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兽眼

    夏夜呱噪，蝉鸣蛙叫，亨特儿睡在近春园的莲桥上恨不得拿一吨炸药将湖里的青蛙连同荷花莲蓬一并炸飞，炸它个天翻地覆看它们怎么叽哩哇啦的烦老子做梦。

    暑假马上来，暑假前清华最大的一桩事当属清华校园歌唱大赛，这是清华里那些良莠不齐的歌手、乐队证明自己的最佳机会。

    三儿自然也在其中，他要借此机会一鸣惊人一飞冲天，为此除了练习外他还自己谱曲写词，他学习写歌的赋比兴，学习骈四俪六。但我注意到清华校园里那些玩音乐的很少写什么男女简单的爱情，他们爱写对这个国家，这个社会以及对人民的情感。

    还有一个很独特的地方，自认为牛比的“摇滚歌手”绝对不会加入学校文工团，谁要是加入了学校文工团就跟被招安了，脸上抹了屎一样臭不可闻，见不得人。

    每到晚上在清华最北边的楼顶，总有乐队在那儿通宵排练，有的乐队没钱乐器特便宜，吉他是二手的自己接的弦，贝斯的声音跟坏了的车喇叭似的，电子琴是卖了宿舍女朋友的生活费和饭票凑来的，一练起来声音特怪，噼里啪啦的像有一帮人在砍柴炼铁似的。

    但乐队扰民，楼外面就是农村，农民经常拿打鸟的气枪打这些“摇滚歌手们”。

    那些摇滚歌手都跟三儿一个样，长头发白背心破洞牛仔裤，乐队风格统一是“重金属”，别问为什么，来劲！

    清华校园歌唱大赛在一个雷雨将至的午后举办，举办地是礼堂区，参赛的选手评委清一色都是学生，个别有兴趣的老师教授作为观赏嘉宾在旁摇旗呐喊。

    他们要选得是学生心目中的冠军，而不是老师心目中的三好学生。

    礼堂人山人海很是热闹，亨特儿自然也要凑一脚，躲在女生长长的连衣裙摆下是最好的掩护。

    上台表演的都是些熟面孔，这些人多在清华大草地上见过，他们坐在草地上练琴，招蜂引蝶的吸引姑娘们注意。无奈清华姑娘太少。

    但今天是证明的机会，一战成名全校知，在一旁准备的三儿有些紧张，对他来说这比赛可比高考重要的多。

    突然礼堂内喧闹起来，有人叫着沈桥的名字，一群人拥着他到最角落坐下，他旁边跟着一位教授和一位副教授。他们都是来观战的。

    三儿从没见过沈桥，现在也瞧不清，有太多人围着他。主持人上台宣读比赛流程与规则，而后不出所料的，舞台上是清一色的摇滚大比拼，长发飘飘的歌手们拿起吉他、贝斯，敲击铃鼓、鼓槌，演唱《外面的世界》演唱《无言》演唱《无所畏惧》。

    台上激昂台下欢呼，与从前在工体听威猛乐队演唱会相比，当时中国人的木讷、无知一扫而空。

    有个叫做“爆裂音符”的乐队上台，主唱身上绑满皮带，那狂野的头发比谁都长，他一脚踩在椅子上两手指着台下，嘶声力竭的用英文吼一句“Guitar”。

    台下瞬间爆炸，尖叫欢呼，吹口哨蹦跳，主唱边甩长发边唱《兽眼》，特有范儿。

    瞧得出来这是支校园知名乐队，三儿也很快被深深吸引，只不过他脸上要撑着面子，始终保持着冷眼旁观的样子。

    爆裂音符将礼堂气氛炒到最高，高到什么程度？高到礼堂人太多太闹，空气都不够用了像快要窒息一般。忽而有人刷刷刷打开六扇窗。

    外面阴云密布，暴雨将至前的疾风顿时窜入室内，冲散闷热空气的同时也将学生们激动和狂热点的更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