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天色刚刚擦黑,正当毒龙道人、鹿中平等人准备乘夜色突袭,解救主子门犀之时。王屋山上忽然闯下了一彪人马,被绳捆索绑的老太监,给加在队伍的最前头,好几件兵器指着他的前胸后背。这群人的里面,还夹杂着不少妇人和半大孩子,且个个身上都背着大包小裹,趔趄前行,总有六七十人之众。 巫、鹿诸人未免投鼠忌器,急得是抓耳挠腮,却是束手无策,只好退避三舍,让出一条下山的路来。 毒龙真人打开密探送来的闻香教几位首脑的画像,逐一对照,见王恩慰,徐俊鸣等人都在队伍之中,遂把心放回肚子里,不无得意的说道:“叫他们走好了,咱们只管在后面跟着,拖带着这么一大堆女人和小孩子,教匪迟早会不攻自乱的。到时候,咱们不仅可以救出门公公,还能将他们一网成擒!” 鹿中平、丛向希等人纷纷表示赞同,当下分率手下,尾随在闻香教群雄的后边,若即若离。如同一群恶狼,在耐心的追踪着猎物,只等最佳的时机出现,便一拥齐上,大逞yin威。 一抹人影,好似一阵轻风,在寂静无声的道观四周,飞快的转了两圈,在断定确无危险以后,方掠入道观的围墙。 过了不大工夫,一长溜人影,悄悄的离开了道观的后门,缓缓的向山的南面移动。清冷的月色中,十个妇人和老弱男子,怀里头抱着小的,手上牵着大的,艰难前行。彭笑雪身后背着她三岁大的女儿,手提软藤枪,前后奔走照应。当先探路的则是毕士英,这便是教主王恩慰托付给他的艰巨任务,把这些闻香教首要人物的家眷,安全护送到他们的豫西分舵。 以身材矮小的教徒,装扮成妇女和孩子,跟随大队引走厂卫,而真正的老弱家眷,则悄然前往离这里最近的分舵避难,乃是徐俊鸣的计谋,因为有第一高手毕士英保驾,他们便可以后顾无忧了。 闻香教豫西分舵,隐在崤山西麓,这里是秦岭的余脉,距王屋山不到三百里地。经过三天的艰难跋涉,一行避难的老弱妇孺,终于赶到了崤山的脚下。 报信的人飞跑上山,劳顿不堪的人们纷纷席地而坐,揉腰捶腿,呻吟,叹息声不绝于耳。身负重托的毕士英,虽然内力精纯高深,可是这几个日夜下来,连个囫囵觉都没睡过,往返奔波,直累得是筋疲力尽,眼见目的地已经到达,终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一脸倦容的彭笑雪,解下背上的小女儿,歉然说道:“士英,也真难为你了,拖着这么一大帮,又耽误了你回去接师父。真不知如何谢你才好。” “大姐这么说就见外了,没能跟徐大哥、王教主他们去冲锋陷阵,小弟心中尚自不安,等会你们上了山,我就折回去看看形势如何,要是没事了,就顺路回山去了。好在门犀和他的手下干将都在这里,我师父、师兄一时还不会有什么危险。”毕士英坦城说道。 说话间,山上已呼啦啦迎下一群人。领头的是豫西分舵主应洪恩,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一揖到地,神态谦恭的说道:“属下参见教主夫人,尊驾莅临,属下诚惶诚恐……” “应舵主,自家人就不必客套了,眼下我们落了难,要在你们这里避上一避。”彭笑雪搭话道。 “怎么,莫非总舵出了什么事吗?”应洪恩两眼瞪得老大,好不惊愕。“那……教主,老护法他们呢?”他的目光扫视众人,忽的停住,讶然道:“咦,这位是……对了,是毕少侠!” 彭笑雪道:“不错,亏了毕兄弟仗义援手,不然的话,恐怕咱们总堂就会叫厂卫连窝端了,覆巢无完卵,这些女人孩子没一个能逃得出来。” “哎呀,少侠真是我教的大救星,大功臣啊,快请上山。”应洪恩热络地拉着毕士英,神情激动的大声道:“毕少侠,有幸重逢,我们可要好好聚一聚呀。” “不行啊,应舵主,小弟还有要紧的事急着去办,咱们就此告别吧。”毕士英为难的说道。 “这怎么成?”应洪恩有点急了,回头冲彭笑雪求援道:“徐夫人,毕少侠他……好歹也得填饱肚子,歇歇脚,喝杯茶呀,也好有力气赶路哇。” 