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解毒之法
李成渊闻言微微一怔，众官也不禁抬头望向此人，这才发现出班启奏的人正是户部尚书王业。 户部总览国家国家经济，向来是一个肥差。尚书王业纵横官场数十年，当然深知坐在这个位置的便利与风险！为了显示自己忠君之事，太后贺寿期间，来自各路官员及各国使臣的寿礼他都亲自接收，逐一记录在册，当时发现大皇子居然调动了一支军队护送寿礼，王业不免有些诧异，虽然礼物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这护送的行军队伍，却很是扎眼，于是有意无意问了一句，结果便有嘴快的军卒谈到了在盐城军部被单独留下来的易天。 初始之时，王业并没有在意这个普通的名字，但是后来，有一名骄横的大和族车夫因为在长安城内横行无忌，被易天揍了个鼻青脸肿，自己的独子王友仁欲在公堂之上为其争个公道，结果却被易天羞辱一番，这才使得王业重视起了这个陌生的年轻人。 易天！ 只是，因为王友仁的肤浅无知以及自以为是，车夫在公堂之上提到的易天阉杀大和族猥琐男一事，并没有传到他的耳朵里，否则，以王尚书的精明与小心，绝对不会来淌这趟浑水。 原本以为，只等这个不知凭借何种门路混进考试队伍的好运小子名落孙山之后，自己就指使人寻个机会直接将其羞辱殴打一番，轰出长安，便了结此事。 一来，王友仁在公堂之上颜面尽失，丢人现眼的一口恶气可出；二来，也算是对那位大和倭国的贵人有了个交代——车夫虽然只是一名下人，但毕竟是那位贵人身边的亲近之人，一顿打总不能白挨了。 结果没想到，易天居然很顺利地通过了学宫的两轮考试，成为了学宫正式的学生！ 学宫身为三大修行圣地之一，本身便是天下才俊向往之所，在帝国的地位更是极其尊崇，帝国建国以来，国之栋梁，十有八九出于学宫，如果没有极为特殊的原因，自己又哪里敢去找学宫的晦气，又哪里有机会出这口恶气！ 此番三位皇子及众多官员城外十里遇到魔族袭击，倒是一个天赐良机！原本王业还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出面建议陛下调查此事？结果看到皇帝陛下李成渊居然真的将大皇子打入了狱中！见此情景，王业大脑开始急速运转，分析当下的形势！ 三位皇子虽然都是李成渊血脉，但却同父异母。 大皇子乃李成渊早年时偶然临幸一宫女所生，那名宫女来寻常百姓家，既无权势、又无背景，虽然后来因为诞下龙子而被封为贵妃，但却因为受不了后宫倾轧不断的阴谋与整日不断的内斗，而变得郁郁寡欢，时只日久，落得幽怨成疾。 其后更是因为身患恶疾，早在大皇子三岁那年，便失去了对自己儿子的抚养权，直至病死榻上，都未再见过大皇子本人。 单从血脉来看，二皇子毫无疑问是三位皇子中最优秀的一个，父亲李成渊乃皇家血脉自不必说，其生母乃窦太后的亲侄女，如窦太后一般身怀真凤血脉的人！所以，二皇子体内的龙凤血脉，在三位皇子中当属于最纯正的那个！ 唯一让人觉得可惜的是，其生母窦贵妃，在诞下二皇子之时，因难产而死。所以二皇子自幼便由窦太后亲手抚养长大，其间亲情自不必说，且因为血脉精纯的缘故，更是帝国皇位的有力竞争者！ 如今甫遭不测，中毒瘫痪在床，除却二皇子本人，窦太后便是最为心疼和焦急的人，在二皇子昏迷不醒的三天里，窦太后更是茶饭不思、水米不进，若非依靠体内的真凤血脉支撑，恐怕早已经累倒或是病倒。如今，见二皇子虽然醒来，却瘫痪在床，不得行动，毒素能否彻底解除，尚且不敢定论，所以窦太后虽然口中没有明言，但心里对大皇子的怨恨却难以消解！ 至于三皇子，虽说目前尚且年幼，但其生母却是当今的正宫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复姓上官，是镇国将军上官烈的长女。镇国将军上官烈戍守边疆多年，劳苦功高，极得军中将士拥戴，兼之皇后娘娘性情温婉、聪慧宽和，所以在后宫及百官中，口碑素来极好。 因为母后与外公的福荫，三皇子的地位自然也能得到保障。 皇帝陛下李成渊虽然正值春秋鼎盛，但确定继承者这种事情，从来都不可能是皇帝临终之前才确定，所以百官面上虽然从未挑明，但暗中却早已经各奉其主，开始为自己的未来筹划。不但百官在选择皇子，皇子也在选择百官，既然皇位之争早晚无法避免，那么早一些培养一些自己的心腹势力，总不能算是坏事。 所谓帝王家事，朝廷国计，听来玄妙难测，其实不外乎此，说到底，利益二字罢了！ 户部尚书王业便是倒向二皇子一派的官员之一，今日朝堂之上，见李成渊将大皇子打入了大狱，显然是要公平公正地调查审理此事。 依王业对大皇子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做出残害同胞兄弟的事情，身为皇子，甘心在前线与魔族征战，无视己身之安危，本身便是一种态度，一种不争皇位的态度，但数年来，大皇子战功赫赫，威望日盛，已经深得不少朝臣的拥戴！ 