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于吉死没死
虽然江面上的渡船昼夜摆渡,但一天下来也就是将将只能运送到对岸万余人而已,在江南等着过江的难民至少还有数万人,而且每天都会有新的返乡难民到江边聚集。因此虽然江面上的渡船来回穿梭,但等着过江的百姓却不见少。 数万难民在江畔绵延数里,而于吉的茅屋就在一座小山坡之下,打马靠近,依稀可以看到里面还有烛光。武如意翻身下马,招呼了一名随从,贴耳吩咐道:“将这药偷偷的洒入那妖道的井中!” 这些门客跟随了陆骏多年,深受陆氏恩惠,都是些可以为了陆家舍弃性命的汉子。忠诚性绝不是身为军中大将的高长恭可以相比的,这也是武如意没有带高长恭回城的原因。 门客从武如意手里接过药包,点头道:“小娘子放心,小人必无差错!” 待门客刚走几步之后,武如意却又改变了主意,召唤回来叮嘱道:“这妖道诡异的很,我只怕你就这样去投药会暴露了行踪,反而弄巧成拙。还是由我先进茅屋缠住他,你再伺机投药,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于吉居无定所,山坡之下的草庐不过是临时栖居之地。此刻于吉正在茅屋中配置草药,所谓的“符水”其实只是幌子而已,真正起作用的还是他精心提炼的草药,把神符放在里面一块煮了,只不过为了增加自己的神秘感罢了!草庐的门只是虚掩着,被武如意轻而易举的推门而入,倒是把于吉吓了一跳。 于吉慌忙把桌子上的药物收了,扫了武如意一眼,沉声道:“武美人深夜来访,却是为了何事?莫非对于贫道日间所言,已经有所领悟了?” 武如意何等聪慧,扫了一眼桌案上残留的草药,笑道:“我当你真是道行高深的世外高人,原来也不过是欺世盗名之徒罢了!你所谓的‘符水’,其实只是添加了草药的汤而已!” “哈哈……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既然武美人已经看出了这里面的玄机,在真人面前贫道也就不说假话了。”于吉示意武如意在破旧的木凳上坐了,然后怀抱拂尘对面而坐,朗声道:“不错,贫道所谓的神水,只是个幌子而已!因为这样才能让百姓更加容易接受贫道施舍的草药,才能更好的治病救人。” “你救你的人,做你的活神仙便是了,因何与我过不去?甚至还污蔑我是妲己、褒姒之流?我哪里得罪了道长?”武如意冷声质问。 虽然夜色已深,两个小道童早就酣然入睡,但鹤发童颜的于吉仍然神采奕奕,丝毫不见疲倦之色。手中拂尘一晃。单手施礼道。 “武美人听好了,贫道所谓的符水是假,但精通占卜看相之术却是真。于吉问道七十载,自问在占卜之术天下无双,绝对不会走眼!日间所测一卦大凶。主兵戈四起,白骨横生。再结合武美人的相貌,峨眉高耸,眉宇间英气横生,乃是贪权之相。故此推得武美人之志非同小可,只怕是私下里以吕后为榜样吧?” “我并不想效仿吕后。但在小女内心深处,最是害怕命不由我!”既然当着真人的面,武如意也就不再说假话,坦诚布公的敞开了心扉,“道长想必也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伴君如伴虎,哪一天皇帝不高兴了,等待妃子的将是无情的冷宫。所以,我武如意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要做自己的主宰!把自己的命运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于吉闻言,叹息一声:“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选择入宫?武娘子既然选择了这条道路,就应该顺天应命。若是真的有冷宫之灾。那也是你天命如此,须知天命不可违啊!” 武如意冷笑一声:“我偏不!我只想告诉道长一声,我命由我不由天!别看我是个女人。但也绝不会任人鱼rou!” “唉……”听了武如意的话,于吉摇头叹息一声:“看来这也是天意啊,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贫道还在这里妄图说服娘子,倒是贫道不智了!” 于吉说完起身做出了送客的姿势:“既然如此,贫道就不和武美人多费唇舌了,你请自便吧!贫道一番好心。是否领情,全在娘子一念之间。还望好自为之吧!” 武如意起身肃拜了一礼,声音变得柔和了许多:“当然。今日承蒙道长教诲,小女子会把你的话谨记在心,日后行事,自会三思而后行!” “如此最好!”听了武如意的话,于吉面露欣慰之色。但也只是吐出了四个字而已,对于武如意说的话似乎并不完全相信。 武如意离开草庐走远之后,随从从暗处跟了上来,施礼道:“已经按照娘子的吩咐做了!” 