彭笑雪的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便出言劝道:“士英啊,应舵主说得没错,再急也不差这一顿饭的工夫,看看你为我们累成这个样子,好不容易到了咱们自己的地方,不好好款待款待你,叫jiejie我这心里如何过意得去呢?” “是啊,是啊,都到家门口了,就算给哥哥我一个面子,等吃罢饭,我给你挑一匹好马,绝不会耽误少侠你赶路的。”应洪恩大声附和道。 盛情难却,毕士英只好点头,随众人上了崤山。 聚义厅中,桌凳排开,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饭菜羹汤,一样接一样端了上来。应洪恩连连拱手,大声说道:“几位夫人,毕少侠,粗茶淡饭,不成敬意,请大家慢慢用,我去给你们安排住宿休息的地方。”言罢,匆匆退了出去。 眼望着面前的美味佳肴,饥肠辘辘的人们食欲大盛,一个个埋下头去,开始大快朵颐。毕士英也不例外,但是,由于他心里头惦记着师父师兄,以及徐俊鸣、王恩虎等人的安危,盘算着如何将耽搁的时间抢回来,所以吃得不多,头一个便吃完了。 站起身来,只觉得身上酸软,没什么力气,心想:太累了,真该好好睡上一觉。可是形势又不容自己再有所延迟,就算门犀老贼被拴在这里,师父、师兄能保一时无虞,徐大哥,恩虎兄他们却是吉凶未卜,不能不赶去瞧瞧。 强打精神走到彭笑雪和王恩慰妻子韩氏的桌前,抱拳道:“王夫人,徐大姐,小弟要去打探一下王教主和徐大哥的消息,就此告辞了。” 王夫人连忙起身道谢。彭笑雪道:“jiejie你先慢慢吃,妹子去送送士英兄弟。”说着离开了桌子,可没走几步,忽觉头晕目眩,一手抓住年轻人的胳膊,才勉强站稳。 坐在旁边桌上,王恩虎的妻子赵氏见状,慌忙起身来搀扶彭笑雪,不想自己也是脚下没根,哎哟一声,摔了下去。登时,厅堂之上乱了套,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不动则已,稍一动弹,便觉天旋地转,接二连三的跌倒在地。 毕士英大惊失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彭笑雪已经支持不住,坐在了地上,口中吃力的说道:“饭……饭里……有毒!” 难道是应洪恩在捣鬼?毕士英既惊且恨。是自己太大意了,中了jian人的圈套。手中紧握紫电铗,怒视立在厅口,皮笑rou不笑的应洪恩,脚步踉跄着向前冲了几步,再也没有了力气,以剑支地,才未倒下。 “哈哈、哈哈哈……”应洪恩大声狂笑,得意洋洋的瞧着大厅之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妇孺,轻佻的说道:“两位教主夫人,属下的款待,你们可曾满意否?毕士侠,你可是门公公头一个想要的人哟,您能自投罗网,送上我的门来,真是老天开眼哪,合该我应洪恩走字呀,这一回,想不飞黄腾达都不行了。” “姓应的,”彭笑雪切齿道:“本教待你不薄,尔又因何出卖我们,甘当厂卫的走狗?” “徐夫人,这话别说得那么难听嘛,”应洪恩油腔滑调的狡辩道:“实不相瞒,早在京师的时候,我就已经是门公公的人了。本来也不想这么快就把你们都抖搂出来,可是我听说上个月,刑堂的王恩虎去了趟京城,恐怕你们已经察觉了京师暗桩里有人投靠了朝廷,要不了多久就会查到我的头上。所以才来一个先下手的为强,叫门公公率大队人马来将你们一勺烩喽,却是没想到你们居然能逃到我这里,还带来了一份大礼,应某真是感激不尽哪。” 他一边不咸不淡的说着,一边不断的用眼角余光瞄着毕士英,防备着年轻人会突然对自己发难。但见其抱着宝剑,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似乎在运功排毒,心中暗道:“傻小子,不等你缓过劲来,我就挑断你的手筋脚筋,任凭你有天大的能为,也是白搭。” 