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番外【噩梦】
轩辕晔说芮盈怀的并非什么不祥之胎,可太后同样说她已经问过钦天监,钦天监说最近观天相,发现东北方有凶星出没,而轩辕晔的宫邸就在皇城东北面,正应了星相;若不及时趋灾避难,只怕会有大祸临头。· 最后太后更让他最近少与李芮盈相见,以免真会像钦天监说的那么出现大祸。 见太后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轩辕晔知道自己即便再说什么也是无用的,一切只能等芮盈生下孩子再说。 当轩辕晔将这个消息告诉芮盈时,她并没有太多的不甘,反而安慰开解轩辕晔,说太后如此也是关心他,让他万不可起任何怨怼之意。这样的她令轩辕晔更加心疼,搂了她道:“若儿,暂时忍耐几个月,等孩子生下来后,额娘就会明白一切都是她多心,这世间根本没有不详一说。” 芮盈乖巧地点头,旋即神色一黯,低声问道:“是不是这些日子妾身都见不到皇上了?” “傻丫头。”轩辕晔揉着她的长发温言道:“我怎么会置你于不顾,我答应你,只要一有空便来看你好不好?” “嗯!”芮盈欢喜的点头,只要轩辕晔不忘记她,那一切尚不算太坏。 从铁线蛇到宫的流言,再到宫的流言,甚至于钦天监,柳莺莺这个局布得极是完美,在不动声色间便占尽了上风;相比之下,自己则落了下风。 所幸只是被禁足限了自由而已,其余一切还是比照妃位用度在供应,容远亦每日来给她请脉安胎,孩子一直很好,容远甚至私下里告诉她,这一胎从脉像上看,很可能是男孩。 五月、六月、七月,芮盈的行动范围一直被限制在雨墨殿内,一步不得出。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腹部渐渐大了起来,到夏秋交接时,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了;虽然是禁足,但她的生活依然保持着良好的规律,除了按时饮食服药之外,每日都会在院散半个时辰的步,从不例外。 柳莺莺原是想让芮盈因为禁足以及胎儿不祥一事,郁郁寡欢,从而自己令得胎像不稳,引发小产或早产。何曾想,芮盈在禁足时依然能保持心情开朗,丝毫不影响腹胎儿发育,颇有些失算。 芮盈虽被禁足,但看她的人却不受限制,云妃与德妃经常过来陪她聊天解闷,还有瑞奕也是,也许是人长大了吧,芮盈感觉瑞奕比以前懂事了许多。 七月夏末,京突然爆发了时疫,这种疫病经由口鼻传入,有极强的传染性,症状或头痛、发热,或颈肿、发颐。若一人得病,往往染及一室、染及一镇一邑。药石于此病虽有效,但仅限于初发时,一旦病情加重,则无药可救,只能眼睁睁看其病死,且此病发展迅,才过了十余日,便已经足有几百人,且还在不断增加,这件事闹得京城人心惶惶。 京城是天子脚下,时疫爆发的事,很快被报了上去,朝廷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召集所有太医,赶紧找到消灭时疫的法子,避免时疫继续爆发下去,出现无法控制的局面。 这次的时疫来势汹汹,好几个大夫在救治病人的时候被传染,最后丢了性命。 为求慎重,轩辕晔亲自去负责了,诸事亲力亲为,不管是那些得病的患者,还是失去亲人的家属,他都一一探视,凡是他能解决的事也都尽量去解决。 老百姓是很纯朴却不傻,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看得一清二楚,逢人便说皇上宅心仁厚,心系百姓疾苦,犹其是在面对他们这些最底层的庶民时,毫无架子。 从这个时候起,在谈及轩辕晔时开始出现两种对立的说法,朝说他是冷面皇帝;民间说他是仁德皇帝,心系百姓疾苦。 天气渐渐转凉,马上就要入秋了,可是太医院迟迟没有研究出治时疫的药方,彼此心都清楚,一旦真正入秋,失去炎热这个大敌的时疫暴发起来会比之前可怕百倍千倍。 