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乡野来的土包子
伙计早上一开门，伸着懒腰揉着眼睛，半宿没睡安稳，闭着眼全是那个女娃来讨镯子的事儿。 把门板卸下来，一块块搬到后面，拎着扫把打扫门前，街上已经开始有人走动。 推车沿街叫卖的小贩们更是赶了个大早，在行人睡醒前就来站地方了。 珍宝阁的伙计打扫完，又往门前洒了洒水，一辆推着就咕噜咕噜的停到了他们门对面的十字口上，他打眼一瞧，吓的把手里的木瓢一扔屁滚尿流的就朝里面跑，边跑边喊。 “不好了，掌柜的，不好了。” 展柜的把账本一合，一脸的不悦，“都来一个月了，还这么不稳当，是天上下钱雨了还是地上长金子了，看把你吓的。” 伙计嘴皮子这会也利索不起来了，抬胳膊指着门的方向道，“昨晚那个丫头，就是来赎当的那个，就在咱门外卖东西呢。” 掌柜的眼神瞬间变的精明，“就在咱对面儿卖个物件儿也能把你吓成这样？一看就是成不了大事的废物，要有下次，你就给我收拾包袱回乡下去。” 伙计支支吾吾的知道错了，站在原地不吭气，掌柜的一挑门帘出去瞧瞧。 豆蔻和忍冬从春娟家借了推车一路推到城里卖仙菜，瞧见对面珍宝阁的掌柜在门口张望，豆蔻还大声跟他打招呼，“掌柜的，来尝尝不？” 珍宝阁的老板一甩袖子，出门朝豆蔻的推车走过去。 “你这是什么玩意？紫紫绿绿的是牲口吃的？”掌柜嫌恶的用一个手指在掀开瓦罐瞧了瞧，又是捏鼻子怪声怪气的又是用手帕擦手指，好像他方才碰的是什么天下的最脏的秽物。 豆蔻也不恼，一副天真的模样笑着招呼道，“您尝尝，仙菜，保证吃了一口回味无穷，我给您装点？” 不等掌柜的答应，忍冬接了豆蔻的眼神麻利的用叶子装了一块递到掌柜手边。 “好了好了，我买了，多少钱？”掌柜从身上摸了一个铜板打算打发了她们，谁知道豆蔻伸了伸手指，要是个铜板。 这下掌柜的不干了，就这破玩意，看着毫无食欲，居然要他十个铜板，要不是为了早点打发了她们，他一个铜板都不会出。 掌柜虽然一脸的不悦，但还是从店里又取了铜板交到豆蔻手中，“拿了钱就赶紧走，这条街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往来，你卖这个玩意儿影响不好。” 豆蔻不理她，接了铜板高高举起来朝四面八方来来往往的人群大声喊道，“诶，卖仙菜了，珍宝阁老板点头夸奖，人间美味，一口塞神仙。” 这一嗓子还真引起了几个买东西的妇人驻足。 “钱老板，这仙菜味道如何？” 另一个问道，“钱老板，这多日不见你去仙鹤楼打牙祭，原来是迷上吃这个了？那我也得买点回去，跟着咱钱老板吃，准没错。” 钱掌柜说理端着一份仙菜，有口难言，偏偏身前这个小妮子还一副对他掏心掏肺的样子让他更是气急败坏，“这东西能吃吗？” 钱老板情急之下，把仙菜往推车上一扔，就打算掉头走人，就听见身后那小妮子的话又悠悠传来似是说给他听一样。 “诶呀，这仙菜卖不完我回家可是要挨罚的，忍冬，你说怎么办呀，卖不完咱就不能回家了。” 豆蔻瞧着钱老板疾行的步子停下又转了身，低头嘴角扯了个冷笑。 “这仙菜是不错，吃惯了仙鹤楼的菜尝尝乡野的味道也不错，大家买点回去尝尝，”钱老板把自己扔下的仙菜又拾起来，端着走回店里。 有了珍宝阁钱老板的保证，大家蜂拥而至，你一点我一点的，一个坛子就见了底，豆蔻把铜板装到布袋里面，沉甸甸的都快赶上一个小西瓜了。 “忍冬，一会在来人，十个铜板给一块，物以稀为贵吗，”豆蔻吩咐了几声就走开了，把个摊子交给忍冬照看，她则是不慌不忙的走开了。 这一上午，珍宝阁的老板都盯着她的推车，眼睛都不眨一下，她只能找个地方藏起来，看那钱老板有没有别的动作，果然她刚离开不久，那钱老板就招手把伙计喊来了，两人头碰头小声说了几句，伙计就点头哈腰的出了珍宝阁往前街去。 豆蔻悄悄的跟上去，见伙计在一个金银手工铺子外张望了几眼就挑帘进去了。 没一会，伙计一个人出来了，嘴里吹着口哨，神色轻松的跟刚才鬼鬼祟祟的样子截然不同。 豆蔻趁伙计离开后，就晃晃悠悠的进了铺子，在柜台前四下打量。 一个女娃穿着土里土气的四处溜达，自然没人正眼瞧她，有人拿着鸡毛掸子赶人，豆蔻也不恼，他们赶人，她就四下闪躲，整个铺子的前脸都没瞧见那个镯子。 “哎，你个土包子，买不起就滚，看什么看，你这种穷人一辈子也买不去，赶紧给我滚蛋，脏了老子的地方，”中年男人不知是掌柜还是伙计，见鸡毛掸子赶不走人，索性指着豆蔻骂了起来，“滚滚滚，一会贵客上门，你这个乡下土包子再把人给熏跑了。” 正闹腾着，门外一个丫鬟低头挑帘进来，揣着手不悦的问道，“这是干什么呢？一进来就吵吵嚷嚷的，不得个清静。” 中年汉子见是嬷嬷来了，忙扔了鸡毛掸子出了柜台去迎，“哎呀，您可是县令夫人身边的红人，您别说要清静了，就是要这天上的星星月亮镶了戴上，那我也得听着不是，这个女娃不知道哪来的土包子，我这就把她扔出去。” 豆蔻和这个老嬷嬷四眼一对，嬷嬷突然笑的掩不住嘴，拉过豆蔻就抱在身上，“呦，这不是我们夫人的小恩人吗，夫人还说去请你个小丫头去府上一叙呢，我这是给你买个物件当谢礼，谁承想就跟儿碰见了，省得我这把老头头跑一遭了。” 中年汉子看着这一幕眼睛发直，脑门上的汗细细密密的擦都擦不过来。 “这，你看，我有眼不识泰山，敢问这位小恩人芳名啊？” “豆蔻，乡野来的土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