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一弯新月从远山升起

    释基站在窗前看到阮柔从大门出来，向外走去。自从他离开水湾县和阮柔分别后，直到他们在京城见面，时光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三年前在茶社的那次见面时，他惊讶于阮柔外貌的变化，足足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后来他们一说到要回曲柳镇后，心里就没有男女之情的冲动，取代的是对往事的回忆和对旧仇的愤恨。他上次在江源市见到阮柔时也是心事重重，忽略了心底应有的情感，就连在山丘看大火，相拥时，也没有肌肤之亲的激动。只有报复之后，内心的欢欣和多年屈辱得到发泄的释然。他们在大火中逃离后，又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分别，虽然很是牵挂，但再也没有消息。时光又过去了三年。

    但这次看到阮柔，使他真切地感受到她的女人味，有了种种欲念。当阮柔迈出大门，出现他的眼底时，他的脑子完全被她凸凹有致的身体所占据。阮柔渐渐展开了身姿，向远处走去，他的眼睛里幻化出一位仙子，在迷蒙的夜色里飘然隐去。他的心顿时有无限的失落与惆怅，竟不能自己流下了眼泪。等到恢复了理性，他感觉阮柔要离他的情感近些。袁润也有女人魅力，也不在阮柔之下，但他设想要和袁润拥抱，思想里总会被出现的一种难以表述的东西所打断。他想：也许是她的官职所产生的障碍吧，像是她当了官，女人的魅力里掺进了严肃和正经，****成了附属物，是为官欲服务的东西；或许是她的****压抑在心的最底层，犹如火山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岩石，轻易很难熔化，使炽热的岩浆喷薄而出。

    贾正带领着小芳，把这里的人工建造的和有意设置的楼台亭榭、造型雕塑、水池喷泉、景观树木、改良花草、灯光音响看了一遍，来到水库边的长椅上坐下来。

    小芳无意中看到有一弯月亮在远处的山顶上，很快就明亮起来，天空也跟着变得高远而深邃。她想起和释基一起看星星的那个晚上，是那么的梦幻，而现在更像是在梦中。她想，如果释基今晚能有时间陪她一起看月亮该有多好。想到这，她问：“贾哥，你说释处长他们真会在曲柳镇重建木材加工场吗？”

    “这还会有假吗？木材加工场重建项目一开始，胡局长就把你调他们局去。”贾正带小芳离开人们，是担心小芳还不懂人情世故，怕他再跟释基黏糊，让释基出现难堪的场景。胡局长一心想着怎么把项目做成，怎么能有政绩，怎么在仕途上在进一步，不会在细节太留意。但他已经从释基和阮柔相见时的眼神里读出来些什么，就带小芳避开了。现在冷冷地坐在水边，贾正正在为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时，听小芳提到建厂的事。他知道小芳还达不到关注项目的认识高度，只是想起了释基罢啦。既然说到木材加工场的重建，自己又提到胡局长给她调动工作的事。就顺势给她讲讲事情的内在逻辑吧，让她以后做事也有个思想上的标准可以参照。

    小芳也觉得自己怎么问起木材加工场的事了，贾正又说起给她调工作的事，心里一下子茫然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又不能问胡局长说的去他们局工作的事是真是假。她不知所措起来，只等贾正说什么了。

    贾正说：“小芳，实话说，还是咱俩儿的关系最近。我们生于一个厂，长于一个厂，工作在一个厂，有着共同的生活工作经历。虽然你比我小几岁，但我们厂改革开放后所遇到的事情，你也都比较清楚。我们厂也必然要走改制的道路上，这都改了好几年，越改越艰难，再拖下去，再过几年也得改。无论现在改还是以后改，前景都不是太乐观，越是到最后可能越无路可走。我们都得有忧患意识，要提前想出路，别等到山穷水尽时，出现不了柳暗花明又一村，怎么办？这些你可能没想太多，就是想了，也只是想想而已。你贾哥我，就一样了。不光天天想，还得夜夜想。还真是我们命好，上天给了我们一个机会，认识了释处长，恰好他对你又特别有好感。他现在好像有些困惑不是那么开心，这也是我们能深入接触他的最好机会。这不是我们要想的，只要我们能让他开心，他就会拉我们一把，为我们做些事。他的能量不是一般的大，他在水湾县领导面前给我们说句话，顶我们努力一辈子。我们要抓住这次机会！现在看来事情还比较顺利。如里按照我和胡局长预计的，木材加工厂重建没有问题，那么我们就有出头之日了。胡局长说让你调他们局去，是我给他提的，但他是给释处长的面子，因为释处长跟袁书记孙县长说一声，他们也得给他面子。刚才给你也说了，我们厂没有出路，先把你到我办公室过度一下，再把你调走，档案也好处理。等你到了招商局，也算是有份正经的工作。哥总不能让你在我们厂等死强吧。”

    小芳听得很明白，心里也亮堂多了。她说：“谢谢贾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你为我做这么多！”