轩辕晔连着几日忙得没时间歇息,两眼熬得通红;好不得空可以歇会儿时他又睡不着。 因为经常出入时疫患者的原因,轩辕晔已经有一阵子没去看芮盈了,怕会不小心将病传染给她,只是每日吩咐人去雨墨殿看一下,确定她与孩子安好。 芮盈日日在佛前乞求佛祖保佑轩辕晔平安无事,可惜很多事情,你越不想它发生它就越会发生。 八月的某一日,轩辕晔开始出现头痛症状,起先只当是最近劳累所致,没往心里去。哪知第二日突然发热不止,根本起不得身,与那些患了时疫的人症状相近。 柳莺莺知道此事后,连忙命人去请太医,她自己则寸步不离地守在浑身发热的轩辕晔身边,慕容仙是第二个到的,一直来便问,“太医还没到吗?” 柳莺莺黯然摇头,取下贴在轩辕晔额头的帕子放到冷水绞过后,再次将它放到轩辕晔的额头。 慕容仙皱一皱眉,正要说话,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三福领了院正齐太医进来。 “老臣给皇后娘娘请安,给慕妃娘娘请安。”齐太医扶着腰欠身行礼,三福在去之前特意带了一乘轿子过去,以便上了年纪的齐太医乘坐。虽然不必自己走,但三福着急上火的,不住催轿夫快些,那四名轿夫几乎是小跑着来的,颠得他一把老骨头快散架了;然事关皇帝安危,莫说只是差点颠散架,就是真散了他也不敢有一句怨言。 慕妃抢在柳莺莺前头心急火燎地道:“齐太医不必多礼,快替皇上看看,他这是得了什么病?” 对于慕妃的僭越,柳莺莺自然心不喜,只是现在轩辕晔病情不明,她懒得与慕妃计较,径直让开身子,好让齐太医诊治。 齐太医刚一摸到轩辕晔身上犹如着火似的温度,眉头就立刻皱成了一个山字,待诊完脉后,这眉头皱得更紧了,最不愿见的情况始终还是发生了。 “齐太医,皇上得的究竟是什么病,你倒是快说啊!”慕容仙等了半晌不见齐太医说话,忍不住出声催促。 齐太医摇一摇头,放下轩辕晔的手回身道:“回娘娘的话,皇上他……染上了时疫!” 在那五个字之前,柳莺莺还存了一丝侥幸,希望轩辕晔只是得了普通风寒,喝几服药就好了,可是齐太医后面的话,残忍无情地打碎了这最后的饶幸,令她一下子失了支撑的力气,身子往地上倒去,亏得三福眼疾手快,在倒地前扶住了她。 那厢,慕容仙也好不了多少,脸色惨白,噔噔往后退了数步,紧紧抓着窗棂撑住身子勉力道:“齐太医,你会不会诊错了,皇上向来注意防护,何况与那些患者接触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若要得病早就得了,怎会拖到现在。” 齐太医摇摇头道:“这时疫传染也是因人而异,身子虚的易得,身子强壮的则不易得。之前皇上身子健壮又有防护,这时疫自然奈何不了皇上,但是这些日子皇上劳心劳力,为患病百姓四处奔走,劳心劳力,又没什么时间歇息,纵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这身子一弱,体内阴阳失衡,自然就被时疫给趁虚而入了。” 双目无神的柳莺莺突然眸光一亮,紧紧抓住齐太医的手满怀希望地道:“齐太医,你是太医院的院正,你告诉我,皇上的病一定能病的对不对?” 齐太医忍着手上的疼痛,艰难道:“请皇后娘娘恕老臣无能,治时疫的药方,直到现在都未能研究出来!” 齐太医这句话仿佛激怒了柳莺莺,声音尖锐地喝道:“既然知道自己无能,那便赶紧想法子救皇上,如果皇上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脱不了干系!” “皇后娘娘息怒!”齐太医晓得她是因为担心轩辕晔安危,所以才会这样激动,涩声道:“如果有法子,老臣早就使出来了,实在是……唉。”他叹一叹气又道:“如果是昨日发现这病,或者汤药还有效,今日却是晚了些,如今只能看治时疫的药方能否在这段时间里研究出来,这样的话皇上尚且有救,否则……”
