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同类人
密集的人群中，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前行着。 走在前方的是一位背部略微佝偻的邋遢老者，腰间悬着一只硕大葫芦，整个人的状态醉醺醺的。此刻的老者，正拉扯着身后面带疑惑的少年的衣衫，低头赶路。 “这位乞丐前辈，你这是打算把我带到哪里去？”一路上老者几乎一言不发，在过了一会儿后，唐武实在忍受不了，用力挣脱开了老者的手掌，问道。 “担心什么？难道老头子还能将你拐卖了不成？”老者沾着灰尘的花白胡须抖了抖，嘴里喷出酒气，有些不高兴的哼哼一声， “还有，小娃娃可不太会讲话，我怎么可能会是什么乞丐！” 不过旋即他略微打量了一眼自己身上后，也是不禁老脸一红，有些尴尬的揉了揉那如草窝般蓬乱的头发，苦恼道， “唉，说起来这些日子也是忘记收拾一下了，弄得我现在的模样，倒还真的有点像个叫花子了……” “前辈……” 唐武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邋遢老者摆手制止了，他神秘的笑了笑，“我知道你现在心中疑惑，不过等一会到了地方后，你就明白了。” 刚准备迈步，老者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偏过头交代道， “哦，还有，老头子姓醉，喝醉酒的醉，不过既然我收下了你，你该喊我一声师傅的。” “醉老头？说谎话前都不用先想想么，哪有人会用这种怪名字的。而且，收徒之事或许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我可从没答应过拜你为师。反倒是你，令我刚才失去了一位良师。”唐武不由反驳道。 唐武并不笨，自然也是懂得之前司马南的反应代表了什么。所以他在故意激醉老头，希望趁机了解对方的一些底细。 “呵呵，小娃娃脾气还挺不好。”醉老头笑了笑，对于唐武表现出的轻视并不在意，只是十分自信的说了句，“拜师之事，你会同意的。” 说完这话后，醉老头再不磨蹭，直接是拽着唐武朝着远处的一个方向赶去。 岩城之中，最具名气的三处地方，要属城东的力之斗场，城西的炎炼工会，和城南的城主府邸。 而此刻醉老头二人所前往的方向，正是那力之斗场的位置！ “咦？那个地方，岂不就是……” 再度行走了一段时间后，唐武的眼睛突然微微睁大了起来，轻呼道。 因为他见到了极远处，有着一座有些熟悉的庞大轮廓。 那是一座极其震撼的巨型建筑，无论是谁，一眼望去，都会瞬间感叹自身的渺小。 整个建筑的外观，被涂成了暗红的色泽，犹如是干涸的血液，刺激眼球。而他的整体形状，则更像是一只无与伦比的超级大碗，被置于地面上，在那其中的空间，所能容纳的人数，足足超过了五万人！ “果然不愧是力之斗场呐……” 观望着眼前的建筑，唐武暗暗咂舌，目光露出火热，就连呼吸都是略显急促了些。 时隔三年，再次见到时，震撼依旧。 “嘿，小娃娃是感到激动了么？”醉老头嘿嘿一乐，他瞧着唐武神情的变化后，颇感满意。拉着唐武，对着里面走去。 力之斗场很大，光是入口通道就多达六条，而每条通道内都是人满为患，不断的朝着里面挤去。 “保持秩序，不得喧哗！” 在斗场外围，有着不少佩戴战刀的士兵守护，他们约莫八十多人，负责保障这里的安全，此刻的士兵们，仿佛也是被那些恐怖的人量和吵闹给惹怒，高声喝斥着，脸上带着几分气恼。 “咱们走这边。”醉老头招呼了一声，便是扯着唐武对着左侧的一条通道而去。 那里的人群还算是略微少些，当然，这个‘少’，指的是与其他通道相比。 守护此地的士兵们正暗自抑郁着，突然见到这么一名衣着破烂的老者和一名少年走来，当即脸色都是慢慢沉了下来。 “喂！那个老家伙，说你呢，此处乃是力之斗场，又岂是你这老乞丐能够进入的？识相的，给大爷滚远点！” “应该不是在说我吧？”醉老头脚步顿了顿，自言自语道，旋即他恍若未闻的继续朝着里面走去。 “嗬，敢情还是个不怕事的老流氓。”几名士兵起哄，他们都笑了，这个时候，碰到一个如此不开眼之人，倒也能够给他们增添一些趣味。 “老东西，说你呢，是打算装聋作哑么？”一名士兵上前，穿过人群，来到醉老头面前，喝斥道。 “小子，可莫要乱说话，我老头子不是乞丐。”醉老头一怔，然后摇晃着脑袋，气呼呼的哼道，“又一个不知礼数的混小子，今日我老人家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竟然第二次被人当做叫花子……” 唐武在一旁偷笑，而刚一露出笑容，那被醉老头抓握住的手臂上，就传来一阵大力，使得唐武疼的一阵龇牙咧嘴，叫苦不迭。 “废话太多！你还是跟小爷老老实实走一趟吧，如此落魄，还敢乱闯力之斗场，军爷们会让你懂得规矩的。” “你确定要我跟你走？” “当然！” 见到这士兵如此难缠，醉老头当然也是明白了些什么，当即他的脸上浮出一丝怒意，嘿嘿一笑，“我相信你会改变主意的。” 唐武就站在醉老头一侧，他听着后者所说的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后，不禁疑惑的望去，只一眼，就惊住了。 只见醉老头手掌平摊，在那上面，有着几道小蛇般扭曲的雷霆电芒浮现，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响，而醉老头的那双瞳孔中，同样布满着亮金色的细小雷弧，这一刻，他的气势一变，锋芒显露，给人一种很难相抗的错觉。 “你……”那士兵蹬蹬蹬后退了几步，满脸的不可思议，同时心中竟有些慌乱。 “我们走！”醉老头不理那彻底愣住的士兵，自顾的拉着唐武进入场地之中。 “这怎么可能……”直到醉老头二人完全失去了踪影，那士兵方才回过神来，木然的走回。 “小九，怎么回事，没把他弄过来让大家乐呵乐呵？”有人好奇的询问。 “刚才的事，说了你们也无法相信，那个老家伙，竟然能够控制雷霆之力！” 那被称作小九的士兵，心有余悸的说道，现在想起刚才的表现，让他生出一阵后怕，还好没有莽撞。 “控制雷霆？此话当真？！”忽然，后方传来一道略显吃惊的声音，那人的打扮，明显是一位军官。 “头儿，是真的，我亲眼见到的。” “唔……这样的话。”那军官皱了皱眉，思索了一阵后，便是招来一人，吩咐道，“快去，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城主府，就说冷老爷子在此地现身！” 显然，那军官已经隐约猜到了醉老头的身份，事情重大，他不敢隐瞒。 很快，一名士兵领命，牵来一匹快马，绝尘而去。 “唉，我可听闻那位大人很是孝顺，可即便如此也不能使老爷子感到满意，居然选择独自离家出走，真是让人想不通啊。”军官似是叹息了一声，很久前上面交代下来过一件寻人之事，现在让他给遇到了。 “醉老头，你刚才表现得很有气势啊。不过那些是什么，雷电么？”刚才见到的一幕，令唐武尤为兴奋。 “哼，有些人就是混蛋，欺软怕硬，你若好生和他讲道理，他反而会将你当软柿子来捏，所以还不如直接让他明白，究竟谁的拳头更硬一些。”醉老头气愤道，说这话时，二人已经来到了场中。 还未完全走进，就已经能够听到里面所传来的如浪潮般的一波波狂热的呼喊声，震耳欲聋。 “好壮观！” 唐武惊叹，视线所见，整个巨大的力之斗场，上下三层内，坐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身影，简直数之不清，看样子至少有数万人！ “来，我们坐在这里，一样能够看到里面的场景。” 醉老头不由分说的示意唐武坐在一层外围的一个位置，这里虽然有些遥远，但也不影响观看。 而斗场之中，则是被划分成三个区域，其中皆是有着不少力者在相互搏斗着，招招致命，战况异常激烈，看得人热血上涌。 那些人或许名字不同，经历也不一样，但在这里，他们都是拥有一个同样的身份，力者。需要为了赢得胜利而去全力战斗的力者！ “怎么样？那种酣畅淋漓的战斗是不是很让人向往？”过了好一阵后，醉老头眯着眼，淡然的望向场中，问道。 “嗯。这才是男人应该做的事情啊，一切只靠自己的拳头和实力来说话。”唐武点头，目光憧憬。 “不错，但他们是力者，而你呢？” “我……”唐武一愣，似乎挣扎了一阵后，方才有些气馁道，“是啊，与他们相比，我的确没什么资格，如今的我，还只是一名连修炼都未曾涉足的普通人罢了……” “嘿嘿，小娃娃倒还算清醒，知道自己的定位。”醉老头调笑了一声旋即认真道， “不过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武道修炼，犹如登峰，只要一步一脚印坚定的走下去，终有一天，你会将他们全都超越的。” “醉老头……”唐武看向醉老头，这一刻，他发现对方的气质似乎都是有些改变，完全不像是一名邋遢的老头，而更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透出一份凌厉！ 偏过脑袋，醉老头那双望向古毅的眼眸里，一抹亮金之色再次浮现而出，唐武仿佛能够见到，在那双眼中，有着一道道蜿延的电闪雷弧，在狂暴肆虐着，忽闪忽灭，如天上雷霆隐现，奇异非常。 此刻，包括唐武在内的周围人群，全都是感到心中传出一阵没由来的压抑感觉，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难，背后冷汗渗出。 仅仅过了片刻，那种压抑徒然消失，众人这才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惊异，四处找寻其源头所在。 “好可怕的气势……”直到瞧见醉老头眼中的亮金色隐去不见后，唐武这才震惊的长呼出口气，这醉老头，竟然这般厉害？ “嘿，小娃娃。” 脸上掀起一层褶皱，醉老头不由自主的摸向腰间的硕大葫芦，但想了想，似乎有些犹豫，最终放弃了想要喝酒的念头，只是咂了咂嘴巴，轻笑道， “你的资质属于上等，且体质不凡，是块璞玉，需要精心雕琢方能成器。至于老头子我刚才的那番表现，是我所拥有一种强大的体质。而你和我，是同一类人。” “记住这里，记住现在所看到的一切。”手臂抬起，醉老头指着力之斗场中那些奋战的身影，语气平静而又自信的道， “你随我离开岩城，找一处僻静地方，进行潜修，我保证，当你再次回来之时，将不会再是籍籍无名之辈，如何？”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而且你的身份还不清楚，我可不信，天下间会有这般便宜的好事。”虽然被一阵言语诱惑的几乎无法自已，但唐武毕竟还保持清醒，皱着眉道。 “就像你所说的，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对我而言，完全没有欺骗的动机。我是谁你并不需要知道，而且我教导你修炼，自然也是有条件的，你这小娃娃，倒是想的太美了。” “哦？是什么条件？” “很简单，为老头子弄来美酒就行！”在说这话时，醉老头不由吞了几下口水，就连整个人的状态都瞬间变得振奋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