，才能让这次任务不一败涂地？” 他泪流满面地发呆了片刻，当其他人找到他时，他依旧紧握著布鲁的手。他们从西方的山坡下来，静悄悄地如同狩猎一般穿越了树林。当他们来到草地上时，一时之间楞在当场。他们不约而同低下头，为眼前的景象哀悼，他们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早知如此，”他们走到曼德尔的身边说：“我们在森林中辛苦杀死了许多蛮人，现在一看，才知道我们其实应该早点赶来这里。但是已经太迟了……你还好吧？” “布鲁死了，”曼德尔说：“我毫发无伤，因为我根本没有和他并肩作战。” “道格拉斯大人！”他们大喊道，“他呢？道格拉斯大人到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曼德尔非常疲倦地回答：“在布鲁死前，我来不及问他是否看到道格拉斯大人和吉莉莉。我今天所做的每个决定都是错的，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必须先处理牺牲的弟兄，”他们说：“我们不能让他和这些该死的蛮人一起曝尸荒野。” “但也不能耽搁太久，”曼德尔说：“他也不会希望我们在这边耗费太多时间，只要还有希望救回道格拉斯大人，我们就必须跟踪那些蛮人。” “可是，我们不知道道格拉斯大人是否和他们在一起，”他们说：“我们要舍弃他吗？我们难道不应该先去找他吗？眼前又是一个两难！” “让我们先做能做的事情吧，”曼德尔当机立断地说：“我们没有时间和工具来安葬伙伴，也没时间火化他的遗骸。” “那会花上太多时间了，水边又没有岩石可以利用。”曼德尔无可奈何地说。 “那么，我们就把他和配戴的武器，以及那些被他击杀的敌人武器一起放上船，”他们说：“我们让他航向瀑布，至少不会让任何野兽冒渎他的遗体。” 他们很快地从蛮人的身上收集到许多刀剑、破碎的盔甲和盾牌，并且将它们堆成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