彭笑雪也怕应洪恩对毕士英下毒手,那样的话,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当下牙咬舌尖,强打精神,出言拖住应洪恩:“姓应的,你背叛本教,绝对没有好下场,豫西分舵的兄弟们,也断不会答应的!” “这个嘛,就不劳徐夫人你费心了,这几个月我可半点也没闲着,但凡是苗老头的死党,头上长角,身上带刺,不听我应洪恩摆弄的,早都让我收拾了个一干二净,剩下的这些人,全都唯我应洪恩的马首是瞻。好了,我可没工夫再和你在这儿磨牙了,来人,把这帮娘们,都给我捆上。邹龙、涂麟,你俩随我把这个扎手的小子料理了,咱们就大功告成了。” 刚要动手,猛听身后一阵大乱,有人惊恐万状的喊叫道:“舵主,有人闯山,咱们的陷阱、弓箭都挡不住,快……快看,他们杀上来了!” 应洪恩回眸惊视,阴飙激荡中,惨嚎迭起,几名上去拦阻的手下血喷人仰。两条怪影飞速迫近,亦不禁感到头皮发炸。这时只听豫西分舵的老人涂麟,牙齿打战的喊了一嗓子:“不好,是鬼王的人!” 说起这北邙四鬼,稍有江湖阅历的人都知道,无论是哪一个都是难缠的角色,应洪恩暗自叫苦:他娘的,真是乐极了生悲呀,怎么会平白惹上了他们这几个恶鬼?遂硬着头皮振喉吼道:“两位,先且住手!”他的功力不低,这一嗓子喊出来,大有先声夺人之功效。以至于来势汹汹的一男一女,心下微凛,急刹突进的身形。 瘦瘦高高,形如吊客的中年男子正是夏玉,缟衣素裙,细目薄唇的女子,乃四鬼之末,鬼姑言青。 应洪恩抱拳拱手,沉声说道:“本舵向来与北邙山毫无相犯,不知二位因何闯山杀人?” 夏玉手中的烂银钩一指,恶声恶气的叫嚣道:“小子,你要是想活命,就给我痛快的叫那个毕士英出来受死!” 素裙女子不以为然的插话道:“三哥,还跟他废什么话?反正他们是一伙的,杀光他们,给二哥陪葬!”嘴里头说着,手中的波刃剑旋起,守在厅口的三个人顿时头裂躯残,血雨喷沥。一抹白影倏的闪进了聚义大厅。 勾魂吊客见了急呼道:“四妹小心,那小子不好惹!”疾闪身形,紧随鬼姑身后突入了大厅。 应洪恩,邹龙相顾失色,涂麟劝道:“舵主,他们要的是那个姓毕的小子,我看就由他们去吧,鬼王的人可不是好招惹的呀,快瞧,他……他也来啦!” 再看七八丈外奔上来十数人,居中之人身材高猛,硕大的一颗头颅,青虚虚的一张大脸,身披玄氅,足蹬大靴,双眸中射出森森幽光,好不吓人,令人不寒而栗。此人的左右,是牛头,马面两大弟子,以及一十二名地支鬼卒,个个狰狞无比。应、邹、涂诸人看在眼中,心里发毛,只得来了一招,冷锅贴饼子蔫溜。 十几天前,夏玉带着尚大志的尸身回归北邙山,哭述辣手判官被杀的经过。鬼王听了,发誓要找毕士英复仇,并按夏玉的描述,让画匠绘出了年轻对头的人像,散发给各路鬼卒去四方寻找。 就在昨日,在外游荡作恶的鬼卒,发现了一群行色匆匆的老弱妇孺,还带着不少细软,正要劫财掳人,忽的认出了其中的毕士英。几个家伙早就听勾魂吊客讲过,毕士英的武功如何如何了得,于是没敢贸然动手,急三火四的赶回了北邙山。鬼王索大全闻讯,当即倾巢而出,直奔崤山杀来。 鬼姑言青的两只白多黑少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在地上端坐不动的年轻人,咬牙切齿的说道:“臭小子,竟然猫在这儿躲清净,看我不割了你的心肝,给我二哥祭灵!”嘴里头说着,发足十成功力,挺剑前突。 对毕士英忌惮万分的夏玉急喝:“四妹,当心有诈!” 言青闻言也是一凛,忙收脚撤剑,和夏玉一起,绕着毕士英转起了圈子,时不时的攻出一钩两剑,想诱年轻对手出招反击,再施夺命辣招。 “老三,那小子到底在哪儿呢?”索大全人还没到,声音先至,待他跨进厅口,卡巴了几下眼睛,便已经猜出了大概。气恼的吼道:“老三、四妹,别在那儿拉磨了,那小子八成是中了毒了,快封住他的大xue,带回去活祭你二哥!” 夏、言二人心下恍然,又有奥援在侧,胆气陡壮,当下挥剑运钩扑向闭目端坐的年轻人。 