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弥方
济州府之南册山，可观济州无云繁星天。 册山自古以来，为一大姓家族所有，名为册山古氏。 古氏一族多出方士，在华夏国历代皇帝周围的方士之中，皆少不了古氏家族的身影。只是近百年来，古氏方士血统渐渐稀薄，其中的方士大灵力者也许久未出现，就这般，古氏逐渐退出了皇家方士的舞台。 虽是天赋没落，古氏一族却早已在册山站稳了脚步，扎下了根。 古清明，作为古氏主脉一系的长子，自幼虽是展露天赋，却被族内众多长老所诟病。胆小怕事，善于推脱责任，不想约束在家族繁杂的规矩中，便离家出走躲藏在外祖母家中，在雁鸣山脚下的私塾中读起了书。 性格软弱，又没有任何领导才能，关键时刻总是不见踪影。这是古氏长老们对古清明的失望评价，既是如此，古氏家族便对古清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转而去培养次子古清风。 只是让古氏一族未曾料到的是，古清明的诡道之才渐渐显露，再辅以方术，竟是在济州府中得了些名号。而古清明之人，为人又善于交际，又与许多仙踪门派的执掌私交甚笃。 而这一切，都让古氏一族对古清明刮目相看。 “我古清明自知不是王侯之命，但却是辅佐之才。” 那一日，古清明带幼弟清风登册山之顶，头顶是华星秋月，是济州府最美的灿烂繁星。 “在我心中，哥哥已经很厉害了，究竟是谁可以让哥哥去守护？” 古清风笑坐在山岩上，仰首看着那黑色夜空中的闪烁，看着黑色中的那一抹无垠的蓝。 “哥哥给你讲个故事，一群义气相投的少年，扯起了一面大气，名叫二龙山……” 古清明俯身蹲在幼弟清风的身旁，顺着清风的目光，一同看向浩瀚星空。 “好呀，我喜欢听故事！” 古清风双手环抱着膝盖，侧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哥哥。 “故事的主人公，名叫马戎逍，是一个值得我一生追随的男人……” …………………… 古清明没有多大的志向，只要兄弟们安好，那便足够了…… 所以在雁鸣山上自己甘心赴险，纵身跃下万丈深渊。所以在天一殿前自己重伤未愈，却又忍痛重归战场。所以在亡灵之林中，和马戎逍留下共面亡灵之海，没有任何怨言………… 此时的古清明，独自穿行在浓雾之中，心头笼罩的是深深的不安。 迷雾中最先出现的，是十弟陈江南。陈江南倒在雾中，满面灰色，嘴角是一道干涸的鲜血。 “老十！江南！” 古清明慌张地来到陈江南身边，扶起探查鼻息，却发现怀中的陈江南早已没有了气息。 “老十！你醒醒！究竟发生了什么！”古清明手忙脚乱的摇晃着陈江南，竭力地叫喊着。 这片浓雾吞噬了古清明的声音，也吞噬了古清明的心智。 大雾中，出现一块一人多高的大冰晶，而冰晶之中冻结一人。古清明放下怀中的陈江南，不由自主缓缓靠近冰晶，当看清这冰晶中人时，便是周身一颤，瑟瑟发抖起来。 冰晶中不是别人，正是二龙山的九当家，霍思辰。 “老九！小霍！”古清明用力拍打着冰晶，而冰晶中的霍思辰已经是面色僵白，生机早已经消散。 绝望中，古清明放弃了拍打，颓然看向这片迷雾，满目茫然。 在古清明的视野中，又出现了一人。此人周身焦黑，混杂着还未凝固的鲜血，跪倒在地早已经辨认不出面容。而这人手握着一柄黑细长剑，正是刘宫凌的诡戚剑。 “老八！老八！” 古清明跪倒在地，看着眼前的惨状，眼神中已经布满了惊恐。再抬眼望去，浓雾中又出现的一切令古清明悲痛欲绝，完全是丢掉了魂魄。 出现在古清明眼前的惨状，有香消玉损的宗墨湮，有浑身浴血站立而亡的段犷兴，有万箭穿心的吴画及，还有肝胆俱碎的李执苍。 而这些兄弟中间，马戎逍和程青龙相对而立。马戎逍手中的无心古剑，刺入了程青龙的心窝。而程青龙手握的大刀破义，也嵌入了马戎逍的身体。两人全然不动，只有汨汨流出的鲜血，和已经消逝的生机。 “啊——” 古清明看着眼前惨象，个个至亲兄弟撒手而去，独留下自己苟活。简直是摧心剖肝，剥肤之痛，仰天就是一阵嘶吼，满是无助的悲痛。 兄弟们，正是古清明的心结。 “这仅仅是一个幻境，一个你古清明的心魔而已。” 空灵之声在迷雾中响起，声音中带着些许嘲笑和戏谑。 “我知道是自己的心魔，可是我无法走出！” 古清明在迷雾中踉跄而行，而身后的一切皆化作虚无。 迷雾中，古清明每走一步，身上便出现一道血痕，那是迷雾的反噬。就这样在迷雾中跌跌撞撞，周身之上已布满血痕，目光中没有一丝生气，口中含糊喃呢着： “大哥他，有危险了……” 迷雾中，那嘲笑之声又是响起： “你已经疯了吗？” “疯了？真正疯了的是你。我有预感，是方士的预感……” 迷雾中，古清明满身血污，喊的撕心裂肺： “就是拼的魂飞魄散，也要把大哥带回来！” 古清明终于是体力不支，跌倒在地，全身伤痛已让其眼前模糊不堪。双手奋力地向前摸索去，妄图继续爬行，却触碰到了一只铁靴。 “古清明？”这一次不是那嘲笑声，而是另一个声音穿透迷雾。这声音飘渺虚无，又有些阴邪迷幻。 古清明抬起头，却只能模糊地看到，迷雾中出现一个黑色身影，这黑影身披铠甲，手持魂幡，和自己那样近。 “你是谁？”古清明无力问道，说话间又垂下了头。 “吾名弥方，是‘坤’字墓室中的职守鬼将……”那黑影说道。 “鬼将，为何在此？”古清明趴在地上，有气无力。 “因为我和其他鬼将不一样，我不会像他们一样傻。”弥方忽是笑了起来，对着古清明道：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我带你离开迷雾，你带我离开地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