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变故
郁苍镇上最为热闹繁华的中央大街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吁！”小黑脸深呼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紧接着，迈步混入人群之中。一边走，一边把视线不时飘向着不远处的一男一女。 身背木剑的少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雷女就在其身后不远处正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东瞧瞧，西看看，似乎每一样东西都很有趣。少年那一副满脸惬意的神情，完全看不出是刚经过一场逃亡的样子。 “心还真大。”小黑脸有点佩服少年的神经大条。 “或许是因为雷女的目光根本不在他身上，他才很难觉察到吧？”小黑脸又粗略猜测着，同时他也不敢过度的注视两人，自然也是怕他的目光会引起两位高手的注意。 可看眼前情形，他这种担心明显多余，身前身后无数双火辣辣的眼睛只怕都打算直接长在倪苏身上了。 倒也难怪，天冷气寒的深秋，她还非要穿个裙子满大街逛，能不引起别人注意嘛？而既然注意到了，再看那身材，然后再瞧那脸蛋，满大街的俗人，又有哪一个能把持得住啊？ 小黑脸觉得自己就是年纪小，没准儿再长个几年，也一样会对这样的熟女产生欲望。当然，就眼前这个女人而言，他是一辈子都不会喜欢的。 “蛇蝎。”小黑脸兀自嘟囔着。却因为立场的不同，他压根儿就没想过，倪苏也只是在为民除害罢了。现在的小黑脸只知道，这女人压根儿就没打算给他们一条生路。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此前你追我逃的把戏，小黑脸也真的受够了。好不容易终于算是迎来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敌明我暗，想当然的，他绝对想要趁此良机，一举困住对方。 而至于下手的地点嘛，在他想来，很快便可以到来。毕竟现在早已经过了饭点，少侠一番拳打脚踢后，又一劲儿乱跑，也早该饿了。等到了那时候，只要两人一进入饭馆之中，就要指望他的“画地为牢”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试试看这阵法的效果……由于这阵法他这几天也只大致演练过两次，莫小草重伤，又没有真正的高手来给他当回实验品，是否能让他如愿以偿地把雷女给困住，他也并不清楚。 “成嘞。”小黑脸这边还正在想着这家伙会是什么时候去吃饭呢，朝歌就已经开始往一家饭馆里面进了。 关于这个“画地为牢”阵法的布置问题，原本小黑脸还想着在哪个摊位上搞一支朱砂笔作为辅助画阵，可一路行来，倒也没有遇到。好在体内气息也稍微恢复了一些，捡些碎石把不同类型的气息注入其内，效果倒也未必比用朱砂凃咒差上多少。但就凭兜里的这点碎石，要想困住雷女还远远不够。可他也不能一次准备太多，否则气息白白消耗，也很得不偿失。但只要他这位“贵人”能在饭馆里多呆一阵，拖住雷女一刻钟以上，他再加紧布置一下，小黑脸还是很有把握完成这个“画地为牢”的…… 然而。 事与愿违。 朝歌的一只脚才踏进饭馆，就被饭馆老板给拦住了。 饭馆关门！ “巧合？”小黑脸皱着眉，虽然他不太相信，但谁让这位小哥今天命中带衰，这也是保不准儿的事情。肚子里一顿乱胡乱猜测，很快他又跟着两人来到了第二家饭店…… 一模一样的结果。 “妖法？”小黑脸打死不再相信这是巧合了。他已经完全确定，这件事，是那个女人在背后搞鬼！ 因为，他记起了一个叫作“情投”的法术。这种法术就能让毫无感觉的男女双方，互生好感，瞬间坠入爱河。可施术一结束，两人便会再次回复到当初毫无感觉的状态…… 而雷女的妖法，效果很明显就跟此术差相仿佛。 “对不起，本店打烊了。” “抱歉，家中有事。” “今天休息。” “老婆跟人跑了。” “邻居家狗狗怀孕了。” 远远地看着一个个饭馆、酒店的老板、老板娘，目光空洞的出门谢客，小黑脸很清楚，雷女对他也有着足够的提防。而那位反应明显慢了不止半拍的小哥，直到足足吃了六次闭门羹后，才终于发现了雷女的存在。 而在此之前，明明他身前那么多人经过时，都在火辣辣的望着他的背后。如果不是反应迟钝，这家伙就一定是认为这些人都是在看他。小黑脸觉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位小哥的这份自恋劲头就实在太惊人了！ 至于那个真正万众瞩目的焦点，小黑脸每一次有意无意的扫向对方时，发现雷女都是在环视周围，双眼没有聚焦。 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心底升腾。 