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小姥
艮冉和张广才进了张广才家的屋里。 艮冉一步步走下完达(阶梯)的时候,警惕地四下里看着,时不时地弯下身去,用手把扶着。 张广才姥爷花玉乔从屋里的炕沿上走下来,迎接艮冉姑娘。张广才给她介绍,艮冉跪在地上,叫一声姥爷,给花玉乔磕头。 花玉乔说,“孩子,起来,见过你小姥。” 花玉乔指的是花慧,让艮冉叫花慧为“小姥”。 张广才愣了。 花玉乔对张广才说,“你也跪拜一下你小姥。咱们出来逃难,是你小姥把你抱在怀里,跟着我,血雨腥风逃至此地。你现在有艮冉姑娘照料了,不用你小姥了,就把真相对你说了,你改口吧。” 张广才没跪下,也没改口,他问花玉乔,“我娘呢?” 花玉乔沉吟了一刻,说,“我不姓花,我姓华,我的父亲就是蜚名中原的名医华佗。他因为不给jian雄曹丞相治病,被曹所害。jian雄曹丞相知道我父有麻沸散,就来我家追索药方,我们怎能把这一神方,给那个jian雄呢?我就带着神方,和一家老小四处逃难,有一次,我们被jian雄曹丞相堵在一个员外散骑侍郎(汉中的官名)家,他身受我父医惠,把我们藏之一个夹壁墙里,当时,那个夹壁墙很窄,容不下你娘,你娘说,她在外边,想曹贼不能认出她,没想到,曹贼还真把她认出来了,威逼你娘说出我们的下落,并且凌辱她,被她破口大骂。曹贼一怒之下,挥刀将你娘砍杀。” “曹贼没有人性,”这时花慧接过话来说,“那一刀,从左肩至右肋呀……” “你在夹壁墙里?”张广才问花慧。 花慧说,“主家奶奶在外边,我还能在夹壁墙里?我也在外边,因为曹贼一看就知道我是个小丫环,就没有难为我。” 张广才恨火中烧。他恶狠狠地说,“此仇不报,枉为人!” 不提张广才,单说挹娄,因为,这些人里边,顶数他最忙。 他有两个媳妇得安置照料好了,在秽城时,艮莉老是压软风三分点儿,逮着个机会,就整治一下软风。这回到家了,当着阿米和额呢的面,不能再出现这种状况了。 好在艮莉被挹娄砍那一刀,虽然没砍到,但,那一吓,也吓得老实了许多,到了家里,还大模大样的把软风介绍给挹娄的阿米(父)和额呢(母),有点儿当大的范儿。 可是,经挹娄的额呢那么一搂一亲,把软风搂出“毛”,亲出“病”了,她开始娇滴滴起来,有些拨楞甩甲(不柔顺,挑刺)的。 额呢看都是小孩,就哄着捧着。 艮莉做出的动作,好像深怕软风生气样的,处处对她妥协,把个小宫女软风惯的,有点儿没边没沿儿了,动不动就摔摔打打的。 挹娄有意走过去,厉声警告她一回,可是,有他额呢护着,挹娄连边儿都着不着。挹娄气的走出了他们的屋子,他来到艮家的屋里,艮虢佐、冉莉朗和嘎嘎谷、艮朗在这里拾掇屋里。 他们这个屋,就是她丈夫被猪神杀死,她被闳亥击筑弄得没脸见人而走的新寡卜浪吉,临走烧毁的那间屋。用旧屋址盖屋有三件好处,一是,省着现挖屋基了,也就是不用现挖一个坑了。二是,这一期间虽然淋过雨,但,坑壁却是干爽的,现挖的坑,一两个月,坑壁都是潮潮的。还有三——虽然很少遇到,但也不是绝无仅有——挖到水线上,水“咕咕”的往出冒,那就只好把已挖好、或者挖了大半的屋基填上,重新选址。 那很费事,心里也有障碍。 冉莉朗一边收拾,一边给艮朗和嘎嘎谷他俩讲解他们小时候住的屋。冉莉朗的娘家,还要往里走,再走两三天的路。他们要等张广才他姥爷分析过那个药包,看能不能在此地找到药包里的药而定,是住在这里,还是再往里边走。现在,就他们老两口,和一对小两口住着。 艮虢佐看到挹娄来了,就问,“把药包给姥爷看了吗?” 挹娄说,“还没。还没卸车,卸了车才能找到那个药包。亿揽讷乌(三弟)咱去卸车吧?” 嘎嘎谷应声,就随挹娄走了出来。 赶来的马车放在后山的林子里。因为有猛犸象朗·胡路起亚伢,和两只小白虎莉·额其合和冉·额其合以及两个小猪、一匹小马白嫩格,就有许多大人孩子围观着,当然首先对猛犸象朗·胡路起亚伢感到好奇,别说猛犸象,就是正常的亚洲象,他们也从来没见过。相互都议论着:这是什么玩意?这么老大?鼻子这么长,牙这么转着圈的弯弯,还这么老长!这是啥玩意呀?问料理他们的亚大罕,亚大罕听不懂肃慎的话。
和挹娄他们一起玩大的玩伴们,用肃慎、夫余交叉的话,亚大罕也不甚懂。 看到挹娄走来了,就都围上了挹娄,一个劲儿问挹娄这,问挹娄那的。挹娄忙不迭地向他们解释。 亚大罕走过来,对挹娄说,“二公子,这些牲物都得做成圈吧?” “什么做圈?”挹娄没有明白亚大罕的话。 亚大罕连比划再说,意思是,一种动物,用树干埋起木栅,弄成小区隔,分别圈起来。 挹娄笑了,说,“你这是看你们的王城看惯了,人,要圈起来,动物还用吗?” 亚大罕说,“这些动物,我看就朗·胡路起亚伢不用——那么大,圈也圈不了它,其它的,你不圈,要是跑了呢?” 挹娄说,“它要是想跑,你就是怎么圈也圈不住的,它想什么法儿,也能跑了,和人一样;再说了,你把它圈起来还得按顿喂它食?,你不圈,就让他们随便在山林吃草就完事了。” “吃rou的,比如两只小白虎怎么办?”亚大罕问。 挹娄“哈哈”一笑,说,“把它俩交给阔力,它也吃rou,管什么,给他俩带回点,就够吃的了,大一大,吃不饱了,自己上山去打食去,哪家的虎——不管是白的还是黄的,不自己上山打食?哪个用得着人来喂?” 亚大罕说,“二公子想的很全啊。” “这还用想啥?”挹娄说,“本来就应该这么办。” ——肃慎,或者挹娄族的饲养业就这么开始了。 “可是,”亚大罕又问挹娄,“要是山上的大牲来扑咱们的马和猪,可咋整?” “不有朗·胡路起亚伢吗?它那么大的个头,不照料着咱的马和猪,还让什么大牲来?”挹娄说。说完,他又说,“再说,山里有的是野猪、狍子、鹿的,哪个不开心性的大牲,来琢磨咱这几头猪、这几匹马?” 挹娄说完,就听到有人鼓掌,挹娄看去,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