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柯万 三
“很好，很好！”他说：“如果你们想要进攻，那你们等下就可以好好的欣赏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误。当然，如果你们愿意接受我们艾琳家的条件……” “说吧！”温林顿不带感情的说，但他身边的人可以清楚地从他脸上看见痛苦挣扎，他似乎在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他们毫不怀疑他会接受对方一切的条件。 “条件是这样的，”柯万冰冷地将视线从每个人身上扫过。“雪熊城和他盟友的乌合之众，应该马上退到十字路口之外，发誓永远不再公然或秘密的攻击赤狐城。十字路口以南的土地此后全都归赤狐城所有，大西河西方直到落日山脉和隘口的土地，全都必须定时向艾琳家纳贡，那里的人们必须解除武装，但拥有自治权。最重要的是你们马上就要把我父亲完好无损的送回来，我不想看到他受到任何的伤害。” 温林顿回答：“用这么丰厚的条件来换取和平未免太过份了，你的主人竟可以获得须经过数年苦战才能攻下的领土？是不是因为黑狼王退守巴德利要塞，她才会来这边和我们讨价还价？如果我们真的这么看重和平，又有什么东西能够保证狡猾的伊瓦娜城主会信守承诺？让伊瓦娜城主出来跟我们说，我们才愿意接受这些条件。”温林顿像是与一名致命对手过招的剑客一样，仔细、小心地打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呼吸和肌rou的抽动。 “竟然在我前卖弄唇舌！”柯万道：“还真是贪心，但我们什么都不会给你的。如果你们想得到我们的信任，必须先照着我所说的做，这就是我们的条件。” “我们会接受这个脑袋，祭奠我们的战士！”温林顿大喊：“至于你所说的条件，我们拒绝。滚！你的任务已经结束，准备面对你的死亡吧！我们来这边不是浪费唇舌和伊瓦娜城主交易，更不是把时间浪费在她卑贱的仆人身上。滚！” 柯万看起来充满了惊讶和愤怒，看起来像是一座即将要喷发的熔岩火山。就在这时，他的士兵们吹响了等待已久的号角，伊瓦娜城主的陷阱这才真正的撒开。 战鼓雷鸣，所有的大门全都打开，千军万马如同洪水一般掩杀而至……所有的诸侯全都上马，调转马头骑回本队，艾琳家的士兵为此兴奋地狂呼高喊。空中尘沙飞扬，难以计数的蛮人士兵，从两边的山丘中蜂拥而出。诸侯的战士被团团围住，很快的，除了他们所站立的灰色山丘之外，附近的所有土地都被数倍的敌人给包围了。 温林顿只剩下极短的时间可以指挥部队应变，他和拜尔德站在其中一座山丘上，绝望地扬起雪熊的旗帜；在另外一座山丘上，则是飘扬着山鹰的旗帜，每座山丘都围成了滴水不漏的防卫阵形。在面对红颜堡方向，也是对方的第一击会对准的最前线，安东妮儿王女和部分诸侯站在左边；右边则是其他诸侯，以及他们的精锐部队。 狂风吹拂，号角鸣响，箭矢飞射；太阳虽然高挂天空，但却被白云遮掩了大半，只能投射出暗淡的光芒。在旁观者眼中，这彷佛是夕阳，或许是他们所看到最后一次的夕阳。在这黯淡的光芒中，让人不寒而栗的惨叫撕裂众人的心神，好像一切希望都跟着掩没在黑暗中。当大军来袭，克莱曼婷很快恢复了镇定，她现在和伊希并肩站在部队的最前线。 “我真希望父亲也在这里，”伊希听见自己喃喃自语。当她看着敌人以雷霆万钧的气势朝向这边冲锋的时候，脑中心念电闪，“啊，我终于明白父亲大人当时的心情了。好吧，反正他不在这里了，希望我能够死得轻松一点。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是得好好表现才行！”她拔出宝剑，仔细观察着它，上面有金色和红色的刻痕，文字像是火焰一般在剑刃上闪烁着。 “这就是为了这个时刻所打造的，”她想：“真希望我能用这个东西杀死那可恶的使节，这样至少我勉强可以和父亲大人平起平坐了。好吧，在我死前会用这东西好好杀几个丑蛮人，真希望未来还有机会可以看见阳光和绿草！”就在那一瞬间，敌人第一波攻势已经冲进他们的阵形之间。艾琳家士兵被山坡所阻挡，因此停下脚步对着守军射出箭矢；一大群强壮的蛮人则是推开他们，一路冲了过来，像是野兽一般狂吼。他们比北人高、比北人壮，身上只披着贴身的布甲。这些蛮人拿着大圆盾，挥舞着沉重的锤子，他们毫无所惧地冲进阵型中，大吼着奔来。他们像是飓风一样打散了诸侯的防线，敲碎头盔和脑袋、砍断武器和盾牌，如同铁匠一样撼动整个原本毫无缝隙的防线。伊希被对方势大力沉的一击震倒在地上，高大的蛮人头领弯下腰，伸出手，准备将敌人的喉咙捏断。 受到彻底忽略的克莱曼婷猛地往上一刺，古代名家打造的剑锋刺穿了坚硬的布甲，深深刺进他的内脏，大量的血液喷溅出来，恶臭、剧痛笼罩了伊希，她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 “原来就是这样结束的啊！”伊希的思绪正缓缓的飘走，小小的意志甚至还开心地笑了笑，很高兴终于可以摆脱一切的疑惑、恐惧和忧虑。在她神智渐渐离体时，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彷佛是从别的世界传来的声音。她闭上了眼睛，陷入黑暗中。 仿佛过了很多年。伊希痛苦万分地从地上爬起来，有一瞬间，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之前所感受到绝望和难过的情绪也全都回来了。 艾琳家和蛮族的部队将山丘四周包围得滴水不漏，北方诸侯们面对的，是一片充满了杀气和敌意的海洋，太阳发出红光，死亡的阴影笼罩着大地。温林顿站在旗帜旁，沉默严肃地观察着，彷佛是在观看着过去或是遥远未来的哲学家；但随着夜色渐渐落下，他的双眼也跟着暴射出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