在小黑脸看来，雷女根本没有看向闹市之中那些目光热烈、满是饥渴之意的人们。她眼里没有这些蝼蚁一样的东西……这就好比神在俯视世界的时候，难道还会专注地凝视每个路人么？ 小黑脸没来由地替这些蝼蚁悲哀起来。在天鹅的眼中，他们连个癞蛤蟆的身份都捞不着。 眼看着一个个痴汉嗷嗷惨叫着被老婆揪住耳朵往家里拽，这种情绪在他跟着两人一路逛大街时，一直悄悄蔓延着。 “不对！”小黑脸猛然惊觉，他竟在不知不觉间想要把气势抬高到与女人相抗衡的地步。 “她是在用这种方法找出我吗？”小黑脸一头冷汗。 雷女试探性的挑逗，竟然让他这么简单就着了道儿。 果不其然，当他气势腾起的瞬间，倪苏的目光向这边望了过来。 “该死！”小黑脸知道，只要再稍有异动，雷女就会盯上他。 表面上继续着随波逐流的强装自然，内心里，小黑脸却在一个劲儿地懊恼：“或许，她本来连我是否藏身在这人群之中都不确定呢？……这下可好，自己倒先犯了二，露出了马脚。” 然而，无论他再如何懊恼，终究也是于事无补，倪苏的目光就一直瞧向他的方向。 咚、咚、咚、咚…… 随着心脏的狂跳，时间一停一息的过去，对于小黑脸而言，那道目光越来越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带着无可言喻的威压，仿佛有一只手捏着他的心脏，如果他不跳出来承认错误、乖乖束手就擒，心脏就会被捏碎。 “吁……”小黑脸偷偷地呼着气，冷汗浸湿内衣，近乎要穿透这件“借”来的宽大外套，这差不多就要是他的极限了。 “唔……”威压再次提升，排山倒海一样向着小黑脸狠命地压了过来。 咚、咚咚、咚咚咚…… 心脏越跳越快。 鱼死，或者网破。 小黑脸知道，此刻再想逃，已经毫无用处！ “墨……”一只手抬起，小黑脸准备吟诵起记忆里最长的那一段咒文。 “额……”出乎意料地，一个长相凶恶的大叔，却在此时如一头扑羊饿虎一般扑向了雷女。 逃！ 不管这援军是怎么到来的，既然自己不认识他，就说明来人只可能是那个雷女的仇家。小黑脸虽只是一个打眼儿，但也已经判断出那家伙的身手应该并不强。所以，完全没必要留在现场伺机而动。 好在，闹市里人山人海，几番移动、躲藏之后，小黑脸自信雷女暂时无法再发现他。紧接着，“轰轰”声中，烟尘四起。初始时，他还以为是两人的打斗引起sao乱，待看到惊人的众女寻夫景象后，很快地，他便明白过来：雷女是想清场找出他的所在。 很显然，她已经没有耐心了！ 然而，此刻的小黑脸又岂不是心急如焚。 一方面，雷女清场，他要时刻担心着自己的行踪是否会暴露出来；另一方面，因为他实在没信心自己接下来的举动能困住雷女……而就算他侥幸成功了，只怕也很难在短时间回到莫小草身边。 于是，他难免担心起藏身山洞里的莫小草……他不知道他留下的酒还够不够她喝了？也不知道她的身体是不是还在急速衰弱着？ “一定要撑下去啊。”小黑脸一面在心底默默祈祷，一面顺着人群往不远处还在营业的一间酒家走去。他早已经设想好了，就算只能扛得下一时，他也绝不能傻乎乎地跑回山洞去拖累小草。如果雷女是假意放过他，想跟着他找到小草，那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进入人多嘈杂的酒馆里，小黑脸毫无阻碍地四处游走，悄无声息的布石成阵。 画地为牢。 搜遍脑中恢复的那一丁点可怜记忆，这阵法是唯一可以与雷女抗衡的手段了。 待在酒馆里布置好法阵后，小黑脸便开始坐等着“祸燕”的效力消失。他心中所想的，是到那时候雷女必然会向着他发起再一次的进击……而“画地为牢”到底能不能困住对方，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毕竟，他现在所布置的“画地为牢”是拿他自身来当作诱饵，这基本也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作茧自缚”。也即是说，只要失败，他便绝没有第二次的机会了。 然而。 事件的发展再一次发生了转折，在街上晃来晃去的少年非但没有走远，竟是跟他进入到了同一家酒馆。而此时，“祸燕”的效力还在，雷女更是觉察出了这间酒馆的异样情况，极强的警惕性让她不愿轻易进入。 小黑脸心道这女人果然熟悉自己的能力，他这招“画地为牢”被用成了“作茧自缚”，反而阴差阳地错成功迷惑住了对方。雷女肯定是以为他正埋伏在外呢。 既然雷女不愿进入，“画地为牢”也就没必要开启。虽然满心担忧莫小草的身体状况，小黑脸却也不好轻举妄动。一时之间，场面似乎又成了一个死局！ 担忧、焦虑、困惑…… 一直以来，小黑脸想得最多的便是雷女如何探知到他的气息。只有知道了这一点，他才好想办法破解，甩掉女人的跟踪。可直至在酒馆里呆到那群女人进屋来找朝歌时，他也还是没能想出一个标准答案来。 “赶紧出去管管你家婆娘，别让她在外面乱勾引男人……”邻家阿婆的一句话，驱散了遮蔽脑中许久的迷雾。 “原来是这样！”小黑脸终于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