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搅局者（一）
当那崭新的轰雷声伴随着一道沉闷震耳的牛鸣响起时，无论是正在交战中的艾露莎和Saber，亦或者是在旁观战的爱丽斯菲尔，还是隐藏在暗处的切嗣、凛桑等人，全部暂停了自己当下的行为，将目光转移向了那漆黑的天空。 只见一个飞行物在天空中划过一条直线，直奔这边而来，还在夜空中洒下了紫色的闪电火花。声音必然是它发出来的无疑。 爱丽丝菲尔目瞪口呆，惊讶地张开了嘴。 “……战车……” 从外形上判断.这是一辆古式的有两个车头的战车。拴在车辕上的不是战马。而是肌rou如波浪般翻滚、魁梧健美的公牛。牛蹄踏着虚空，拉着豪华壮丽的战车。而这战车也不仅仅是简单地漂浮在空中，车轮轰轰作响，公牛蹄下踩着的不是大地抑或虚空，而是闪电。 每一次牛蹄和战车蹬着空无一物的天空时，紫色的闪电就闪现它那蜘蛛网般形状的触角，用震耳欲聋的响声将大气向上卷起。闪电迸发出的魔力恐怕可以跟两位Saber使出浑身解数发动的一击相匹敌。 只有Servant的宝具才能如此怪异，放出如此巨大的魔力。不用多想，这肯定是第三个Servant要介入艾露莎和Saber的对决之中，所以才现身的。 “……” 两位交战中的女子均是面目紧张，一言不发.盯着这个突然造访的战车。爱丽丝菲尔的惊慌自不必言，同样，在她看来，那迄今尚未露面的另一位Saber的Master想必也已感到颤栗了吧。 …… 当未远川河口正处于数位英灵与魔术师们明争暗斗的场所时，在那遥距冬木市三、四十公里的临市郊区，禅城家却依旧是一片平静。弯弯的明月悬挂在黑色的天幕之上，点点繁星密布苍穹，一阵春末夏初的和煦微风吹过，和式大宅外层层叠叠的常绿阔叶林轻轻摇摆起它们的枝杈。咕咕的声音响起，林间的猫头鹰在表达着自己的存在感。 米色的睡衣上干干爽爽，显然是刚刚换上的，花园内的红木摇椅上，凛享受地端着一杯红茶，眯着眼睛，似乎在享受着茶香的余韵。不过，虽然然花园外不时响起那不甚扰人的悦耳蝉鸣声，但她却显然未将注意力放在当下。 “……圣魂中阶。” 一旁的根雕矮桌上，下了一大半的象棋盘依旧摆在那里。从棋局上可以看出，将将将帅。 “你确定吗？那个伊斯坎达尔有那么厉害？” 脚步声响起，一袭白色睡裙的凌云娜从花园的一角当中走了过来。黑色的长发显然是刚刚洗过，随意地披散在脑后。明明是夜里，但却依旧在端着一杯蓝山享用着，鹅蛋脸上过于端正的五官显然是毫无睡意。 “有，绝对有，在所有出现在此次圣杯战争当中的英灵里，伊斯坎达尔绝对是可以排的上名次的。不然，我也就不会让小韦伯只召唤他一个了。虽然灵魂体系的位阶差距没有基因锁那么大，但宝具的因素也得考虑啊。” **的王之军队，虽然凌云娜自然是不可能在此时有机会见识那著名的固有结界，但也并不会妨碍她结合动漫与先是进行推论。显然，那个至少能有三、五万人规模的英灵军团，虽然不可能每人都是超强者，但真魔阶却是肯定不会少于一百名的。 中洲队并未在真正意义上和灵魂体系的真魔阶强者进行战斗过，不过对于那在位阶上与三阶基因锁强者相等的力量，没有谁感对此予以轻视。 哪怕灵魂体系需要三打一对抗一位同位阶基因锁强者，那也是至少……五十名三阶吧？ 上百位真魔阶，上千位入魔阶，再加上上万名尚未达到位阶级别的灵魂体系者。即便是按照这种已被充分低估的计算方法，伊斯坎达尔的王之军队也绝对足以将…… “的确，他的固有结界几乎就等同于又拉了一个圣魂做帮手，而他自身再加上那文明天生武器的车轮……呵呵，我是绝对不敢被那牛踩上一下，这是会出人命的。” 将手中的咖啡一饮而尽，将被子放在一旁的栏杆上，白色的拖鞋在草地上带起沙沙的声响，凌云娜走到凛的身旁，说道：“那个你和卫宫士郎也在现场吧，他们都在城市里逛了那么久了，肯定会发现这场战斗的。” 依旧眯着眼睛，既似在看着眼前的一方池塘，又似在闭目养神，神色淡然、简称装|逼的凛笑道：“那是自然，就原著而言，这场战斗汇聚了除蓝胡子外的所有人，那个我和士郎是不可能不会过去的。娜娜，命运这种东西，有时候是真的很奇妙啊。” 