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与民居
佛说,一切皆为虚幻。 佛说,刹那便是永恒。 佛说,人在荆棘中,不动不刺。 佛说,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便般若生。 文帅说:“多谢大师开导。” 和尚合什道:“文王既然心有郁结,不若有闲时读一读佛经,借以遣怀。贫僧身边带有般若心经,可借与文王。” 文帅心中一动,般若心经他没兴趣,但据说佛门的般若掌很是牛X,不知道和尚会不会。于是问道:“大师,佛门可有一套般若掌法?” 和尚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合什道:“有。以文王之根基,若每日不问余事,专心勤修苦练,十年能有小成,三到四十年大成。” 文帅立时没了兴趣。等他练成般若掌,段靖卓估计早死了。再者说,不问余事,专心练武?还当这个文王做什么?出家当和尚好了。 文帅想了想,又问道:“大师,哪家的内功好?是你佛门的厉害,还是端木家的厉害,或是玉宵门的心经?” 和尚微笑道:“都好。内力便是内力,强的是人,不是武功。正如人之气力,小儿能捧一盆水,壮年能挑一担水。” 文帅微微点头,世间本无武功,皆是经年累月,由人创造繁衍。文帅站了起来,合什道:“大师静修吧,孤回去了。” “贫僧送文王。”和尚跟着站了起来。 离了偏院,文帅去了正院。这几日总觉得问兰情绪不高,似有隐忧。文帅大概也能猜到她的心事,可能就是因为怀不上孩子。 文帅没有随从,自然也便无人通报,挑帘进了门才被发现。黛环忙向里屋唤道:“主子!文王来了。” 文帅一笑,嗔道:“咋呼什么?吓我一跳。” 黛环抿嘴一笑,垂下了头,紧到里屋门边挑起了帘。文帅一步迈入里屋,看到曲问兰正以袖拭面,而紫胭正手忙脚乱地淘着手巾。 文帅笑道:“慌什么,还怕我看到吗?下去吧。” 紫胭福了下身,出去了。曲问兰站了起来,换上笑脸,腮边还有泪痕:“相公这么早便忙完了政务呀?” 文帅到水盆边淘好手巾拧干,走到曲问兰身边拉她坐下,轻轻地给她擦拭面颊。曲问兰嘴一扁,眼圈儿又红。文帅笑道:“不就是怀不上吗?至于这么心乱吗?你是主母,她们几个无论谁生的,都得算做是你的。你还怕犯七出呀?” 曲问兰噗嗤一笑,抬手轻捶了他一下,倚进他怀中,喃喃道:“总是自己能生才好。” 文帅搂住她,柔声说道:“娘子,听为夫说几句肺腑之言。燕回身有内力,生产之时都险些丧命。你身子骨这样柔弱,我本也怕你承受不起。既然你怀不上,便是老天爷疼惜你,让你陪着为夫,平平安安走完这一生。” 曲问兰含泪而笑,这样劝慰人的话,也只有他想得出来。 文帅转了话题,推她起身,笑道:“我命工匠在王城之内,建一座民宅,搬过去后,咱们还像这样住在一起。咱们先给宅子起个名字吧?” 曲问兰面露诧异之色,问道:“还这样住?” 文帅笑道:“不好呀?你嫌她们几个烦吗?” 曲问兰蹙眉嘟嘴道:“我哪有说?你莫冤枉我。” 文帅笑,曲问兰接着说道:“现下这样住着,人家说你素俭。来日蕊城建成,在王城之内还这样住,只怕会被人说三道四了。” 文帅撇了撇嘴,说道:“嘴长在别人脸上,心搁在别人肚子里。管他们怎么想怎么说。既然我是王,那便我说得算。我自己家的事,他们管得着吗?” 曲问兰微微摇头,知道他不循礼法,若一味劝他,只会惹他不悦。便问道:“相公可想好了名字?” “嗯。”文帅兴奋地点头,说道:“叫御宅。” 曲问兰掩嘴而笑,文帅皱眉道:“不好吗?” 曲问兰答道:“好是好,只是过于堂皇,反倒显得做作。况且王城本就是御宅,于御宅之中另置一座御宅,有些说不通了。” 文帅点头,想了想问道:“娘子可有好名字?” 曲问兰咬着嘴唇琢磨了一会儿,笑道:“叫‘与民居’可好?文王惜重民生,于王城之内设与民居一座,与后妃共尝百姓之甘苦忧乐。” “好。”文帅就知道曲问兰能想出好名字,官宦之家出来的大小姐,毕竟与常人不同! 曲问兰微笑道:“你先别急着说好,去问问燕回。” 文帅笑道:“你是主母,还怕燕回不高兴呀?” 曲问兰面色微愠,说道:“若要家合,岂是仅凭身份便成的?再者说,即便论身份,燕回也是当朝的长公主。