蓦的,毕士英睁开了双眼,手中的紫电铗轻拨,左手玄阳指力倏发。两剑相交,鬼姑言青身不由己的旋了出去。勾魂吊客连着三指,双钩变成了单钩,一个倒翻,落地时脚步踉跄,脸色那个青那个白,当僵尸门的门徒再合适不过了。 再看言青就更惨了,实实惠惠摔了个四仰八叉,狼狈万分的爬将起来,鼻孔、嘴角都淌着血,浑身抖个不停,脸上的神情,就如同撞见了比她还厉害十倍百倍的恶鬼一般。 其实,饭菜里的蒙汉药,对于修为已臻超一流境界的毕士英来说,作用可说是微乎其微,他之所以装成中毒不支,意在引诱应洪恩过来对自己下手,好一举制服他,以防其去伤害彭笑雪等人。夏玉、言青等人闯山,既打乱了应洪恩的计划,也令他的打算落空,大敌当前,他只有将计就计,抓紧时间,把自身的体力恢复到最佳状态。 鬼王咆哮一声,跨步跳进,掌中招魂幡荡起一阵阴风,幡尾的百余多根细钢丝,俱是伤人利器。 毕士英缩身出剑斜撩其幡,左掌平推。索大全只觉得平地突起一堵气墙,迎面压来,势不可挡。心下骇悸,急忙偏身变招,双膀发力,搅动幡杆,瞬间连点六个方位,总算破去年轻对手剑罡掌力的威胁,紧接着,怪声鬼嚎,横推幡杆逼住紫电铗,同时,荡幡面兜击,本以为可以抢到先机,却又不得不撤招自救。原来,毕士英的玄阳指力,业已悄无声息的逼近了他的肋下大xue。 索、毕二人以极快的手法,一口气连拆了十七八招,不可一世的鬼王,居然没能讨到半点的便宜,未免心浮气躁,只听他鬼啸连连,施出了拿手绝活“鬼影幢幢”。
此招法以上乘轻功为基础,身形飘忽好似鬼魅幽灵般在空中游荡,变幻无方,再加上诡异的幡法和不时打出的摄魂冥火,其威力着实非同小可。 开始时,毕士英亦不禁被其怪异声势所惑,一时间无法破解,只得抱元守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过了一阵,鬼王的一股锐气耗得差不多了,身法渐渐迟滞,给他寻出破绽,万象剑暴发,奇猛剑气无情的撕裂了索大全的幡网,团团冥火亦被震得分崩离析,连环三剑,一气呵成,直杀得鬼王手忙脚乱,袍裂冠残。 “快帮老大!”夏玉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却是嘴快人慢。倒是已经受伤不轻的鬼姑言青,不顾死活的贴了上去,她手中的波刃剑,刚刚刺出,便在巨大的力旋中剑人双飞,重重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勾魂吊客看在眼里,心惊胆战,哪里还有胆子再上? 索大全使出了浑身解数,硬接硬架毕士英的三记万象神剑,心胆俱裂,正自绝望之际,忽见一道黄影锲至,耳轮中只听得砰砰两声闷响,那人进锐退速,给震出一丈开外。他则乘机挥幡后撤,注目来人,心中大安,脸上绽出得意的笑意。来的正是东厂魔头智圆法师。 “鬼王兄,怎么连你老哥也治不了这个小子呀?”大和尚面青唇白,惊疑问道。 “真他娘的晦气,也不知打哪冒出来的这么个厉害小子,真他娘的能对付呀!智圆,你不在京师享受你的荣华富贵,跑到这儿干什么来啦?”索大全喘息着扶冠整衣,不想在属下面前有失尊严仪表。 若问这智圆师因何来此,自然是离不了老贼门犀的指派。本来,他奉命带着二十几个东厂番子,守在王屋山的南边,准备前后夹击闻香义士。可是与彭笑雪、霍行客等人斗了一场,没讨到什么便宜,人马反折进去了大半,只得退下来等前面得手再说。 发现彭笑雪等一干妇孺老弱下山西行,本打算拣个便宜,捞点外快。却不想有毕士英随行保护。在恒山吃够了苦头的他,哪敢再捋虎须,所以连头都没敢露。由于门犀事先就已经告诉过他,闻香教豫西分舵已归东厂控制,故尔,不慌不忙远远的缀在后面,等着坐收渔人之利。 刚到山脚下,就碰上面无人色的应洪恩、邹龙等人得知老朋友索大权现在山上,不由得大喜过望。当年,他就是因为与北邙四鬼过从甚密,才为少林方丈及同门所不容,一气之下出走京师,投靠了老贼门犀。 