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查三江
“你可真够不要脸的!你会江楼有观潮镜,凭什么要我们拿三江水脉总图出来!”姒九比胡阳还激动,拉着他就要走,“别搭理他,会江楼有观潮镜,三江六岸,巨细靡遗都在镜中。就算观潮镜不好使,这沿江多少寺庙,庙里多少和尚,一个个全是煞气的对头,一查一个准,怎么一定要用三江水脉总图!他就是没安好心!赵大胡子,没看出来啊,你这浓眉大眼的心肠也是黑的啊!” 赵大胡子只是看着胡阳,胡阳拍拍姒九,对赵大胡子道:“赵局,我实话告诉你,三江水脉总图是我水脉府至宝,轻易动不得。且我初掌水脉府,尚未祭炼此宝,便是拿出来也用不了,除非我家五个哥哥jiejie出手。我先回去问问,如果他们愿意,我到时候再跟赵局联系。” 赵大胡子道:“赵某静候佳音。” 胡阳点点头,把犹自愤恨的姒九拉走。 姒九边走边骂:“胡老在世的时候,也就上回修水电站,江城山水更易的时候用过一回三江水脉总图,现在发现血煞气,又不是山川大变,他赵大胡子开口就要借宝,欺负谁年少无知呢!还有,他明知道你刚刚破关,根本没空祭炼法宝,他还让你把三江水脉总图拿出来,怎么,想趁机夺宝啊!我呸!” 赵大胡子苦笑摇头,赵山去而复返。 “二叔,姒九虽说嘴臭了些,话却没说错。血煞之气现于三江,会江楼有观潮镜,沿江又那么多佛寺,实在用不到三江水脉总图。而且此事拖了快半年时间,各家为了功德,始终未能就解决此事的法子达成一致,可这两日小胡先生一破关,他们便说水脉府重开,江里的事就该交给水脉府,应该让水脉府牵头。 又说小胡先生年轻,恐力有不逮,不如让他把三江水脉总图借出来,理清三江六岸状况,给他们一个参考,也好尽快拿出方案。如此,水脉府那边责任也尽了,功德也得了,两全其美。可我看,他们想要解决血煞之气事假,冲着水脉府倒是真的。胡老不在了,小胡先生修为尚浅,他们想要试试这个水脉府府主的成色,又不敢得罪胡总编,才把您拱出来顶雷,你何必给他们面子!” “山儿,他们可以有百样心思,但执法局不行。执法局的目的只能有一个,那就是三江六岸的平安。哪怕他们居心不良,只要三江水脉总图能解决血煞之气,我什么都担得起。” 赵山叹了口气:“叔叔,那您方才的安排?” “照做。这事,已经拖不得了。” “可三十六府和外草原......” “他们打他们的,总不能为了他们两家,误了我江城一百六十万百姓的性命!” ...... “你刚刚怎么回事?” “我不来这一下,你现在已经把自家的宝贝借出去了!” “我有那么烂好心吗。” “哼,别问我,你自己心里有数。狗日的赵大胡子,果然不是东西。” “人就是跟我开了下口,怎么又不是东西了。” “你爷爷留下的三江水脉总图早就名声在外,多少人吃过这法宝的亏,又多少人在传这是件灵宝,你心里有数吗!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件法宝在你手上,而且还知道你刚破玄关,就算已经开始祭炼,离着完全炼化也还早得很。他赵大胡子是个人,这会儿就不能问你借这法宝!可他偏偏开口了,还以江城大义相加,你说,他算个什么玩意儿!” “尽忠职守,心系苍生,置个人荣辱于不顾。” “嘿,那意思就是我枉做小人,耽误您拯救天下了呗。” “我就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啊。我又不傻,赵大胡子的话,每个音调都透着居心叵测,我能答应他?这不是你先翻脸了,咱俩总要有个唱红脸的,不能把执法局得罪死吧。” “哦呦,你好有眼力哦。” “那是,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好端端的,赵大胡子怎么突然就想起来要借我们家的三江水脉总图了。” “不算突然了。半年前江里第一次出现血煞之气,就已经有人提到水脉府的宝贝了。” “半年前!