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突变
夜晚,李衍默默的合上书,望着天空之中皎洁明月,不知想着什么。“一轮玉盘天际挂。回首不闻仙人身。”李衍想着,清吟两句,却又自嘲般的一笑,“我这水准,在殿试上恐怕是末流吧……状元及第?别做梦了。”轻叹一声,从枕头下拿出一包黄纸包就的物件来,正是那两只鹅腿。李衍捧着鹅腿,熄了灯,开了房门向老爹的房门走去。老爹的房间就在蒸包子的内厨。为了挣钱养活自己,老爹把包子铺中唯一的一间房让给了自己,而老爹却住在狭小的内厨,稍一歇息,便起来开工。李衍如是想着,老爹对他的慈爱如同走马灯一般的从眼前过完,李衍捏了捏手里的烧鹅,随之紧紧的抱住,脚步加快向内厨走去。 一缕昏黄的灯光从老爹的住处偷逸出来,李衍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前,一只眼从门缝望去,然而就是这一望,冷汗就从额头上流了下来,大片的鸡皮疙瘩起了李衍一身,手里的烧鹅因巨大的恐惧而掉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的响,紧接着就是李衍控制不住的“啊”了一声。 一声叹息也随之而来,少顷,老爹顿了顿,道:“你都看到了?唉,进来吧……”,李衍惊恐失声:“不……”手脚并用,屁滚尿流的就往外爬。然而李衍无论如何爬,手脚无论如何使力,却不能向前一步,回头一看,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而老爹的手此时就抓着李衍的脖颈。 老爹把李衍抓到自己的屋里,顺手带上了门。李衍此时瑟缩着,嘴唇瓮动,面色苍白。此时脑子里的老爹头发蓬散,左双手掐着婴儿,一口咬掉那婴儿半只手臂,嘴巴上鲜血淋漓,那婴儿表情痛苦至极,喉咙里喝喝作响,但就是哭不出来,场面诡异至极。 不!这不是自己的老爹!自己的老爹连骂架都不会,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李衍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尽管恐惧之色仍在,但他却抬起了头,哭喊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爹啊,儿子,如假包换的老爹。”李老爹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不!你不是我爹,我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李衍话音未落,李老爹便打断他道:“儿子,爹教你一个乖,今天既然你看到了,老爹我就对你全盘托出,让你这雏儿知道,这个世界永远是残酷的。儿子,老爹我养了你这些年,你也是时候该报答老爹我了,你不是一直想报答老爹我么?一会即便是你死了,也叫你做个明白鬼!” 李老爹说着,只见李老爹挺了挺弯着的脊背,以往脸上和蔼的神色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傲然,多了一丝睥睨天下的气概,身上的气势猛然间仿佛高大了许多,多了一分仙风道骨之色,颇有江湖枭雄之风。若是街坊邻居看到李老爹此时的模样,定然会不以为然,若是街皮二流子老刘头等,说不定还会吐一口在老爹脸上,但此时,在李衍的眼中,老爹已经不是他熟悉的那个老爹了,隐隐间,他觉得大殿里的皇者之气似乎也是比不上此时的李老爹的。 李老爹道:“老爹我七岁修道,天资奇高,仅用三百年证得元婴大道,是晋国有数的几位元婴大修士之一,我的名声在修真界人人皆知。论法宝……无人可及,论神通……无人可及,论天资……一百个他们也未必能及的上老爹我一半!”老爹的脸上猛然闪现出一丝怨毒,“但老爹我行事桀骜,招惹下不少仇家,但我没想到他们这么无耻,一百五十年前,晋国有数的几位元婴后期大修士齐聚于云海,嘿,这等元婴修士齐聚的事情就让老爹我赶上了!联合十余位边睿国大修士给老爹我设下了圈套,等着老爹我去钻!本来凭着老爹我的手段,也未必怕了他们四十多个,但就是在老爹我斗法回气之时,那鬼仙给老爹我种下了这恶毒镇元闭经锁!老夫灵力被锁,rou身被毁,不得已元婴出窍,逃之。老爹我夺舍了一个凡人,元婴更加萎靡,灵力却不得施展与凡人无异。