“住嘴!”柳莺莺瞥了他一眼,冰冷的目光令齐太医犹如置身冰窖之,“没有否则,一定要在皇上出事前研究出药方;要不然我将你革职查办!” “微臣定当尽力而为。”齐太医无奈地躬身说了一句,旋即又道:“时疫有很强的传染性,皇上如今患了时疫,为免传染给二位娘娘,待会儿微臣会开一剂防治的方子,二位娘娘还有阖宫上下都要每日服用才行,否则一旦让这时疫传染开来,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行了,你先下去!”柳莺莺心烦意乱地挥挥手,在齐太医依言退下后,她不顾慕容仙尚在屋,望着高烧不醒的轩辕晔落泪喃喃道:“皇上,您千万不要有事,否则留下妾身一个人在世上,妾身真不知怎么办才好?” “皇上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慕容仙在后面斩钉截铁地说着,她眼亦有波光在闪烁,却强忍着不愿凝成泪落下。 柳莺莺拭了脸上的泪,哽咽道:“我自嫁给皇上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四年,之前一直安安稳稳,风平浪静;可自从李芮盈入宫后,宫就没有过过几天太平日子,尤其是她怀了那个孩子后更是不安稳。可我总想着额娘已经禁了她的足,应该害不了人,哪知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说到后面,她已是泣不成声,好一会儿才道:“若皇上真有个不测,我也不愿独活在世。” 虽然慕容仙一直不怠见柳莺莺,但此刻听着亦是悲从来,与悲同生的还有恨,对李芮盈的恨意,柳莺莺说的没错,一切都是李芮盈这个不祥人带来的灾难,若非她,皇上绝不会躺在床上生死不知! 这个女人该死!该死! 在服过齐太医命人端来的汤药后,慕容仙一言不发的出了椒房殿,在慕容仙身后,是柳莺莺诡异的笑容…… 轩辕晔得病,她很伤心,所以她更不要见到李芮盈好过! 且说慕容仙一路疾行,衣袖带风,很快便到了雨墨殿,不等人通报,径直走了进去。 芮盈正在院修剪残败的花枝,听得有脚步声进来,刚抬起头,还未来得及看清是何人进来,脸上已经被结结实实甩了一巴掌,痛得耳朵嗡嗡作响。 “慕妃娘娘,你这是做什么?”水秀见自家主子无缘无故被打,气得她出声质问,可惜换来的是另一个巴掌。 “凭你一个贱丫头,也有资格来质问本宫?!”慕容仙冷言相向,眉宇间有丝毫不加掩饰的戾气。 芮盈捂着肿痛的脸颊凝声道:“慕妃娘娘要教训妾身与丫头,妾身无话可说,但凡是皆有个皆由,不知妾身何时得罪了慕妃娘娘,还请慕妃娘娘示下,否则妾身虽身在禁足,也必设法向皇上与皇后娘娘问个明白。” 她虽被太后禁了足,但位份犹在,皇嗣犹在,容不得他人随意作践。岂料此话刚一出口,另一边脸颊紧跟着也挨了一巴掌。 “你不要太过份了!”这一次芮盈是真的怒了,慕容仙进来后,不分情由,对她随意责打,实在欺人太甚。 “我过份?”慕容仙冷笑,眸有细如针芒的寒意掠过,一把攥住她光洁的下巴一字一句道:“莫说现在只是打你两巴掌,就算我将你一刀杀了,与你的罪行相比,也还是太轻!” “主子息怒。”绿意在一旁轻声劝着,她自不是同情芮盈,而是怕慕容仙在盛怒之下,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来。毕竟,眼下皇上还没有死,一旦他病好了,追究起来,纵是主子身份尊贵也担待不起皇上的怒火。 “息怒?就是因为她,皇上此刻躺在床上生死不知,你要我怎么息怒!”慕容仙咬牙切齿地说出令芮盈大惊失色的话。 “皇上出什么事了?”听到轩辕晔出事,芮盈不顾脸上的疼痛,紧张地追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