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脱胎换骨百脉皆通
剑泗山往西北方三百里，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山谷，被无边瘴气笼罩着。山谷极大，不知方圆几百里。围绕在山谷四周的峰峦，都远在rou眼望不见的天际。瘴气之外，更有白雾翻滚缭绕，云海沉浮，谷内的景象如何看得分明？ 足足御剑飞行了两个时辰，肖骆兴才带着洪武的尸体飞临山谷的上空。此时的他已经有些疲倦，以他的境界，连续飞行两个时辰后居然开始脱力了，显然是法力燃烧消耗过多的缘故。只见肖骆兴望着山谷下方，目光却被无边云雾挡住。那瘴气自谷内飘出，惊得他不得不把剑光按向更高的天空。这里的地形十分古怪，明明在昆吾山这样的洞天福地之中，却时刻弥漫着阴邪恐怖之意，就连肖骆兴的神念都无法延伸下去半点。 “越是靠近北冥剑冢，空间内的气息就越古怪。不愧是千万年来的禁地，早在我通天剑派开山之前，便已经存在的凶煞绝域。”肖骆兴皱了皱眉头，这里的气息让他胆战心惊。不过迟疑了片刻，他还是抱着洪武缓缓向山谷的深处飞去。 大约过了两刻钟，他在一处空间内停了下来。 “到了，按照师尊的指点，此处下方便是剑冢所在。洪武小子，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肖骆兴看了一眼气息全无的少年，摇摇头，放开了抱着洪武的手臂。 “哈哈哈，死了好啊，死了一了百了，什么烦恼都没有了。来年，我会在这里给你洒上一壶酒的。”望着洪武的身影瞬间沉入山谷之中，最后完全被灰黑色瘴气吞没，肖骆兴眯着眼眸，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他仰天长笑着，剑光跳跃间，人已经远去了。 那洪武呢，真的已经死了？ 这是一个晦暗无光的世界。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也没有阳光。时光流逝，却无法在这里找到半点痕迹。这里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更没有春夏秋冬交替，完全与大千世界隔离。 洪武躺在一座残破不堪的坟堆旁，坟里埋葬着的不是尸体，而是一口口早已破损腐朽的古剑。这些东西也不知在这里埋了多久，连坟头都早已经烂了，残剑裸露在外，说不出的诡异。像这样的坟堆，这个世界内到处都是，根本望不到边际。 洪武眨了眨眼皮，体内原本已经停止流动的血液开始缓缓运转。生机萌发，就好似枯木逢春一般，rou身居然从死寂之中复苏过来。这样的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洪武猛的睁开双眼，整个人如诈尸般坐了起来。 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啊！ 断剑、残坟，到处都是灰黑色瘴气从地表益处，缓缓升入虚空。这里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所有草木都枯萎了，甚至连一只蚂蚁都没有。 洪武站起身，环顾四周，发现天地灰蒙蒙的，暗淡无光。抬头朝天空看去，厚重的白雾层层叠叠，与无边瘴气结合在一起。唯一让他感觉到震惊的是，无论自己从哪个方向望去，都能看见一口巨大的蔚蓝色神剑自苍穹落下，穿越无穷空间，插进了群山之中。 “难道我看到的巨剑是真的，那到底是什么？”洪武望着远方，呐呐自语。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睡了很久，但到底多久，却根本想不起来。 “原来我没死……或者，这就是死后的世界？”洪武静静地看着四周，残坟断剑，满目疮痍。然而他的心中却没有一丝的恐惧，只是这个世界的气息与无边瘴气，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这不禁让洪武皱了皱眉头，开始内视自己的身体。他每呼吸一次，进入体内的瘴气浊气就会顺着血液流向心肺内脏。不过这些有毒的气体居然在流动的过程中，完全被血液内的淡金色光芒分解掉，根本伤害不了洪武丝毫。 嘭！ 只见洪武抬手一挥，一道火焰在其掌心燃烧着，围绕在他身边的瘴气顿时向四面溃散。红色心火就好似黑夜里的一盏明灯，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光亮。 “大藏剑六合封印居然消失了？”洪武眯了眯眼睛，想起当日与玉阳真人之间的谈话，心中渐渐明朗起来。 “一定是我服下玄元金丹后生机全无，他以为我已经身死，所以就将封印收回。否则，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被阴山老魔发现，他都要死无葬身之地。”洪武的思绪波动着，心中冷笑不止。 “不过他既然认为我死了，为什么不用命火将我的rou身烧为灰烬，反而让我来到了这里？”洪武再次皱了皱眉，有些猜不透其中的缘由了。