笑着，她缓缓地将自己的双目完全睁了开来，猩红的光芒在不断闪耀着。 …… 空间转回至战场。 如果是身上缠绕着如此巨大的雷电之气的英灵的话，也许是雷神的前身。而如果是跟公牛有关的雷神的话，最先让人想到的就是奥林匹斯的至高神。这个战车确实无法称之为英灵，但是即使称之为英灵的附属物，也肯定充满了强大的威胁力。 脚踩雷电的战车，气势汹汹地在艾露莎和Saber的上空盘旋而过后，降低了速度落在地面上。它刚好落在了互相对峙的两个战士之间，阻挡了她们彼此对峙着的锋锐宝剑。在着地的同时收起了令人目眩的雷光，露出了一个巨汉的身姿，威风凛凛的站在战车的驾驶台上。 “双方都给我收起武器。在本王面前！” 这声从容不迫的吼叫，可以跟他在天空中飞驰现身时发出的雷鸣声相匹敌了。那炯炯有神的目光具有似乎要把相互对峙着的宝剑给逼回去的气势。 久经战阵的Saber自然不会如此随意地被一喝而退，但这个新出场的英灵不是为了袭击他们，而是仅仅为了搅乱他们的对决，才横摆一枪。由于不清楚对方的目的，她不由得感到些许踌躇。 而艾露莎，则是很干脆地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长剑，凌然微笑着面对这踏车而至的强者。 身材魁梧的战车主人在首先削弱了艾露莎和Saber的气势之后，继续语气严厉地说道： “我的名字是征服王伊斯坎达尔。参加了这次圣杯战争并获得Rider的职阶。” 在场的所有人此时才真正傻了眼。在圣杯的战场上，不可能有Servant自报家门，真名可是战略的关键。而且最坐立不安的是，坐在Rider身边的韦伯。 “你都在想些什么，笨蛋！！” 韦伯精神过于错乱，甚至在面对伊斯坎达尔的巨型身躯时都忘记了恐惧。他一边虚张声势质问自家Servant一边紧紧地抓住他的大衣。 噗，公牛无情的嘘声在夜气中回响，韦伯抗议的声音沉寂了下来伊斯坎达尔没有理会Master的抗议，看了一眼左右两边的艾露莎和Saber问道： “……在你们交锋之前我有一件事要问你们。嗯……虽然我们只是被召唤者，但大家若是获胜，也是可以向着那个碎片许愿的。你们各自对圣杯都怀有什么样的期待，我不清楚。可是现在就想一想吧。你们的愿望，是否比包含天地的宏愿，还要有分量。” Saber看上去还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直觉告诉她这话的真实含意充满了凶险，于是便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 “您——究竟想说些什么？” “嗯？我说得很明白呀。” 此时，伊斯坎达尔依然保持着他的威严，但是语气已经变得柔和融洽许多。 “我降临战场.你们有没有把圣杯让给我的打算？如果把圣杯让给我，我会把你们看作朋友，跟你们一起分享征服世界的喜悦。” “……” 这是一个过于无厘头的提议。Saber甚至都没有生气就呆住了，而她对面的艾露莎则是一脸憋笑的模样，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 征服王伊斯坎达尔的确是一位不同凡响的英灵，在人类历史中，几乎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迫切想实现征服世界的野心。可是尽管如此，他的提议又怎么样呢？突然现身，正大光明地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还没与别人交锋就要求别人对自己恭恭敬敬，以上种种举动都让人觉得他已无意加入圣杯战争。这种事情还是破天荒第一次遇到，这是英明的决断还是愚蠢的举动，很难做出判断。 “征服王，你的玩笑开得过火了。这对骑士来说是无法容忍的侮辱。” 不满地微微将头部低下，Saber头顶的那一束弯曲的呆毛似乎变得挺拔了起来，长剑触地，骑士王平静的声音中蕴藏着怒火：“我等即已遵从召唤的意志，便需遵守游戏的规则，像这种将奖杯主动赠予他人的行为，其实我等可以做出的！？” “我也无法苟同您的提议呢，尊敬的征服王。