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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大漠边疆,提刀少年郎

    九州中版图辽阔,王朝数十。但天下之大,又岂是一个九州便能占据地住?天下版图之中,当属西部大漠最为荒凉,却也最为神秘。

    清晨雨露,夏离独自一人离开了小村,悄无声息。离别前,青衫先生在村头处回头望了一眼,清晨微亮的小村,被湿润的雾气轻轻笼罩。夏离伫立数秒,朝着村头微微施了一礼,眼中暖意几许。暖春,以至入秋,将近三个时节,人情烟火味让他倍感温暖,稚嫩孩童,淳朴村人,都用暖意将他包围。

    清晨雾气极重,夏离单薄的青衫也抵御不住冷冽的寒风,佝偻身体的他又是止不住咳嗽几声,脸色异常苍白。

    他很开心,也很感动,只是如今亦是时候离开了。

    秋意渐浓,城中连绵阴雨天、北漠的边疆却干燥地很,秋高气爽,黄沙掩面。

    九州临界以外的大漠,地形却是恶劣至极,长年风沙席卷,地皮干涸皲裂,而清水更是十分珍贵之物。虽说没黄金万两那般夸张,但大漠中水源极为重要,黄沙掩面的荒凉边境,生活作息很大程度是依赖珍贵的水源。

    青衫布鞋,孱弱的夏离如今走在大漠黄沙的边境之上。荒凉的漠边人烟稀少,很少能看到城中那些常见的旅馆酒肆,便连一间简单的食宿摊位也甚少见到。大漠多是游牧民族,食住多是在荒漠之中,与九州族人有所区别,加上漠边人烟稀少,哪有人精明商人会将算盘打到土壤贫瘠的漠边?

    那微微泛白的青衫已经染上尘土,夏离一人走在漠边,一眼望去,干涸的土地上只有那寥寥几株绿草。而且都是将近枯黄的状态,夏离走在尘沙之中,沙粒入鼻,那病态的脸上更加苍白。夏离微微皱了皱眉,呢喃道:

    “这大漠也忒荒凉了些吧?”

    大漠多是游牧民族,三两几座草包是为一群体。虽说土地贫瘠,资源匮乏。但大漠边境之中依旧还是有部落入驻守护,而大漠深处更是尊贵的部落才能入驻。荒凉的北漠中亦是拥有他自己的王朝等级。年少在宫中学习之时,夏离亦是听闻许多宫外之事。博闻强识,那是身为王朝大帝必须具备的条件。大夏王朝藏宝许多,曾有一副残缺破旧的手卷,残卷是一块版图,囊括九州之中以及九州之外某些地域的行迹路线。虽说桃花村亦是在九州之外,但却是坐落极南之处。若要远去大漠,最快的路线便是穿过九州,直线北上。

    只是,夏王朝湮灭在历史之中,曾经的夏王已然沦为丧家之犬,人人喊打。半年之前,夏离在道宫被长剑仙人一剑刺死,剑气充斥全身,经脉将近全被震碎,为什么能够活下来,他亦是不知道。但活下来,便有活下来的活法,那身躯上纵横交错的剑伤,如同灼热的烙印那般,折磨着他这条丧家之犬。即便留得一命,苟延残喘,但仙人遗留下来的剑意却是让他难受至极,肺腑亦是如同人那般,奄奄一息。

    如今的夏离能够活着便是天大的恩赐,只是那十几年积攒而下来的修为全被打碎,好不容易能戳碰那一层晦涩天道的些许心意感悟,也全然消失。

    如今的他是个读书人,文弱的书生,但即便执笔,那仅存的力气写文撰稿也是吃力至极。王朝中平时留下的极为珍贵的仙草灵药,对于他身上的伤完全没有作用。

    半年来,儒释道三家经典道籍,以手中之笔写入宣纸之中。儒释道三家典籍,以心中思绪来感悟,只是为了压制这一道残存余下的剑意,那长剑剑仙的感悟,化作手中剑,即便是只有万分之一,也让夏离难受至极。

    足足半年,每晚修读儒释道,以佛,道,儒,三家道法强行压制剑意,也足足用了半年时间才能消磨。半年时光,养体内书生意气,好不容易,那被搅碎的全身修为虽说没有恢复。但这几近断碎的筋脉中却有一丝连绵的细流在身中流淌,如寒冬中的一股暖流,滋养体魄。

    夏离如今的体魄便犹如浆糊窗纸,一点就破。书生意以及儒释道三股清流之气只能滋养体魄,却无法解决其根本原因。肺腑脉络砰然碎裂,本是必死之人,即便不死,体中筋脉却不能再续。即便天下道老入世,也无法将夏离恢复原状。