武如意点点头,目光深不可测,朱唇轻启,只是吐出了两个字:“很好!” 天色微微亮,东方刚刚露出晨曦。于吉便带着两个小道童,抱着两坛符水,在百姓间来回穿梭:“一碗神符水下肚,百病皆消!” 有了昨天的大展神威,百姓们已经把于吉奉若神明。那些偶感风寒,身体不适的男女老少纷纷围上来讨要符水,甚至就连没病的也围上来讨一碗喝了消灾。不大会功夫,于吉师徒就一连施舍了七八坛符水。而纷纷围过来的百姓仍然鳞次栉比,络绎不绝。 于吉手抱拂尘,朗声笑道:“诸位百姓莫要心急,贫道一大早烧了好几锅符水,我再命小徒回茅庐取来便是!即便不够,贫道也可以从井中取了水重新烧煮,大家耐心等待便是了,人人有份。” 就在这时,脸戴青铜面具的高长恭手提长剑,率领了二三十名门客气势汹汹的围了上来,将于吉师徒团团围住,厉声叱喝:“妖道,你到底在符水里下了什么毒?我们的两个兄弟喝了之后,上吐下泻,腹痛难忍!快快从实招来,你到底有何居心?” “不可能!贫道的符水就算治不了病,也不会让人呕吐腹泻!”对于高长恭等人的无理取闹,于吉不以为意,继续命两个徒弟施舍符水。 “哎呦……我的肚子好痛,绞死我了!” “娘啊……孩儿肚子疼!” “不行了……我要出恭,肚子里翻江倒海,要死人了!” “呕……” 药性到了发作的时辰,一时之间,江岸上的痛苦呻/吟声此起彼伏,贪便宜多喝了一碗的甚至面色发黑,浑身见汗,抱着腹部在地上来回翻滚惨叫。跑到旮旯偏僻处拉肚子,在江边探着头呕吐者比比皆是。 一时之间,江岸上乱作一团,各种味道污秽不堪。那些没有喝符水的百姓心中暗自庆幸,看向于吉的目光就不再那么友善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于吉大惊失色,手里的拂尘坠落在地。思绪飞快的旋转,猛地想到武如意昨夜突然拜访之事。不由得恍然顿悟。
“来人,把这妖言蛊惑,毒害无辜的道人就地格杀了,免得他施法害人!”就在于吉惊愕之时,武如意在十几个随从的簇拥之下信步而来。大声向高长恭下令。 “嗖”的一声……一张渔网从天而降,将于吉牢牢的罩在了渔网之下。接着是半桶热乎的狗血淋面而来,顿时让鹤发童颜,一身白色道袍的于吉变得浑身狗血。 于吉这时候终于明白了,看来这武如意昨天已经对他起了杀心,好在昨晚自己早就有了计划。当即对逮捕他的高长恭说道:“高将军,此事因我于吉而起,不管他们的事,希望你放他们回观里。” 高长恭并非嗜杀之辈,两个道童也只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就让手下放了他们呢,倒是武如意带来的陆家门客想要斩尽杀绝,被高长恭呵斥后,只得放弃原来的计划。 于吉被陆家的门客押到武如意面前准备开刀问斩,看着一脸狼狈相,失去了得道老道风范的于吉。武如意直接问他: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不听老人言……”于吉愤怒之下大声呼喊,只是刚刚吐出了四个字,便被冰冷的长剑贯穿了胸口。再也无力说话。 “哼哼……妖道,你的法术呢?”刺死于吉的门客韩斌冷笑,“昨日的风雨大作,只是你会看天象而已?是也不是?” 于吉却已无力说话,瞳孔逐渐扩散。伸手轻轻握住韩斌的剑。用诡异的眼神笑看韩斌,断断续续的道:“贫……道……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韩斌仰天大笑:“某平生最不信的就是鬼神之说!既然如此,某便让你看清我的面目,记住某的名字,我乃是会稽郡韩斌是也!” 话毕,韩斌将冷峻的脸蛋凑到于吉身边,就是想让于吉看清楚自己的样貌,咄咄逼人的望着于吉:“记住某的样子了吗?” 话音未落。韩斌长剑自于吉胸中拔出,猛地横斩。顿时将于吉的一颗脑袋斩下,鲜血自腔子里像泉水般喷出。无头尸体摇摇晃晃了片刻,最终倒了下去。 韩斌冷笑一声,掀开渔网,将于吉的头提了,大步的走到高处,朗声道:“此人乃是董卓派来祸害江东百姓的妖道。某已杀之!百姓们不必惊慌,我家武如意娘子已经想办法为诸位受害者祛毒了!” 武如意附和道:“诸位桑梓暂时忍着痛楚。我已经派人进城取药去了!我们陆家雇了许多名医在金陵的药铺坐诊,开出药方来。必然药到病除!” 为了掩人耳目,武如意派了五六人暗中携带了解药包,大摇大摆的上马,装模作样的向金陵城而去,逢人就说回城去配制解药。 武如意带人亲自到于吉居住的茅屋搜查了一番,然后拿着一封书信出来,让百姓纷纷过目:“大家都来看看,这就是妖道写给董卓的书信,声称要在江东毒杀平民,造成恐慌,让百姓从天子治下逃亡!” 百姓中有识字者纷纷上前围观,看后无不义愤填膺,纷纷怒骂:“这妖道竟然是董贼派来的jian细,真是死有余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