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12、 “七楼啊，好像是外联部的办公室。”朱经理挠了挠头皮：“这个单位是个老国企改制过来的，很多部门的名字都还保留着。” 确实，佘吉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这种改制的老国企，最大的特色就是叠床架屋，每一件事情都有两个以上的部门去管理，结果就是谁都不管。 比方说外联部吧，从职能上来说，应该就是销售部下面的一个子分类，去负责海外市场的分支就好了。但实际上它不但和销售部平起平坐，同时还兼顾着采购部采购海外原材料、技术部聘请外籍专家、人事部管理海外分公司员工的职能。甚至很多非企业应当承担的责任，也都由这个外联部来负责。 比如说企业领导层的子女的留学，或者说中层以上干部的外国进修等等。要处理这么多的杂事，非得……安排一堆的临时工和若干名领导的关系户不可。 大抵来说，5 2和白加黑的都是临时工，准点打卡下班的都是关系户。但有时候也并不尽然。因为有的人大脑确实是构造与别人不太一样。这世上，有的人好好努力学习就是为了将来不必辛苦工作，也有的人把加班和应酬看成生活中最不可缺少的乐趣。 毕竟是一样米生养了百种人，一个组里有十几号人，一直埋头干到天明，这样的事情对于有些年轻人而言简直就是作死，而对于一些四十岁的老同志而言仍然属于意犹未尽。 十八楼的会计组全员加班，没有人出去过，这一点他们有充分的证明——因为临近月底了，他们忙着给其他部门擦屁股，每个人都恨不得哪吒附体，八爪鱼献身，而且这也是一个流水线的作业，一晚上该出票的出票，该稽核的稽核，如果少了谁，整个作业链条都会断掉的。 “看来，还是要去七楼走访一下啦。”佘吉与片警同志一起进了电梯，“三菱电梯，享受上上下下的感觉……” 这电梯又快又平稳，让佘吉不禁有些腹诽学校里的那一台江东某个国庆老厂出产的电梯，没有空调也就罢了，连个电扇也没有，电扇没有也就罢了，连个通风的口都没有。若是那位乘客吃了韭菜馅的饺子，或者放了个臭屁，那么一起挤电梯的其他同僚可都算是倒了血霉。 “叮咚”一声，七层到了，佘吉跟在片警同志的身后走出了电梯，迎面一排发财树看上去翠意盎然，一名穿着长袖衬衫的小伙子正拿着水壶哼着小曲浇花呢。 “您好，请问这是外联部吗？这一层谁是负责人？”片警敬了个礼之后问道。 “哦，里面进去，左手第三个办公室。周部长。”小伙子给指了条路后自顾自的去了洗手间，看样子一壶水还不够用的。 按图索骥，进了一道玻璃门之后，找到左手边的第三个办公室，只见门上还挂着牌子：部长室。片警轻轻地敲了一下门之后，就推门进去了：“您好，请问是周部长吗？” “对，我就是。”坐在宽大的有些令人发指的办公桌后面办公的一位四十多岁的半谢顶的大叔抬起头来：“你们是？” “您好，我是警察，关于这附近发生的一起案件，需要问您几个问题。” “案件？”大叔眼中似乎有些疑惑的样子。 “是的，附近发生了一起入室抢劫强jian杀人案件，警方正在调查中。还请您配合。” “哦，还没听说呢。不过既然是警察同志要我们配合，那么我们一定配合。”周经理从桌子后面站起来，拿起固定电话：“小王，来一下。” 挂了电话，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坐。” 宾主依次在沙发上坐下之后，一位年轻貌美肤白的短裙姑娘进来给三人泡上茶，又递了烟，佘吉研究员很客气：“谢谢，不会抽。”，片警同志就没那么文质彬彬了，接过来的时候似乎还摸了人姑娘小手一把。真是色令智昏啊。 “据说是发生了案件是吧？”周经理吞云吐雾道：“不知道有什么需要我们协助的地方？” “事情是这样的，案件发生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安康新村内的一处群租房内，死者是一名年轻单身女性。” “啊。安康呀……离我们这里有段路哎……我们这里虽然能看到安康，不过和我们这里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吧。” 确实是如，虽然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但是却让人感觉到这仿佛是两个世界一样。这里白领穿梭，地铁和公交便利，白天还有一个中型的商场为这里带来了客流量。绿化工作也做得很好，据说路边的梧桐树都还是前朝的遗泽。总而言之，这里无愧于江东省会的格局。 而几百米之外的安康新村，与这里相比，则似乎有着从第一世界到第三世界的差距。如果说和平大厦仿佛是阩州的曼哈顿的话，那么安康新村就是巴布亚新几内亚的一个村落吧。 也因此，在巴布亚新几内亚发生的一个恶性案件，对于曼哈顿的白领们而言，就仿佛是另一个星球上一样遥远。 “案发的时候，因为是下半夜，所以很少有人。但据群众反映，当天晚上多少还是有一些食客的，现在警方正在调查当晚去过那条街上的人员。” “原来如此呀，请问是哪一天呢？” “24日的凌晨，或者说23号晚上加班到后半夜的。” “那天我们部里有一个跨国电视电话会议。为了和外商沟通，所以时间上迁就了他们一些。” “能方便告诉我们参会的人员吗？” “部里办公室应该有签到簿。不过我记得大概有七八个人的样子。” “会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持续了多长时间？” “伦敦时间下午一点半，开了三个半小时。我们这里结束的时候是……” “北京时间凌晨一点钟就结束了。”佘吉道：“散会之后，大家都各自回家了吗？” “应该是的。”周经理道：“我是大概两点多到家的，其余的同事们也应该差不多这时候回去的吧——下电梯的时候，有我、小王还有小刘和小李。” “您方便待会儿在签到簿上把他们几个的名字圈出来吗？如果他们是和您一样在凌晨一点过后就离开了大楼，从一般概率上来说，是不太可能再出现在现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