    唯一的,却又不现实的方法便是悟道成仙。抛却种种事实,散尽修为又如何能成仙,心有执念,又如何成就大道?如今的他,像个烛火将近之人,即便侥幸不死,体中肺腑已将要支撑不住。虽说有暖意滋养,但却不能起死回生,半年之中,王朝续命丹药早已用尽,如今只能寻医问药,再续旧命。

    九州之内王朝数十,但全天下早已知道夏离是已死之人,忤逆仙人,通天大罪。如今的他就是丧家之犬,若被九州相识之人看到,一刀剁碎他的头颅,送去邀功,那就真的是一世耻辱。手无缚鸡之力的夏离现在是一个废物,便连寻常强身之人,亦能轻松击倒。

    现在的夏离,要活地像一只狗,苟延残喘,苟且偷生。一点一点地,用尽所有办法,活下来,耻辱地活下来。

    “只有活着,才能有说法。”

    夏离眼眸寒光泛起,桃花眸子又是微微眯起,身体修长的他微微活动自己的手臂。只是瞬间,手臂便是无力地垂下,偏执的他握紧拳头,眼眸通红地朝着大漠走去。

    大漠之中,有他的希望。

    约莫行了半个时辰,夏离终于看到一块写着在“酒”字的破布的酒肆,说酒肆也算不上,充其量算一处破烂摊位。酒家处三两长椅为一桌,只有两三桌,酒家里也只有个小二,长得不像大漠边人那般粗狂雄壮,白白净净,身材中等。

    “掌柜的,麻烦来一壶杏酒,再烤一根羊腿。”,夏离找了个偏阴凉的位置坐了下来,朝着小二喊了声。

    “好咧,公子,您稍等会。羊腿可都是现在宰的,烤起来得要些时间。”,小二给夏离满上了一壶杏酒,夏离点点头,手指轻叩木桌,闭目稍作休息。

    “小二,给老子来壶烈酒,越烈越好!再来份火烤rou!”,身边有一声略为刺耳的声响,夏离微微睁开双眼,往身旁撇了一眼。一个粗狂的大漠汉子坐在了不远处的桌子上,而长椅旁,放着一把长刀。

    夏离眼神朝旁撇了一眼,手指停叩桌面,粗犷的汉子身形彪悍,身着的是大漠独有的服饰,夏离望了望粗犷汉子身旁的长刀,长刀刀柄之中有一块凹印,那是大漠外围部落独有的印记。

    过了半个时辰,酒家传来肥美的烤rou香气,小二急急忙忙从酒家中小跑而出,将烤好的肥羊腿洒上香酥的粉末,搁在粗碟中,放在了夏离的桌上。

    那粗犷大汉闻着rou香,吸了吸鼻子,赞叹道:

    “这rou真香啊!”

    说罢拎起长刀便是坐在了夏离的对面,瓮声瓮气道:

    “老弟,不介意我和你一起享用这块肥rou吧?”

    夏离眯了眯眼,抬头望着这粗犷大汉数秒,随后笑道:

    “当然可以,老哥请。”,夏离拿起了小二递给他的那把小刀,在羊腿上随意地割了几块rou,便是递给了对座的大汉。

    “兄弟,够爽快!”,这大汉嘿嘿笑道,也不客气,直接拿起盆中的鲜rou便是大口嚼了起来,随后,那壶杏酒也是被夏离斟成两碗,一人一碗。

    “看老弟的服饰,老弟不是大漠中人,更像是那九州王朝的子民吧”,大汉提起酒壶猛灌了一口。

    夏离也是点了点头,朝着这粗狂大汉笑了一笑。“看老哥的服饰和佩刀,想必老哥是那大漠部落的佩刀战士。”

    “嘿嘿,老弟识货啊!”,粗犷大汉干笑两声,“看来老弟是九州王朝大有来头之人了,我们民族很少有外来之人了解佩刀和服饰,也就那些大门大户的读书子弟或是军旅后代才了解。老弟一眼就看出我的来头,不简单不简单。”,大汉又是啃了一块羊rou。

    夏离摇头笑道,“老弟我也就比别人多读了几本史书,多记点东西,这次来大漠,正是想看看我读那么久的圣贤书,也想行行万里路,看看人间百态。”

    “兄弟有意思,比那些只会装模作样,强说诗词的人强的多。我也去过几次九州,对那些文绉绉只会说的学子,真的打心底不喜欢。虽然我这个大漠汉子只会提刀策马,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个道理我还是了解的。”

    “读书走马观花赏景,人生乐趣。”

    夏离笑着又是斟了一碗杏酒,一声御马声刺耳地突兀响起,夏离不远处前,三两马上子弟勒住野马,马蹄扬起黄沙阵阵,便连羊rou也是沾染些灰尘颗粒。

    夏离望着身前的那横跨在黑色骏马的俊俏公子,眯了眯眼。

    那位公子,眼眸凌厉,意气风发,身后三位侍卫簇拥。

    腰间,佩了把黑色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