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时空玄鉴
一连几天，胧兮都缠绕在那个梦靥之中。当她于一日清晨醒来之时，发现幻痕已守约为她打开了结界。 行至门前，胧兮推门出来，只见门外站着先前的那个婢女，她向胧兮盈身一礼后，道：“还请公主殿下这边走，遇到转角往左拐，再直走，便是连接洺山的出口了。” 胧兮有些诧异，魔界竟还与洺山相连？笑着颔首回应，但她并没有马上走，而是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然而，所等之人幻痕没有来，红胭也没有来。 胧兮侧身问那婢女：“我爹和红胭姑姑在哪里呢？” “回禀公主，他们都在魔皇的房间呢。哪，就是过了长廊最大的一个房间。”那婢女指示胧兮。 胧兮朝那看了看，顺着她所指的方向走去，她鼓足了勇气。无论如何，今日都要向幻痕表示，她已经默认了他们之间的父女情分。 一路上，尽是廊灯所照，灯火通明。可在魔界的光亮之中，总透着阴郁。胧兮一直走，但走着走着，她似乎感到自己行错了方向。曲曲折折的甬道变得空无一人，逐渐清晰的心跳声衬得氛围愈发诡异。 这，彷佛是通往另一个空间的轨道。 胧兮不由驻足回身，当她试图原路返回时，却发现身后之路已不是原先的路。 蓦地一阵心惊。但突然，甬道里袭来一阵劲风。呼啸着，阻隔了所有声音。胧兮顿时动弹不得，双脚似受绳索所缚。垂眸间，她惊愕了。在自己所站的位置，竟幻化出一个黑色的漩涡，吞噬般地，自己正一点一点被迫下沉。 “这到底怎么回事！” 她于黑暗中沉沦…… 眼前一亮，又是一番不同。胧兮揉着眼睛从地上起身，抚平余悸，定眼一看，竟又目瞪口呆。 原来，胧兮正身处一座神殿。虽也是长廊甬道，确是长长延伸而不见首尾。前方身后，似还有无限空间。 这里究竟是何处？三界某处的异度空间，还是魔界的禁地？惊疑，好奇，又携着微微对未知的恐惧，胧兮鼓起勇气，朝前行去。 古老的地砖，壁画，还有高大沧桑的殿柱。壁画上，雕刻着上古诸神的事迹。然而，那些壁画传递予人的，却更似一个谜团。这座神殿空旷而死寂，它沉淀千年的缄默，足以令人发慌。 胧兮不敢发出声音。她思忖着，这次偶然的邂逅是否使要注定让自己方发现一些尘封已久的秘密？视线宽敞起来，甬道的出口到了。胧兮当下置身于一座偌大空旷的正殿，四方殿柱，盘踞着教人不懂得图腾。而对面有两个出口，应当连着另外两条长廊甬道。这里并没有壁画，空荡荡的殿墙，锁着难以言喻的惆怅。 胧兮站在殿房中间，举目四望。突然间，一面殿墙泛起涟漪，神奇地放映出一个动态的画面。 清光流水，草木葱茏。 “你若有本事拿走，便试试看！” 说话的是一名相貌与胧兮八分相似的女子。白衣胜雪，清丽脱俗，她神情凛然，秀眉微拧，却又临危不惧。 而与她相对的，却是一名冰冷无比，形容邪美，双瞳暗红的男子。他身上不经意散发的气魄，令人足以感受到他慑人的强大。 女子身侧是一个圣池，池内泉水异常清澈。在池子中央，浮着一颗绝美的玲珑宝珠，自发清光，映照碧波。 他们莫非是…… 胧兮震惊，这分明就是幻痕和娘亲碧洛。还有，在圣池中的，不就是凝泉珠吗？ 幻痕一言不发，疾速而上。可当他靠近圣池之时，却出现了一道强大的光屏，将他牢牢挡住。 幻痕敛起剑眉，毫不认输，他伸手发出强大的魔力与之对抗，试图打破结界。可他越是如此，结界所发出的魔力越是强大。忽然，幻痕被重重弹开，他倚刀在地，口喋鲜血。片刻后，便不省人事。 碧洛波澜不惊地朝他行去…… 幻痕睡在床榻上，碧洛正调着一剂药。幻痕苏醒，待认清周围的一切，不起情绪的面容掠过一丝吃惊。半晌后，他沉着脸，对着背朝他的碧洛，强调冷漠：“我不需要你救。” 碧洛波澜不惊地端着药转过来，淡淡回答：“携着不轨欲望接近凝泉珠的，如你这般幸运的，已不多了。”她说着，将药递给他。 画面泛起涟漪，切换至另一个情景。 火星四溅，那是一场激烈的打斗。以璀璨的星辰为背景，一红一蓝的极光激烈对峙。当力至极限，二人相继撤回。在喘息之后，打斗中的二人再次各自凝聚起法力，向对方发出攻势。镜头拉近，胧兮吃惊。其中一人正是幻痕，另外一人却是松倾！ 莫非自己的父亲还与松倾有过过节？