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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几步,确定守城的禁军不会听到,段浩才将一封漆着火漆的密信交给薛明。 种师道的亲兵亲自送来的这封密信?薛明第一反应就是蔡州那边应该出事了。薛明之所以笃定是蔡州城而不是银夏城出事,除了有种师道坐镇银夏城外,更重要的是,月余之前薛明才说服赵佶着枢密院发文银夏,命种师道提师北上策应刘庆的金军。 当时所定的策略就是,威逼唐州、邓州、颍州三城,盯牢张柔坐镇的蔡州城,施压是一方面,一旦有机会,就趁机拿下蔡州城这个横亘在北上之路上的要塞之地,再趁势拿下距离银夏城最近的唐州城,其余邓州、颍州自然不攻自破。 一旦四城在手,就能够同背靠黄河的银夏城连成一片,由四城布置整体防御,银夏城再也不会是无险可守之地,而将会是固若金汤。同时也能够将大宋的防线整整前推数百里,这将会大大缓解西夏人对大宋造成的压力,同时也给大宋朝提供了北上的跳板。 唐州距离银夏城太近,由种师道亲自盯着,史天泽和张柔为了防备宁武军攻城,定然是大军戒备,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邓州和颍州城池矮小,距离银夏城相对来说又太远,重要性不够,蔡州城可以说是最适合突破的一点。 此际距离太子册封大典不过还有数日功夫,这个时候种师道遣亲兵十万火急的送密信直接给自己,唯一的可能只能是蔡州城可能出了问题。如果是捷报,种师道肯定不介意在太子册封大典上为赵佶锦上添花。 银夏战区虽说是以战事而定,但是银夏制置使麾下枢密院、中书省、御史台同样都各有一套系统在运作,毕竟战事虽然常有,民生却不能废,所有薛明很清楚,如果蔡州城下有变,种师道不可能瞒得住枢密院、中书省还有御史台的官吏们的。 种师道遣亲兵以八百里快马将密信直接送到薛府,只能说明这信中不可能是好消息,他只是在抢一个时间,一个给薛明提前想办法应对的时间。毕竟,大军北上进逼唐州、蔡州是薛明力荐,赵佶下诏才得行的。 之所以能够在朝议上通过,无非是依仗着银夏城所谓的大捷而来。大势不可逆,实则无论是薛明也好,还是种师道也好,都很清楚,朝中有太多的人等着看笑话。 只是让薛明没想到的是这笑话会来的如此之快,时机会来的如此之好。 “掌灯!” 虽说还在皇城门口,但是薛明此刻却也顾不了太多,压下心中的燥意,沉声道。 再次见到赵佶的时候,薛明明显的能够感觉到赵佶脸上的不豫之色,脸上有些郝然。 赵佶晚上心情舒畅之下喝了倒是不少,已然有些微醺之态。此刻发髻还有些散乱,带着几分水汽,显然是刚刚沐浴过。作为过来人,他自然知道,赵佶为什么会显得有些不高兴,**苦短啊。 心中虽然想着,但是事情还是要办。 “陛下……” “明轩啊,天色已晚,有什么事情非要让你折返见朕?不能明日再议嘛?” 赵佶坐在铜案后面,揉了揉脑袋打断薛明的话勉强和声道。 “陛下,银夏出事了。” 薛明没有多说废话,说着就将种师道的密信双手放到赵佶面前的铜案上。 薛明的话让微醺的赵佶顿时一个激灵,心中的布满和****瞬间化作乌有。看着面前的密信,却并没有伸手拿起来,而是看着薛明沉声道: “是种彝叔自银夏给你的密信?” “如今中书省、枢密院、御史台的各路信使怕是都已经在来京城的路上了,不日之后就可将此次银夏之战的具体信息公诸于朝堂之上,种帅同微臣私交甚笃,所有种帅担心迟则有变,先遣亲兵将此战的种种先行递交给微臣,让微臣告知便宜师弟好早作打算,应对。 既然已经将种师道的密信放在赵佶面前,薛明也没打算瞒着赵佶是种师道给自己的来信,虽说自古以来军方重将尤其是地处前线的领兵大帅跟朝中重臣私下勾连,但是此一时彼一时,薛明相信赵佶不会对这件事会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因为,如果走正常的渠道的话,各地战事政事的奏报首先要走的都是枢密院和尚书省,由枢密使和左右丞相先行议过之后再报由赵佶知晓定夺。只是如此一来,就太过突然,无论赵佶还是薛明,都是无法及时找到妥善的应对之法的。
当然,即便是赵佶真的会有所怀疑惊惧,薛明其实也不会有太多的在意。 “这信……朕就不看了,明轩你告诉朕就行了。” 果然,赵佶并没有在种师道越过枢密院、御史台直接先将如此重要的军情先行传信给薛明的事情上纠结,深深看了一眼薛明,而后闭上眼睛有些疲惫的靠在了身后的龙椅上。 …… 宣和元年,开封,尚书省,明堂颁朔布政府。大宋朝的政治中枢。 一间巨大的厅堂。 门窗都开着。 外面的院子里,腊梅花正开放,雪花中,那一丛黄色醒目地挑在寒风中,透过繁密的枝条和花影可以看到内城宣德门巍峨的城楼。 一个微胖的中年人捧着一个铜手炉凝神盯着座上瘦长清俊文士。 清俊文士端正地坐在首座,手指在一张公文上划过,口中喃喃有声。 “……恭奉道君皇帝,近来因cao劳国事而生疾,遥向太清宫祷告,旋即康复。如今没有日理万机之繁复,可以前往太清宫报谢,定于今春正元节前择日诣亳州太清宫烧香,有司应做好准备……” 云云。 “终于走了。” 良久,那个中年文士才将这一篇东西看完,手指重重地在最后那个字上一点。 “纪伯兄,你怎么看?” 微胖的中年人有些着急。 没有人回答,文士翻起有些浮肿的着眼皮,一张略显疲惫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吴敏,你这个问题应该去问堂上的相公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