老夫冥思苦想数十年,老爹我自己都佩服自己,竟然想出了破解这锁的办法!”李老爹顿了顿,再次开口道:“这解锁之法,就是找到八位八字全阴的母婴,与一位八字全阳青年,炼化掉母婴可解经脉之锁,炼化掉青年可解灵力之锁。但这母婴要求仅为先天生时,但这青年却必须是至亲至爱之人。老爹我养你十八载,是用了真感情的,儿子,你确是我最亲近重要之人,如此要我杀掉这最为亲近重要之人方可去此锁,可见其心恁的歹毒!” “这阴阳结合,镇元闭经锁一去,老夫甚至可以修为直涨元婴后期,天下之间,再无敌手,那时老夫便可报此仇,最后证道飞升,何其快哉!” “我耗费数十年找到母婴,统统炼化,刚才是老爹我找到的最后一个母婴,老爹我的经脉已然半通。老爹我含辛茹苦养你这些年,只为直指大道!” 说着手心一翻出现一盏灯,道:“这履略蜿虹灯是我法宝之一,来儿子给你看看这俗世间见不到的宝物。”李老爹说着就把那灯往李衍手里塞。李衍只顾着退后,根本不敢碰那奇怪的灯丝毫。 李老爹的脸在摇曳的灯光下显得忽阴忽阳,开口露出大黄牙笑道:“你是自己乖乖的拿着,还是要我来帮你?” …… “李rou包!出来!给老子来一笼包子,再上一坛好酒!”门外猛然传出喊叫声。李衍一听就知道是这街上有名的市井街痞来了,这老刘头最爱在这条街上蹭吃蹭喝,如若稍有怠慢,轻则掀桌子大骂,重则天天来捣乱叫你不得安生。总之,就是令你敢怒不敢言的存在,以往老爹见了这老刘头都是笑脸相迎,端上一笼包子再拿出两坛不舍得喝的老酒好生招待,从未抱怨。是以这最喜无事生事的老刘头就没在包子铺闹过事,也最爱来包子铺蹭吃,总想找茬闹事整一回李老爹。毕竟整条街就李老爹没欺负过。 李老爹此时脸上阴云密布,再不见往日卑微模样,脸一沉道出两个字:“聒噪!”而此时这老刘头已经进了大门嚷起来:“怎么回事啊,李rou包你不是死在里边了吧?!问你话你没听见是怎么着?”听着门外吵闹声,李老爹没有动,心里早已打定主意叫这老刘头横尸在这里。
“框嗒”一声,之间老爹的门,已经被老刘头砸开,李衍定睛一看,老刘头手里不知何时找的土砖,正一掂一掂的往进走,满脸嚣张之色,脸上坑坑洼洼的很难叫人觉得这是个好人。事实上也确实不是。这老刘头见李老爹仍无反应,只是眼珠盯着他不动,心里也毛了,土砖就朝李老爹脸上印来:“李rou包你他娘的耳聋了?!” 李衍正觉李老爹可能要用大手段让这老刘头躺尸于此,却见李老爹猛然向前和这老刘头厮打起来。这老刘头本就是街油子,打起架来可谓是经验丰富至极。眼看老爹和他打起来渐入下风,李衍一拍脑门,何不赶紧逃走?李衍正待逃跑,却见老刘头打了一声唿哨,原来窗外还有伙计,那伙计得了声音赶忙跑去报案了。 这老刘头正因为横行此街,就是衙门里有一伙计,老刘头在他快饿死之时给了这伙计一口馍吃,吊了一口气才没饿死,这伙计后来中了举,本是县令,却因得罪知府被害在此衙门作一文书之职,但为人活络,三言两语和官老爷成了兄弟,连带着这老刘头横行在此,官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过去了。 这没有影响李衍逃跑的心思,李衍虽为一书生,但小时饿急偷鸡摸狗的事也干了不少,逃跑的本事练的也算尚可。李衍逃至街上,却听包子铺没了动静,窗户里本来亮的油灯也灭了。 李衍心中忐忑却好奇不止,尽管知道回去性命有碍,但还是担心老爹有恙,往回走。“老爹说的至亲一点也没错”李衍想。轻轻打开房门,却见黑暗中的李老爹眼睛挣的大大的,一脸不甘心的表情,左手正死死的卡着老刘头的脖子,老刘头已经断了气,可老刘头的牙也正咬在老爹的脖子上,老爹的脖子上的血喷洒的到处都是,现在仍然在汩汩流出。李衍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大叫一声就坐到了地上。呆呆的不知所措。 此时却见李老爹有了反应。李老爹的下腹忽然窜出一个白白嫩嫩只有巴掌小的婴儿,面目依稀和李老爹有些相似之处,只是稚嫩的紧。这婴儿光溜溜的,脸上显出怨毒之色,两道一赤一蓝的锁链穿琵琶骨而过直锁下腹的位置,此时那蓝链已经暗淡许多但光芒仍在,只是赤链仍然光华大盛。盯着李衍瞧了许久,说出了一句让李衍呆若木鸡的话。就此一闪消失不见。 许久,李衍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利剑剖成了两半,两行清泪缓缓流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