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私心杂念
且说宋思飞在几名心腹保镖的护送下回到寓所。 赵延年放下手里的文件包，松了口气，小声道：“舅舅，您这次又学韩老粗了，这田叶秋原十分精明，怕是瞒不住他。” 宋思飞一言不发，拿着拐杖走了几步，忽然驻足道：“你知道我刚才是怎么想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赵延年一怔，不明白他的意思，当缓缓的摇了摇头。 宋思飞嘿嘿冷笑，忽然拔出手里的拐杖，一截利刃露了出来。他用力一挥，利刃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小几上的一个苹果被拦腰斩成两段。咕噜咕噜落了下来。 这文明杖里面暗含机关，是宋思飞防身之物。 赵延年大叫了一声好，双手鼓起掌来：“舅舅的刀法不减当年，老当益壮，老当益壮啊。” 宋思飞哼了一声，擦了擦锋刃，还刀入鞘。 他是底层军官出身，身手自然不错。 赵延年不知道他此举何意，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宋思飞做回沙发上，拄着手杖，如有所思道：“你知道吗，就在会面的时候，我几次都想抽出里面的短剑，将那个田叶秋原一刀两断，就像这个苹果一样。” 赵延年心中一凛，失声道：“什么？”冷汗瞬间侵透了后背，舅舅若真动了手，日本人岂能罢休，这会儿二人岂不是早就横尸当场了。 他越想越害怕，忍不住抱怨道：“舅舅，您这是为什么。这田叶先生一直对你都很客气，整个过程也没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了。” 宋思飞沉默了一阵，忽然叹了口气：“这个小日本跟以往我见过的不同。” 他站起身来走了几步，继续道：“这个人很厉害，无论我怎么试探，他的情绪都没有半点变化。能有如此镇定的情形，只有一种可能，无论我们怎么变化，都在他的控制之中。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到这样厉害的人，而且是一个小日本。这才产生了除去他的强烈愿望。” 赵延年恍然大悟，这才自语道：“怪不得舅舅一会装韩老粗一会又揭他们的短。” 其实顺着这个思路一想，这田叶秋原果然情绪上没有任何变化，仍然是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宋思飞微微摇了摇头，道：“如果我能除去他解除华北的危机，老子毫不犹豫的便去干了。只是可惜的是，除去他也未必能够解得了华北的困局。若是引出他背后的大人物可就得不偿失了。” 赵延年连忙道：“舅舅英明，听说田叶是土肥原的学生，他之所以有今天，都是土肥原在后面力挺的结果。” 宋思飞冷笑了几声，将手杖仍在桌上，悻悻道：“他娘的，抗日又不是咱们三十九军自己的事，蒋光头这厮打得好算盘，让我们跟日本人互掐，他好坐拥渔翁之利。咱们现在放着日本人的同时还得放着蒋光头。他将汤恩伯部队摆在河南就没安好心。” 他深深吸了口气，接着道：“冯大帅来电报了，他说南京方面有意调我们西进剿红。我怕他剿红是假，收编三十九军才是真。冯大帅正在想办法周旋。他么的，惹毛了老子，老子就学张汗青带着十万军队南下。谁爱上谁上，老子不干了。” 赵延年干笑了几声没有说话。 他这个舅舅虽说是三十九军军长，但是骨子里仍旧有些流氓习气。不光是他，西北军彪悍，几个将领都是这个德行，连冯大帅都是如此。 不过这次倒是提醒了赵延年，他趁机道：“舅舅，结交这个田叶秋原对咱们很有用啊。有他在咱们三十九军在华北才能稳如泰山。” 宋思飞睁大了眼睛，道：“说说看。” 赵延年扳着手指道：“咱们若是跟田叶交好后，好处很多。第一咱们就不怕蒋光头，他再抽调咱们的兵力西进，咱们就学上次，两家来个军事演习。这样一来华北紧张，蒋光头也没办法。” 宋思飞嘿嘿了两声，摸着头皮道：“你小子这句话有道理，恩，这是个法子。不过……” 他又皱了皱眉：“日本人也不是傻子，不会这么甘心被咱们利用的。话说这帮孙子眼馋咱们的地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万一他们趁机提出什么过分的条件来怎么办？” 他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日本人乘火打劫的事干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赵延年咳嗽了一声：“舅舅，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宋思飞瞪大了眼睛，笑骂道：“你小子跟我也耍滑头，快说。” 赵延年压低了声音：“要真打起来，你觉得日本人和蒋光头哪个会赢？” 宋思飞皱了皱眉道：“蒋光头的中央军还是有一定的战斗力的，不过比起日本人来还是差了许多。真打起来的话，恐怕蒋光头支撑不了几天。” 赵延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要早做打算。与其坐以待毙被蒋光头吞并，不如索性投了日本人。” 话音刚落，宋思飞一掌拍在桌子上，勃然大怒道：“你小子说什么？让我当汉jian，去捧日本人的臭脚。” 他站了起来，冷冷道：“跟日本人合作已经是万不得已了，但是让我向他们低头，没门！姓宋的没有当狗的习惯。” 赵延年尴尬一笑，立即站了起来，道：“舅舅，你听我说。咱们这是跟日本人虚与委蛇，只要咱们手里地盘有枪，日本人又能拿咱们怎么样。大不了咱们出走北平到其他省份自立门户。三十九军十万雄兵在才是咱们立足乱世的本钱。” 一席话说的宋思飞有些意动，赵延年说的不错，乱世讲究实力。三十九军十万兵便是他宋思飞的本钱，一旦打没了，他就没有说话的本钱。保住三十九军才是他立足的根本。 有枪有粮不愁没地盘。 只要保住三十九军，即便是跟日本人虚与委蛇又算什么。 赵延年见他沉吟不语，趁机道：“这件事您老人家不必亲自出面，我可以跟田叶说的上话。” 宋思飞忽然叹了口气，道：“若是蒋光头诚心对我，我必诚心以对，死守平津，寸土不让。可惜他始终心怀不轨，姓宋的也不能坐以待毙。你去吧！记住，一切以三十九军为重。” 赵延年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