虽然你的大名如雷贯耳，但这等玩笑般的话语，可是会有损您的威严的。” 听到对面的艾露莎义正言辞的回复，Saber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哎呀，这下子可有点麻烦了啊，你们是要跟我谈条件吗？” “少废话！” 感觉Rider似乎要说出奉承的话语，艾露莎和Saber异口同声地拒绝了。没有在意自己那暂时同盟略显怪异的严肃表情，Saber则是满脸失望地继续说了下去。 “更何况……我也是掌管不列颠王国的一国之君。无论是什么样的国王，也不能给别人臣服低头。” “噢？不列颠的国王吗？” 伊斯坎达尔也许对Saber的宣言产生了兴趣，高高地吊起了眉毛。 “这太令我吃惊了。誉满天下的骑士王竟然是一个小姑娘。” “——那就试试吃你口中的这个小姑娘一剑吧.征服王” Saber在压低声音的同时，举起了剑。那一股从她身上冒出的斗者战气，雄厚而强盛，伊斯坎达尔皱起眉头，长叹了一口气。 …… “不列颠国王，是么？” 远坂家地下工房内，远坂时臣身着一袭高档的红色西装，优雅地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舒适的木椅上。轻轻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看着那宝石般的液体在水晶般的器皿中呈现出漏斗的形状。旁听着一边的留声机内传出的报告，家主又有所思地说道。 “是的，吾师，那位爱因兹贝伦的Saber亲口说出她是不列颠之王，那么身份基本上也就可以锁定了。” 从那硕大的喇叭当中传出的是言峰绮礼的声音：“虽然不列颠历史上有着许多著名的国王，但既然是爱因兹贝伦所选中的，想必就只有传说性质最强的亚瑟王了。” 听到这个消息，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红酒的时臣并无任何惊慌之色，十分淡然地对自己的弟子说道：“无妨，即便对方掌握着最强圣剑，却也依旧不可能是吉尔伽美什的对手。而且在我方拥有着两位英灵的情况下，虽然仍需谨慎，但胜利是丝毫不用怀疑的。” 即便另一位红衣英灵的身份尚不明了，但哪怕仅仅凭借吉尔伽美什的实力，时臣相信，这场圣杯战争的赢家必然会是自己。 “那位征服王……就定观其变好了，此人不可能是一个有勇无谋之辈，我们只需隐藏在幕后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认定一切局面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微笑着，时臣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 “世界就是被这种家伙征服的？” 隐藏在一个集装箱的侧面，遥遥望着数十米外的战场，凛桑不是一般的纠结。 “好家伙，这个男人还真霸气啊。哎，远坂，你说艾露莎能不能打得过他？” 那牛车塌电而来的震撼景象使得卫宫在这短短的刹那间震撼不已，那豪迈的气势更是让他心神荡漾。带着憧憬的神情望着那高大的身躯，卫宫感到自己身上的血液已经高速地流淌了起来。 “这我怎么知道？我也是这才明白艾露莎这丫头居然一直在隐藏实力的！可恶，那芙蕾的真本事又能有多少呢？可恶……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的脑袋真是越来越乱了。” 不过，作为一个女孩子的凛桑却完全没有被伊斯坎达尔降临时的场面给镇住，更没有像卫宫那样对他产生崇拜的心理。本来只是在纠结这位新登场的壮汉的为人而已，在听到卫宫又一次旧事重提后，却又不由得再一次地发起了牢sao。 “哎呀，远坂，你就被老就那事说个没完了嘛，回头肯定都会清楚的，咱们先看看这儿的战斗呗。啧啧，三个英灵三个势力，有够热闹的啊。” 自己所在的位置还算隐蔽，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站在那结实的集装箱上，靠着身旁那落在第二层的另一个集装箱旁，卫宫眼巴巴地望着战场。 …… “世界就是被这种家伙征服的？” 继早先的韦伯和刚刚的卫宫士郎后，切嗣撇了撇嘴，发表出了一模一样的感慨。而在他的身旁，克蕾雅却依旧是一副平淡的模样。 “克蕾雅，随时做好出手的准备，三个属于不同势力的Servant同时登场，局面很容易出现失控的倾向。到时候，你的第一目标一定是那个被Rider保护的Master，而我的目标则是那个躲在集装箱内的疑似红发Saber的Master。 “……明白。” 再一次将自己的华瑟架在了身上，切嗣并没有瞄准那正在向着自己Servant大呼小叫的韦伯，而是将目标转向了战场两侧的集装箱群当中。之前的狙击被一不小心打断了，这一次必须要锁定目标。 “嗯？” 不过，将瞄准镜锁定到的，却是两个叠加在一起的亮色斑块。 “……两个人？” 华瑟上装着两种瞄准镜，切嗣迅速换了一个镜头后，再一次看向了目标。 “……” 又换了一身衣服，红色的套山上印着一个白色的十字架，学生短裙的下面是黑色的裤袜和皮鞋，头上则是扎着双马尾。以高中生打扮前来此地的，是自己的熟人。 “……那是谁？” 不过让切嗣感到颇为意外的，却是自己熟人一旁的一个少年。 红色的短发，毫无特色的体恤衫与牛仔裤，一脸激动地望着战场上那正在大放厥词的Rider，一个典型的diao丝少年，正站在自己熟人的旁边。 将十字准信对准了那个少年的头部，切嗣将手指勾在了扳机上。 极其轻缓的脚步声，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切嗣知道，是自己的助手久宇舞弥过来了。 “发现目标了？” 平淡而清冷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 “……远坂宗主来了，谨慎，即便克蕾雅是英灵也许谨慎。” 口中如此说着，切嗣依旧把十字准信瞄准在那个红发少年的头上，搭在扳机上的手指也没有松开。 就在他瞄准的同时，便见到那个一脸diao丝像的少年正不断地和自己的熟人搭着话，而对方虽然有些不耐烦，却依旧有问必答。 “那你还准备射击？” 显然是注意到了那扣在扳机上的手指，舞弥的声音再一次于身后响起。 “……” 十字准心一动不动地锁定在红发少年的头上，切嗣忽然发现，自己胸膛当中似乎有一只雄狮存在，而它此时正在不断抓挠着自己的心脏。 “……想干掉一个人罢了。” …… 那我们的交涉就决裂了，太可惜了，真遗憾。” 费了半天的口舌，但是两位英武的女子却丝毫不给他好脸色看，伊斯坎达尔不由觉得十分遗憾，而在他脸朝下嘟囔的一瞬间，却发现了从脚下往上注视的那充满怨恨的眼神。 “啊、疼、啊……” 由于额头肿起来的疼痛，韦伯的叫声低低地掠过了低空。 “怎么。办啊。口口声声地说什么征服，最后还不是惹人厌恶吗……你真的觉得自己能打两位Saber吗？那可是最强职阶啊！” 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两位Saber，不过这也不是韦伯此时关心的重点。望着那又一次让他无比头疼的Servant，少年简直要哭了。 身材魁梧的Servant面对Master的提问，没有任何愧疚的神情反而哈哈地大笑起来。 “不，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嘛，‘百谈莫若一试’。” “‘百谈莫若一试’莫不是你的真名吧？！” 气得头晕的韦伯。用毫无力量的两只拳头，朝挺立着的Rider的胸铠甲连打，一边哭了出来。 看见这令人哀伤的情景.爱丽丝菲尔既不鄙视也不同情，只是觉得自己再也无法沉默下去了。 紧张的空气奇妙地松弛下来—— “哦呀，正热闹呢啊！” ——但又因这低得紧贴地面的怨声，再次凝固起来。 一道橙红色的身影，一个青色的身躯，两尊矫健的身姿伴随着少女傲然的话语而从远处越向了战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