我怎么不知道!” “你那会儿玄关未破,肯定都让你好生修炼,这些事根本到不了你耳朵里。”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来江城也没多久啊。” “我为了活命,江城能打听到的消息都打听到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真是半年前就出现了?” “啊。那回也是有人在河里淹死了,执法局来超度亡魂发现的,当时就把消息封锁了。后来每两个月又会出现一次,今天应该是第四次了。” “一直没找到原因吗?” 姒九往钓鱼城一指:“那不是个古战场吗,一多半的人在说可能是那时候留下的。” 胡阳也指着钓鱼城:“钓鱼城上留下来的?都瞎了吗?” 寻常人眼中,夜色下的钓鱼城漆黑一片,可修士眼中,那钓鱼城上一尊释迦法相,枕臂而眠,双眼似闭非闭,观瞧世间,三圣佛前随侍,宝相庄严。佛光漫天,哪可能有半点污秽存在。 “血煞之气最可能出现的地方就是战场,江城最大的战场就是钓鱼城,那儿自然就是最大的可能。再说了,佛陀尚不敢言自己无所不能,一群佛徒而已,出点纰漏又怎么了。” “那去查过了吗?” “出事的第一天,护国寺住持菩提和尚就带着阖寺僧众搜山了,没什么发现。” “是吗。” 胡阳看着三江六岸,眼里分明闪过一丝担心。 回到家,胡爸胡妈都在,只不过胡妈在生闷气,胡爸坐在边上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烟。 姒九给胡阳使了个眼色,胡阳问:“妈,安安呢?” “楼上做作业。” “我上去给他辅导。” 姒九噔噔噔上楼,胡阳坐到胡妈身边:“爸,我妈不是不让您抽烟吗,您怎么又抽上了。” “你别管他,让他抽,抽死他算了,省得一天天气我。” “妈,我爸他又惹您生气了?您告诉我,我替您说他。” “我不说,你问他。” 胡阳扭头:“爸。” “没什么,你自己去洗澡,洗了早点睡。” “胡志强,你现在知道怂了,刚跟我说话怎么一套一套的,继续呀,哦,你现在知道不好意思跟老幺说了啊。胡志强,我告诉你,这事没完!她姓阙的敢欺负我儿子,老娘非找她算账不可!” 得,还是我惹的祸。 “妈,您又跟大伯母杠上了。” “屁个大伯母!天底下哪有她这么不要脸的长辈!她在单位欺负大川,大川要强,不愿意回来说,你姐也劝我,我就只当不知道好了。可她现在欺到你头上了,还逼着你认了自己身体虚,凭什么啊!他们家是老大是领导就不得了了啊!老娘又没靠她挣过一分钱,不欠她家的,不受她这份闲气!” “老婆,算了。” “算算算!算个屁算!你把他们当哥哥嫂嫂,觉得闹起来不好看,他们几时把你当过兄弟!啊!爸妈过世那回他们是怎么说的?他们这几年装了几回好人你又忘了是不是!我给你说胡志强,如果这回你再拦我,可以,你自己搬出去住,以后别进我家门了!” 胡爸张了张嘴,胡阳赶紧给他递眼神。 “妈,您消消气,生气容易长皱纹,到时候就不好看了。” “老幺,你放心,妈这次一定帮你出气。” “我妈出马,一个顶俩,我肯定放心啊。可是妈,我姐夫马上就参加选调考试了,我姐夫的成绩您是知道的,笔试肯定没问题,就怕面试和考察过不了。妈,大伯母总归是大姐夫的顶头上司,万一到时候她从中作梗,耽误了大姐夫的前程,可就不好了。” “她敢!她敢在背后下烂药,老娘就去市里面告她!没有王法了还!” “妈,我姐夫这人您是知道的,什么都好,人孝顺,又实在,就是自尊心强,当年就怕别人说他吃软饭,差点没和我姐结成婚,您要是这么干,我姐夫会怎么想?我姐又会怎么想?” “我......我是为了他们好。” “是,我们都知道您是为了我们好,可这日子总归得我们自己过不是,您和我爸总不能一辈子把我们护在翅膀底下吧。我和jiejie姐夫也是当父母的人了,珂珂和安安都大了,我们总得给他们做个表率吧。我们什么都指着您和我爸,万一他俩以后也有样学样,当个啃老族,那我们不得气死啊。 妈,说到底大伯母这人就是嫉妒我们家过得比他们好。我爸对您巴心巴肠,她一个月都见不到我大伯几面,我跟jiejie姐夫天天在您跟前,随喊随到,她一年都不见得能见我堂哥一面,您孙子孙女都有了,个顶个的懂事漂亮,我堂哥连女朋友都还没一个。您说,她哪样能跟您比,她憋屈了那么多年了,就让她在我们身上撒点气又怎么了,就当为社会作贡献,关爱留守妇女了。反正她就高兴这么一会儿,过后还是要气得咬牙。”