只是，得到的拥戴越多，来自某些人的嫉恨便越多！ 如此算来，城门遇袭一事，怎么看都对大皇子不利！既然陛下有心彻查此事，自己添上一二句话，纵然无功，也不会有过，如果能借机将那名叫做易天的小子除掉，也能算得上是额外的收获了！ 正是基于以上考虑，王业才出班启奏，说出了先前那番话。 李成渊静静地思忖片刻，面无表情地道：“准奏！” 退朝之后，百官各司其职，自去忙碌，只是气氛却有些沉闷，各位大臣只顾匆匆赶路，没有像往常那样谈论朝堂之上所见所闻。 不知道是因为天子震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户部尚书王业建议的调查很快便有了结果。 参与护送大皇子进献寿礼的军卒，包括两部分，一是大皇子所统辖的北路军，这部分人已经暂时软禁；其二，则是从各地召集而来的军中高手，不过百余人，现已全数暂时羁押。 其中，最让尚书王业感到满意的是：那个叫做易天的年轻人，果然没有参与护送寿礼！至于他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虽然负责调查的人尽了全力，却仍然没有任何结果！ 行踪成迷！这是最后参调查易天的官员写下的结论！ 多么好的机会！ 不管是栽赃还是陷害，都有了充分且合理的理由，这次务必要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后的混账东西拿下！ 易天是学宫的学生，但他却不是学宫内院的学生，所以，尽管身为学宫弟子，受到保护，却无法凌驾于帝国的律法之上！ 于是，回春居前堂那木质的小门便在某一天的夜里被人粗鲁地踹了开来！踹门的差役早已经习惯了居高临下与人讲话的方式，所以他依然准备先震慑一下这家小医馆的年轻主人，然后再进行缉拿！ 然而他没有想到，接下来他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中，在漆黑的夜色里飞了出去，重重地摔进无边的黑暗中，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随行的数名衙役在付出了全体成员被揍得鼻青脸肿、满地找牙的代价之后，终于对这家小医馆主人武功之高有了初步的认识，然而却没有人肯退让一步！ 这无关乎职业道德，也无关乎对帝国的忠诚，而是因为帝国向来重视律法，维护律法的尊严已经是每一个帝国人深入到骨子里的情怀，易天此举，便是赤裸裸的拒捕，以帝国人彪悍而毫阔的秉性，他们绝对不可能做出让步。 这便是所谓信仰。 就在小医馆门口陷入混乱的同一天夜里，从太医院内传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棘手的消息，这消息糟糕到近乎噩耗：瘫痪在床的两位皇子及众位大臣，虽然身上的毒已经初步辨出，但解毒之法，却无一名太医能够驭使！ 不是没有解毒之法，而是无人能够驭使！ 毒并不罕见，然而却是由身负“五毒将”之称的拓跋兄弟以魔功施放，所以，想要解毒，却不仅仅是拥有医术以及解毒药方就可以，首先需要的是化解潜藏在众人经脉中的魔气，只有在不损伤经脉的情况下，将魔气引至体外，才有可能进一步解毒。 棘手之处便在于魔气本性狂暴，一旦有外力侵扰，随时有可能在经脉当中暴走，形成更严重的伤害，可是，如果任由毒气在众人体内存留，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二皇子与三皇子凭借体内的血脉之力，目前尚且可以镇压魔气与毒气，有些个本身血脉平平的大臣已经被魔气驭使着毒气攻入气脉，然后沿气脉侵入识海，陷入了神智混乱的境地！ 已经苦苦守候二皇子数天的窦太后，年岁已高，经不住这沉重的打击，悲苦倦惫焦急之余，登时便昏死过去！ 正宫娘娘上官皇后，得知自己儿子可能要面对的极其凶险的伤势发展，束手无策之余，一直守在三皇子榻前悄悄地流泪！ 帝国皇帝陛下李成渊，闻听消息没有说一句话，一个人默默走进了御书房，陪同在后的几个小太监惊讶地发现，一向镇定稳重的皇帝陛下，居然被御书房的门槛绊得一个踉跄，差点跌到在地，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搀扶！ 等候在朝堂的文武百官，已经乱作一团！ 解毒，迫在眉睫！ 可是解毒之法，需要的是以“医术”入道的修行者，以自身为药引，将中毒者体内的魔气以及毒气导入体内，先化解魔气，而后化解毒气！ 然而，在魔功催动之下，魔气与毒气已经融为一体，引此二气入体，无异于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