“难道是害怕沾染杀孽因果？是了，如果他亲手将我的rou身炼为灰烬，一定会在这天地间留下杀我的痕迹。如果有大法力、大神通之人演算我的命数，就有可能被人察觉。好算计，果然是好算计。看来能炼出先天命火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洪武越想越是心惊，脸上的冷笑更盛了。自己的死，显然是服用丹药后，生机全无，活活被毒死的。玉阳真人连半根汗毛都没有碰过他，就算有人演算洪武的死因，也难以算到他的身上。这样深沉的心机，当真是杀人于无形！ “呵呵呵，可惜你玉阳真人还是算漏了一招。我如今不但没有死，而且脱胎换骨，百脉皆通！”洪武闭眼内视，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大小无数经脉全部都已打通。十二正经，奇经八脉这些主要脉络更是比原先扩大了足足数倍。血液、筋骨、皮膜、脉络内外，覆盖着一层淡金色光芒。似乎玄元金丹的药力，遍布了全身。 “百脉皆通，这是命火大成才有的神通啊。如果给我一本功法，恐怕立刻就能够运转大周天，这是即将步入炼气化神之境才能够做到的吧……玉阳真人，公孙玉阳。现在，我倒是很惦记你呢！”洪武闭目内视，对于身体的情况终于了然于心。此时的他，非常庆幸当时故意将欧阳元化的阴山令牌掉落出来。如果不是阴山老魔的名头让得玉阳真人投鼠忌器，自己恐怕已经化为飞灰了。 而现在，却大不相同，终于有了脱身的希望！ “你说的没错，机会是自己争取来的。我既然没有死，那日后死的就是你了！”洪武目光冰冷，嘿嘿冷笑一声，终于迈开脚步，开始寻找出路了。 这个世界简直就是绝境，四面八方的空间被浓雾瘴气笼罩，以洪武的眼力也只能看到百米远的地方。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个多时辰，洪武开始感觉到这里似乎是个山谷，又像是一座巨大的剑冢，埋葬着无数残剑的地方。可惜所有的剑都已经腐烂了。洪武摇摇头，继续寻找着出路。然而十几个时辰过去了，他依旧没有走到世界的尽头，也没有看见山谷的边缘。 一个人，一个世界，空寂的有些可怕！ “可惜，我现在空有境界，却不会法术。如果能够御剑就好了，至少能够飞出去。”十几个时辰的走动寻找，就连如今的洪武都感觉到有些疲惫。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尽管依靠rou身气血的强大，并没有明显的不适。但洪武明白，长时间无法补充能量，自己也是会饿死的。而且这个世界的空间比外面要沉重几十倍，以他的rou身强度，也只能缓慢移动着，连奔跑都无比艰难。 洪武长叹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炼出心火，百脉皆通的他居然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洪武有些烦闷，仰天长叹的时候，他的怀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抖动着。虽然只持续了几个呼吸，而且震动十分微弱，却依旧被洪武敏感的皮肤感应到了。 “是它……阴山鬼杀令！”洪武从怀中掏出一杆手掌大小，呈白骨色的小旗。这是当年灭杀欧阳元化时，夺得的阴山鬼杀令。传闻之中，如果谁能够请出这面令旗，就能够在阴山教中发布暗杀令，只要有阴山教的弟子接下令旗，就能够灭杀天地间的任何一人！ 阴山鬼杀令一出，天大地大，无人可逃，这是何等的霸道！ 不过此时的洪武，却不明白为什么这杆令旗会在这时候有了反应？他还记得当初渡过大通河的时候，自己似乎还用它震慑过河中的鬼魂。 rou身腐朽魂无祭，生死轮回来世长。魂兮归去，魂兮归去…… 镇魂歌的曲子还记忆犹新，如今的自己却与楚国、泉州，相隔几十万里之遥！ 洪武仔细打量了片刻，发现阴山鬼杀令并没有什么动静。当下摇摇头，正要放回怀中。可就在这时，骨白色小旗却突然剧烈晃动，嗖的一声，化为一道直线飞了出去。只见阴山鬼杀令悬浮在洪武身侧不足五丈的空中，无风自动，周身上下灰黑色光芒大作，比四周的瘴气还要浓烈三分。 与此同时，令旗下方一片光华宛如平静的水面，映射出一道血红色的身影。洪武瞳孔一缩，这才发现，就在自己身侧不到五丈的地方，居然有一堆白骨。 除了残坟断剑之外，没有任何其他东西的晦暗世界，居然出现了一堆白骨！ “天地烘炉炼苍生，试问人间谁纵横！杀杀杀杀杀杀杀……”血红色的身影刚刚显现出来，就低沉的仰天狂吼，双手剑指疯狂的舞动。刹那间，洪武就看到画面之中，山河破碎，万剑齐飞，无数炼气士灰飞烟灭的场景。他顿时看得头皮发麻，脸上不知不觉间流出了冷汗。 那道血红色身影形似一个老头，长发飞须。然而身上的煞气极重，口中的“杀”字一个比一个凌厉，一声比一声响亮。如千军万马践踏，似无数战鼓齐鸣，震得洪武连连后退。仅仅是只是一个画面，根本不是真实的场景，居然就让他产生了恐惧。这股恐惧不是来自洪武的内心，而是来自于脑海深处，是精神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