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柯万 二

    部队行进的速度缓慢许多，因为随时都有可能受到攻击。将领们将队伍收拢，派出斥候去侦察变成了浪费人力的动作。到了离开第五天傍晚，他们扎了最后一次营，尽可能从附近收集了一些枯木和柴薪，燃起营火。众人十分警觉地度过夜晚的每一分每一秒，很清楚四周有许多看不见形影的敌人在不停地移动、窥探，一整夜毫不停歇。风停了下来，空气似乎凝结了，天空万里无云，月光十分明亮，但他们还是不能放松。

    气温下降了，等到曙光降临，空气又再度开始流动；不过这次的风是来自北方，很快的，它带来了清新的气息。夜晚的威胁全都消失了，大地看来空旷一片。在路程中，众人决定转离道路，避开山丘中隐藏的危险；于是，他们就如同许多天前的狼之子一样，从西南方前往红颜堡。

    红颜堡的入口紧紧闭着，城墙上似乎空无一人，四周无比安静，但却有着山雨欲来的气势。部队终于到达，在眼前的是高耸、难以攻破的城墙和堡垒，对于这场攻城战的结果，应该是能够顺利攻下。他们带来威力强大的攻城武器、而红颜堡只有不够强大的防御，注定失败的结局是不会改变。他们很清楚，在红森林之间有着无数隐藏的敌人，在那奇诡地形间。此时，他们可以看见艾琳家军队全都聚集在一起，他们知道自己在伊瓦娜城主的监视下，但是，她依旧按兵不动。

    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执行攻城到最后。因此，温林顿城主以他所能想到的最佳战术来指挥部队。他们爬上堆出来的小丘上，在士兵们眼前，红颜堡就像是一个蒙着面的邪恶女人。在部队布好阵形之后，将领们率领一群精锐骑兵、掌骑官和号手，缓缓走到大门前的射程之外。温林顿是带队官，伊希和山姆士、克莱曼婷和拜尔德、安东妮儿王女则跟在后面，诸侯们也被要求一起前往，如此一来，所有人才能亲眼目睹对方的一举一动。

    他们展开了所有的旗帜，并且吹响了号角。传令官们排成一列，用中气十足的声音大喊道：

    “出来吧！”他们喊道：“让伊瓦娜伯爵出来吧！正义的势力将给予她公平的审判。她毫无理由和黑狼王结盟，破坏人民的家园，因此，北方的诸侯们要求她为了这罪行赎罪，并永远离开这里。快出来！”四周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寂静，不管是城墙还是大门都悄然无声，没有任何回应的迹象。但是，伊瓦娜城主其实早已安排好一切。因此，就在他们准备转身离开时，这片寂静突然被打破了，震耳的低沉鼓声如同闷雷一般，在城堡中不停回响，刺耳的号角声撼动大地，让人们耳膜隐隐生痛。红颜堡最中央的大门轰然一声打开了，伊瓦娜城主的使者旁若无人地走了出来。

    在队伍最前端是个高大的身影，他骑着像是高大的白马。骑士浑身披着红袍，连头盔都是红色的；他是希维尔姐妹的大将，在几天之前。没有任何的游吟诗人提及他的名号，因为那时他一点也不出名。他开口道：“我是艾琳家族之刃！”

    从大门走出来的就是柯万，跟随他的只有几名红衣红甲的战士，和一面绿底绣着赤狐的旗帜。他们十分嚣张地在敌人面前仅有几步之处停了下来，打量着对方。

    “你们之中，有任何人有见过我父亲道格拉斯吗？”他问：“或者你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轻蔑地转向温林顿城主：“要成为王者，可不会去算计一个俘虏的多少利益。看你们这付德行，山里的强盗看起来都没这么落魄！”

    温林顿城主一言不发，但他紧紧地捕捉住对方的眼神，两人无声无息较劲了片刻。很快的，虽然柯万表面上动也不动，也没有拿出武器，但几名诸侯却连退好几步，彷佛担心受到攻击。

    “你们不能攻击我！”他们大喊着。

    “如果你认同使节要遵守的礼仪，”温林顿说：“那你不应该态度这么无礼。请你看清楚，我们根本没人伤害你父亲，在你把口信带给我们之前，我们没什么好怕的。不过，在那之后，除非你的主人回心转意，否则你和所有她的追随者都身处极大的危险中！”

    “不自量力。”柯万说：“温林顿城主，我们好像经常听见有关你的消息，听说你东奔西跑，总是四处闹事？不过，温林顿城主，这次你的胆子实在太大了些，你将知道胆敢把手伸到艾琳家族脚下会是什么结果。我有个好东西要带给你们看看，特别是你，如果你敢上前看清楚的话──”他对后面的士兵比了个手势，对方拿着一个黑布包裹走上前来。

    柯万把黑布解开，让所有的诸侯都能够看见他眼中的是什么东西。众人看清楚那些东西之后，每个人都如受重击，呆立当场说不出话来：那是狼之子双目怒睁、面露不可思议的脑袋。众人眼前陷入一片黑暗，最后一丝勇气仿佛也跟着彻底破灭。站在之后的诸侯们，难以置信地大叫一声。

    “安静！”温林顿声色俱厉地怒斥，柯万哈哈大笑。

    “原来你们还随队带着这种胆小鬼！”他大喊着：“我实在不了解你到底能在他们身上找到什么好处，不过，和他们一起来攻击我们，真是蠢到超越了你之前的一切愚行。不过，我很感谢他们，很显然这些家伙以前曾经看过这个狼之子，你们现在要否认也没有用了。”

    “我不想要否认，”温林顿说：“事实上，我很清楚狼之子的来历，而你却根本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杀了他，还把这个带过来呢？”

    “我可是清楚得很，你们让我父亲写信给我，让我和狼之子决斗，我收到信后连夜出发，乌曼达那家伙也凑热闹的跟过来。过程很顺利，这个头颅就是你们阴谋的铁证。现在，请你们用仅剩的睿智赶快决定该怎么做。我可不喜欢谎言和欺骗，我只知道，我父亲的命运会和你们的命运息息相关。”没有人回答，但柯万可以看出对方的脸色灰败、眼中含着恐惧，因此，他又再度开始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