先皇在位时,便加了号,如今长兄登基,更是名副其实。” 文帅点头,曲问兰浅浅一笑,幽幽问道:“宅子修几套院呀?” 文帅答道:“六套。你们一人一套,你和桃儿的院子通着。我自己用一套,在里面署理政务,召见臣下。另一套给凝蕊和可蕊,灵姬本就是凝蕊的常随,跟着凝蕊一起住就行了。” 曲问兰愕然看着他,半晌才说道:“相公,淑妃的位子还空着呢,况且既兴王城,便要依礼法再选九嫔,你让新人住哪里?” 文帅皱眉道:“狗屁礼法。无非是当了皇帝便没了王法,恨不得把全天下的美女都睡个遍。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睡得过来吗?将那么多年轻美貌的女子,关在皇城之内空耗光阴。想想我就有气!我伺候你们几个都顾不过来,还……” 曲问兰满脸通红,连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帘外还有丫头呐,这么个嚷法儿,他不觉得脸红,曲问兰可受不了。 缓上一缓,曲问兰微笑道:“相公,至少十套院。” 文帅皱眉,曲问兰紧接着说道:“相公听我的,凭心而论,相公不想着再选嫔妃,我甚是喜慰。但相公既然要将蕊城当做王城,甚或是来日的京都,这与民居便要留些余地的。缘分这种事,非人力可左右。当初相公只说与我和桃儿厮守终老,可曾想过今日称王?可曾想过又有燕回和灵姬?”
文帅沉默。曲问兰抚着他的手笑道:“别以为做了王便能随心所欲,一个人是撑不起一个国家的。无论来日如何,即便不做皇帝,也要再选嫔妃,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将来,会有许多臣下将女儿或是姐妹送进王城,服侍相公,以此来保身家性命,世代爵禄。” 文帅皱眉,他上辈子是做公关的,对这种事再清楚不过。虽然深恶痛觉,但世道如此,他一个人又能怎样?总得活着吧?但现在自己是王,绝不允许再有这样的事! 于是说道:“这话我不赞同。为国做事,为民做事。关女人什么事?非得睡了人家姐妹女儿才给人家官做,那我成什么人了?” 曲问兰哑然失笑,这话到了他嘴里,完全变了味道。跟他讲不通,也就不必再讲了,本来这种事,也不需她来讲。来日一旦势力稳固,或许他便会转了心性,即便不转心性,也自有王师与国师来cao心这事。 端木凝蕊在大帐里,看着文帅让人做的沙盘。目光盯着王城里的宅子,文哥哥说将来建成,御宅里的人都会配腰牌。灵姬却说,宅子外面这片地方,足够住上千人了。如果他当真心里没有选秀的打算,何必要单为御宅里的人配腰牌?但灵姬又说,或许是她想多了。本来王城就该是这样的,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红衣卫进帐报道:“门主,慕容将军求见。” 端木凝蕊头也不抬地说道:“不见。” 红衣卫说道:“门主,慕容将军说找到了一处山林,多有獐鹿鸟兔,问门主是否前往射猎。” 端木凝蕊抬起头,犹豫了一下,她是想射猎,可她是想跟文帅一同射猎。片刻后摇头道:“不去。” 红衣卫退了出去,片刻后又进来,报道:“门主,卢将军求见。” 端木凝蕊反身走回座位坐下,说道:“请进来吧。” 片刻后卢越进帐,抱拳道:“禀长公主,进山采石伐树的工匠,被山中野民以强弩射死射伤十数人。末将已将山中野民擒获,请长公主发落。” 端木凝蕊来了兴致,到这里半个月了,每日就是吃饭睡觉看风景。总算是有事情可做了。端木凝蕊问道:“他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射杀工匠?” 卢越答道:“末将未曾审问,请长公主定夺。” 端木凝蕊点头道:“好,带进帐来,本宫亲自审问。来人,置屏风。” 卢越反身出去,红衣卫抬着屏风挡在端木凝蕊桌案前。 慕容成等在帐外,见卢越出来,上前拦住瞪眼道:“你去抓人,为何不知会我一声?” 卢越看着他,答道:“事发时,我命传令兵去知会你,但回报说你去寻射猎场所了。” 慕容成面露尴尬之色,轻声问道:“卢将军,能不能跟长公主说,是我同你一道擒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