不待大和尚回答鬼王的提问,另一边,想乘他二人缠住毕士英之机,掳走闻香教女眷的应洪恩,已然遭到年轻侠士的迎头痛击。惨嚎着飞坠在二人的脚前,腔血涂衣,哀乞道:“法师,救……救我!” “他是你的人吗?”索大全不解的问道。 “啊,他是我们在闻香教里的内应,去年,刚给我们逮到,就归顺了门公公,是个软蛋!”智圆鄙夷的说道。 “他娘的,老子最恨的就是叛主之徒,去死吧,软骨头!”鬼王憋了一肚子的恶气,可找着了发泄的地方,口中怒斥,一脚下去,应洪恩的胸骨齐断,嘴里喷出两尺多高的血泉,登成新鬼。 毕士英击退叛徒应洪恩及其两个手下,担心鬼王和智圆也使这一招。自己分身不得,万一王夫人,徐大姐有个什么闪失,自己还有何面目去见王教主、徐大哥?当即运起玄阳指力,疾点彭笑雪的头顶百会xue。虽然算不上对症施药,也可以说差强人意,加之彭笑雪的内功颇具火候,转瞬之间,便轻哼一声,苏醒过来。 毕士英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抬眼望去,但见索大全及智圆等人,出人意料的都退出了大厅。只剩下牛头、马面手中各执一根擀面杖粗的铜管,向厅中吹出了两团紫色烟雾,旋即纵出了厅口。咣当一声,关死了大门。只听夏玉在外面凶狠的叫嚣道:“哈哈,臭小子,好好尝尝我家老大的枯骨灭魂散吧!呆一会儿,大爷就进去给你收尸。” 快速逼近的毒雾,被毕士英的劈空掌力震散,他的焦灼目光四顾,心忖就算自己能打破墙壁,又如何带走这些半昏半醒的妇孺老弱?更不要说还得和外面那些恶人搏杀。苦无良策的他只好与彭笑雪一起,将妇人、孩子一个个掖向大厅的最里端。 方才被年轻人掌力震晕的邹龙和涂麟,此时给毒烟呛醒,伤势较重的邹龙动弹不得,一连吸进了好几口紫色毒雾,双手死命的抓撕着自己的喉咙,怪声厉叫着,身体剧烈的痉挛了几下,僵在了那里,保持着极度痛苦的姿势。 而伤势较轻的涂麟看在眼中,直给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的朝毕士英这边靠了过来,可怜巴巴的冲不断发掌驱毒的年轻人哀求道:“少侠、少侠,求求您高抬贵手,放……放我过去吧。”看毕士英没理他,便转向了彭笑雪:“徐夫人,小的该死,鬼迷了心窍,跟着姓应的干坏事,您就大人大量,饶了小的这一次吧!” 彭笑雪刚刚弄醒了王恩虎的妻子赵氏,见状脑中灵光一闪,开口道:“士英老弟,你就放他过来吧。” 聚义大厅的外面,索大全、智圆、以及夏玉、言青诸魔,全神戒备,防备着毕士英破门杀出,可等了半天也没什么动静。鬼王冲两个弟子吩咐道:“时候差不多了,你俩进去瞧瞧,人都死了没有?”说着话,随手递给二人两颗解药。 牛头、马面接过来含在口中,屏住气拉开了大厅的大门,停了停,钻了进去。不一刻,又钻了出来,二人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将解药吐在手心,禀报道:“师……师父,里面……没人!” “什么?没人,是没有活人吧?”夏玉急了,没好气的追问道。 “真……真的没有人呀,大厅里面除了那个给师父踩死的,还有一个象是他的手下的尸体,那些个娘们、娃娃和那个厉害小子都……都没影了。” “他娘的,我还真就不信在个邪,给我搜,就是钻进地缝,也得把他们给我抠出来!”鬼王气急败坏的咆哮道。牛头、马面重新含入解药,闯进聚义厅,掀桌子,踹板凳,好一通折腾,出来时,仍是两手空空。 “他娘的,真是见了鬼了,烧,给我烧他个片瓦不留!”索大全恼羞成怒,恶声吼道。一干鬼卒和东厂番役四处纵火,不大工夫,闻香教豫西分舵已然化作一片火海。 半里地外,毕士英正掩护着相互搀扶的人们,穿行于密林之中。他们是从厅后面的暗道逃生的,指点迷津的,就是那个涂麟,彭笑雪已经赦免了他的叛教之罪。她打算先在前面的村镇,化整为零潜伏下来,等丈夫回来再想法子重觅栖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