胧兮从而联想到松倾对自己的排斥。 然而，他们的战斗却越来越激烈。最后，起溅的光尘，如同殁世的骇浪。 涟漪再起，画面变幻。这次又是打斗的画面，只见幻痕与一胧兮不识的男子交手后，那男子便落了下风。幻痕提起魔力，抓向那男子的胸脯，只见一颗赤红跳动的心脏缓缓现形在了幻痕手中。 那男子的神情极为痛苦，他挣扎着，哀嚎着。不经意的侧脸，胧兮瞥见，只觉得有几分熟悉，但未待她细看，那颗赤红的，扑哧扑哧跳动的心脏已被幻痕抓碎。那男子的身躯也若破散的拼图，化为了碎片。 然而接下来的画面不再这般惊心动魄。成片而开的五彩缤纷的花儿，一名红衣女子笑容灿烂，神色俏皮，她朝幻痕跑去：“二皇子，今日我收获了几只金蚕王，一会拿给你泡药酒。” 幻痕微笑着点了下头：“红胭，谢谢你。” 红胭面上飞渡开一片红云…… 画面再度切换，而胧兮再次见到了杀戮。 两名魔界男子与幻痕大战。细看去，向幻痕发难的两名男子相貌竟还与幻痕有几分相像。幻痕以一敌二，刚击败一人，另一人却又猝不及防地朝他身后突袭。 幻痕无暇敌之，眼看就要中招。这时，碧洛却突然出现，她侧身为他一挡，布满法力的剑直直地刺入她的胸膛…… 画面又翻过，这次是躺在幻痕怀中的碧洛，而碧洛的身体渐渐透明，最后消失不见。 后面两幕，看得胧兮近乎窒息。 画面逐渐黯淡成灰墙。而此刻亮起的，是另一侧墙壁。 “嗖”的一声，佩剑出鞘。 两名男子的朝堂上打斗，但未待胧兮认清，空旷的神殿却又突然响起一个女人苍老的声音：“你想看到未来吗？你想看到未来吗？来吧，替我解开封印，我就让你看到未来……” 余音未落，这个声音像携着一种不似善意的引诱。胧兮听着有些毛骨悚然，但她仍是不由自主地按照吩咐从另一侧出口出去，如受到魔力般，走上了一条新的长廊甬道。 她整理这思绪，为何自己会看到这些已过去多年的场景？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还有，为什么有关自己父亲的往事都与杀戮沾边？而自己的母亲，是死在他们的剑下，还是另有其因？ 她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又步入了另一间空旷的殿房。这间殿房的布局与上一间无异，但色彩却那么不一样。地砖，殿柱，殿墙，如冰一般反射着洁白的光彩，四支擎殿大柱上，攀满了翠绿的藤蔓，还有馥郁的花朵绽在藤蔓叶间。这里的一切如梦一般美丽，却又似梦一般，彷佛一碰就碎。 “你来了？”方才嘶哑的女声再度响起。胧兮定眼望去，只见同是藤蔓满布的殿墙中央，绿色的荆棘正缚着一名银发巫女，她面容苍老，头发很长很长，一直垂到脚边。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胧兮呼吸一屏，脚步不由主地一退。她这时才想起，自己如今没有法力。 “哈哈哈。”银发巫女张嘴笑了。 “你是幻痕和碧洛的女儿？这一切果然是缘分！不妨告诉你，这里是时空玄鉴，可以看到过去，也可以看到未来。我是这里的掌控者鉴婆，但我四百年前受人封印，既你误闯，也是老天注定的。快帮我解开封印，我会让你，知晓自己的未来！” 胧兮错愕地看着她，鉴婆的笑，鉴婆的神情，鉴婆的声音，无一不让人心起警惕。时空玄鉴？鉴婆？为何自己从来没听说过这些东西？ 鉴婆见胧兮犹豫，她重复道：“快，快，替我解开封印，去拔掉殿房中央的那朵荆棘花，我让你清清楚楚地知晓自己最想知道的未来！”说着，她的眸仁如猫眼般发起幽光，胧兮对上她的眼，立刻丧事了神志判断，竟对她言听计从，替她解开了封印！ “哈哈哈！”鉴婆大笑，绿色的荆棘藤蔓从她身上一一抽开。刹那间，她移形换影，闪到胧兮身前，诡笑：“想要知晓你的未来吗？” 胧兮惊吓，她骇然地一避。 只见鉴婆举起法杖，念起巫咒，壁上泛开一个画面。胧兮看着看着，错愕了…… 鉴婆脸上，掠过一丝得意。 幻痕与红胭脚下突然地动山摇。 “魔皇，这是怎么了？” 红胭稳住自己，幻痕站稳，感受一番，忽地脸色大变：“不好，鉴婆的封印解开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