    贾正说：“小芳，别客气。刚才已经给你说了，我们是在一个厂长大的，远亲不如近邻。我能不想着你吗？别说感谢的话，你只要和释处长把关系处好就行。有些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哥毕竟比你大几岁，经历多些。说了，你也别想贾哥是怎么回事，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也别不好意思。男女之事，好听点说是爱情，其实真要是拿爱情去衡量，标准就太高了，特别我们凡夫俗子很难做到。你和释处长，能把关系向前发展一步，就向前发展一步。但也不是说，非要嫁给他，如果他真的喜欢上咱离不开咱了，他愿意娶咱，那更是咱的福分。如果发展不到结婚，咱也别一定要怎么样。就算是一个情人，也坏不到哪里去。人家毕竟高学历，有修养，人也不俗气。你能听明白吗？说白了吧，他就要现在提出来要跟你上床，也没什么。他要不说，你主动点也没什么。这些，在现在的社会风气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能看出来，释处长是个比较重感情的人。如果你们真有那个关系了，他会舍不得你的。他要是为你的未来想事，比我会想得周到，也更容易办成。”

    小芳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听得清清楚楚，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虽然贾正也有自己的私心，但毕竟马上就让她不光有了工作，还要调到政府部门。她没觉得贾正是利用她，反而是在帮助他。只是说到男女的事，她有些羞涩起来。毕竟是在没有任何恋情的人之间说出来，有些难为情，她感觉后背都在冒热气。她想如果是释基给她讲男女之爱，上床什么的，她是不会难堪的。她觉得应该给贾正说点什么，一来表示谢意，二来也是让他知道自己的态度。

    她低着头说：“贾哥，我明白你是对我好，以后有什么事，你多告诉我。我没接触过你们这么高的层面，有些事会想不到，也想不周全。不过……不过，我相信释处长对我是真心的，我能为他做的一定会做。其实我也没想过能嫁给他。他是京城的，人家认识的女孩比我好的，不有的是吗？以后他怎么样，就是现在怎么样，我也不会给他出难道，让他不开心。他现在身边就有美女陪，我也不会吃醋，只要我俩儿单独在一起时开心就行了。”

    “小芳，哥说的真是为你好，才这样说的，可不是利用你啊。你可不要多心啊！再有呢，你跟释处长在一起时，他如果给你说起和咱们这里有关的事，你告诉我一下。我好知道我们还有哪方面的不足，更好的改正。当然你俩儿发生的事，也就别告诉我了。”贾正说完，哈哈笑了起来。他是想调节一下过于严肃的气氛，别让小芳感觉太像上级领导给下属秘密布置任务似的。

    小芳想给贾正开句玩笑，但止住了。她要从现在起要像亲哥一样尊重他，不能让他感觉到自己有轻浮的举动。她说：“好，哥，我听你的，但释处长要是不说，我可不会问他咱们这里的事啊。”

    贾正马上接话说：“对，他不说，你就别问。他说了，你也别刻意去刨根问底。我们不是设计他，只是想为我们大家都好。再说了，他现在也是我哥呢。还真有意思，释处长是我亲哥了，都是我爸的干儿子了，你是我亲meimei，而你和他又是恋人，看看我们这关系多亲密吧，谁也别想让我们分裂。”

    小芳说：“哥，有时候你说话很幽默的，也有哲理。”

    贾正说：“我们回去吧，快开饭了。以后有外人的场合，你把自己当成我办公室的人员，就行了。”

    小芳说：“我知道，尽量少说话，不插话，多照顾着场合。”

    贾正和小芳在主楼门前遇到孙副县长和胡局长出来，胡局长说：“别进来了，我们一起去吃饭。餐厅在水库边上的那栋小楼。”

    贾正问：“释处长呢？”

    孙县长接过话说：“刚才阮总带他先出来了，她说带释处长，多绕几步路，让释处长参观参观。”

    他们四人一行，走进小楼，穿过近百平的客厅，上楼梯到了两楼。一位职业装束的一男一女两个服务员迎上前，把他们让进一个餐厅。餐厅中央的桌子上已经摆放好菜品和酒水，在几束鲜花的装点下显得高档而雅致，更显眼的是起身问候他们的美女，容貌靓丽，衣着得体，话语柔和清晰，让小芳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来。

    孙副县长首先介绍小芳，使小芳知道美女是庄园的经理，还和自己一个姓，姓吴名桐。吴桐说：“贾秘书办公室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啊！我们还是一家子呢，你以后就是我meimei了。”

    孙副县长哈哈一笑，说：“那我就不介绍了，你和贾秘书也认识啊。那其次，我再介绍一下胡局长吧。胡局长可是我们的财神啊，招财进宝的引路人。”

    吴桐抿嘴笑了笑说：“孙县长还是介绍一下自己吧。胡局长都是财神了，我们能不认识吗？我们想更全面的了解孙县长哟——”

    孙县长说：“还真别说，我还真得给大家讲讲我的过去。要不，让吴美女欺负我是新调来的。不过，你们以为你们是乡里乡亲的，我也是啊。我老家就是咱们水湾县城的，只是大学后，分配在外地了。”

    吴桐一面和孙副县长斗嘴，一面施展腰肢和手势，把每个人都归了位。

    胡局长说：“今晚，我不说话，一切听从女士的安排。看着这一桌子菜这么千姿百态，都不知道怎么下刀叉，还有这红酒，上面的字一个都不认识。孙县长进屋就先介绍小芳给吴经理认识，用意就是今晚桌上以女士为主了，我也当一回三陪。”

    门前的服务员走近吴桐说：“吴经理，阮总来电话说，她和客人马上就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