胡妈道:“当初就不该让你去社区,现在这嘴跟机关枪似的,哒哒哒,我说一句你有十句等着我。” “妈,您这话可就说错了,我这完全是您言传身教熏陶出来。” 胡妈破涕为笑:“我不和你说了。冰箱里有银耳莲子汤,给你和姒九留的,你端上去喝。不准给安安了,他今晚上都吃了一大碗了。” 胡阳暗地里给胡爸比了比手势,胡爸暗暗点头,总算化解了这场家庭危机。 “爸爸,爷爷奶奶和好了吧。” “作业做完了吗,还cao心大人的事。” “早做好了,舅舅已经检查完了。爸爸,让我喝口银耳汤吧。” “奶奶说你已经吃了一碗了,你又想闹肚子是不是。” “哦。” “安安,舅舅的给你吃。” “不用了舅舅,奶奶知道了你就倒霉了。” “果然是我儿子,有原则。爸爸今天给你讲个新故事。” 伺候儿子上床睡觉,再给姒九调理完,等着所有人都睡了,胡阳让火鬼驾一道遁光来到南屏大桥。此时执法局的人已沿江排布,架设起一个个灯台一样的阵法柱。 站没一会儿,其余四鬼,包括金鬼在内都到了现场。 土鬼扫了眼各处情形:“行了,别耽误了,都动起来,查仔细点,千万别漏了。” 胡阳取出三江水脉总图递给土鬼:“涂哥,江里的血煞之气如果真是钓鱼城出来的,这事就大了。” 土鬼道:“主子放心,我们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五鬼带着胡阳一起落在水面,三江水脉总图缓缓打开,一沾水,便铺成开来,达至两岸,延至三江。那水墨慢慢从图上出来,慢慢与三江六岸重合。 钓鱼城上的佛陀和三圣毫无察觉,三佛寺前佛掌上的莲花动也不动,文峰塔和净水寺双塔依旧金碧辉煌,光芒不减。 哪里都没有反应。 五鬼各在一方,莫运元神。 胡阳的注意力始终停留在钓鱼城,摩挲着手上的紫芝如意,心神难安。 启明星出现时,执法局布置的阵法柱同时启动,勾连出一座天罗地网。须臾起了大雾,封锁三江。零星来江边晨跑的人都被提前设置的警戒线拦住,下不到最底下一层。三江,诡异的安静下来。 胡阳和五鬼早在阵法启动之前就离开了,仍在南屏大桥上,目睹一切。 “主子,各处都详查了,并无血煞之气。钓鱼城也查了,都没有异常。” “难道真的和钓鱼城无关。” “主子,不如亲自去钓鱼城看看,你也该去看看了。” “我知道。金哥,麻烦你还是去华帝王朝守着。” “是。” 金鬼一去,三鬼嘱咐了胡阳两句,就回了铜梁洞。 火鬼驾遁光把胡阳送回家,一落地,就看见姒九在他床上坐着。 “我就知道你不会老实。怎么样,忙了一夜,有什么收获。” “霍哥他们用三江水脉总图把各处筛了一遍,什么都没找到。” “现在放心了?” “暂时吧。” “眯一阵儿吧,吃饭我叫你。” 七点半,胡阳被电话吵醒了。 “你好,哪位?” “姓胡的!老子饭都吃不起了你还睡觉!你睡个锤子!老子的低保你办下来没得!” 胡阳直接挂了电话。 再打来,胡阳接都不接了。 姒九在门口站着:“吃饭吧,阿姨炸的油条和糍粑块。” “我妈心情不错啊。” 电话又响了,胡阳看了眼,不是刚刚的号码,还是不认识。 “挂了,吃饭。” “再挂他就该去办事处纪工委告我了,虽然没什么,可能不去还是不去的好。” 可接了电话,胡阳脸色就变了。 电话是赵山打来的,只说了两句话。 “胡先生,昨晚上在东津沱发现了一个死人,刚死的,可魂魄没了。” “什么叫魂魄没了!” “跟当年的阴阳乱一样,人死了,魂魄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