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扫女厕所？
不只是在大部分的中国人印象里，在全世界很多人的印象里都有那么一个人。那个人身穿一身黄色连体的紧身运动服，用的武器是双截棍，他喜欢怪叫。那个人以无法为有法，以无限为有限，推陈出新，别开天地，创立了截拳道。他将kungfu一次写入英语词典，开创了功夫片，并将中国功夫推向全世界。他是首位打入好莱坞的华人影星，是MMA混合格斗之父，UFC起源者。他是一代宗师，是武之圣者，是武哲先驱，是全世界每个华人心中的骄傲！ 他，是李小龙！ 不过在李小诺的印象里，有两个这样的人。第一个人自然是闻名世界的自己的偶像李小龙。另外一个人也经常穿着同款黄色的运动服，脖子上挂着一根双截棍。并且，他也叫做李小龙。不过这个李小龙是他们学校的体育老师。他父亲是世界巨星李小龙的粉丝，刚好自己也姓李，跟李小龙是本家，于是为了纪念李小龙，他便把自己的孩子取名叫做李小龙。这个李小龙长大之后，也视李小龙为偶像。 李小龙在涯海市一中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眼里那也是神一般的存在，都对他怕得要命。一般他出现的地方，再淘气的学生也不敢造次。这是因为李小龙最喜欢讲道理，不过却是用手里的双截棍讲道理。一般韦大宝这几个人看见了李小龙，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不过这一次，他却觉得这只猫儿太亲切，太可爱了。他忽然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李小龙更好的老师了。 “李小诺！注意你的称呼。叫我李老师。怎么回事？怎么又打架啊？”李小龙脸色一沉，拿着双截棍上前几步，来到几人跟前。 “老师，这事跟小诺没关系。是我挑起的事情，你要找人惩罚的话，就惩罚我吧。”不等李小诺说话，李小然却是抢先一步把事情说了出来，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似乎本来就是他的责任。 李小诺看着挺身而出的哥哥，既是感动又是心酸。从小到大，自己犯了错，老哥都会帮自己顶着，挡在自己面前。不过，老哥，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面对一切了。 “好了吧，李小诺什么人，别人不清楚，难道我还不清楚啊？我知道你们两是亲兄弟，感情好。不过，你也用不着这样帮他。说事情不是他惹的，谁信啊？”对待这位学习成绩全校第一的模范生，李小龙的态度自然客气了不少。李小然不只是学习成绩第一，又是校篮球社的社长，还是负责的班长。长得帅，懂礼貌，听话，这样的学生，有哪个老师不喜欢呢？ “是的，老哥。李老师说得对，事情跟你没关系，你就别往自己身上揽了。从小到大都这样，没意思。”李小诺懒懒地笑道。他说话口气随意平常，可心里却是异常温暖。 高思雨听了这话，不由想起一起长大的三个人里面，李小诺年纪最小，也是最调皮的。从小到大，每次他犯了错，都是小然帮他顶着，护着他。她看了这两兄弟一眼，不由温馨地笑了笑。 李小然知道弟弟的话说得不错，不过这一次事情的确是自己惹的。他还要解释，李小诺却给他使了眼色，让他不必再说了。 “好感人的哥哥和弟弟啊。甘步新，你去换身衣服，然后你们五个自己去教导主任那里。”李小龙挥了挥手里的双截棍，示意那五个家伙赶紧走。 李小诺看着迅速离去的五虎帮，无奈地耸了耸肩，说道：“那我呢？小龙哥，怎么处理我啊？” 李小龙道：“老规矩呗，你每次犯的事都是大事，不在我的处理范围之内。走，老地方，校长室去。” “好吧。”李小诺道，“老哥，小雨，你们先走吧。” 去校长室的路，除了校长于天以外，在这个学校里应该没有比李小诺更熟的人了。教导处，校长室，他是常客。因为常常犯错误的缘故，还是大错误的缘故。一般来说，他以前的班主任老唐的办公室基本上是容纳不下这尊大佛的。再者，李小诺就算犯了错，老唐也不会像别的老师那样处罚他。 约摸十多分钟后，李小诺与李小龙便来到了行政楼里校长室外。校长室的门关着。校长于天应该还在里面工作，新学期，他要安排很多事情，工作很忙。可是为了自己，他也只能抽出一部分时间了。想到这里，李小诺不由有些惭愧，看了一眼关着的门，又看了一眼李小龙，说道：“小龙哥，要不还是你来敲门吧？” 李小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校长要见的人是你，不是我。还是你开门吧。怕什么，你又不是第一次来了。我在楼下等你。”言罢转身就走，背对着李小诺挥了挥手里的双截棍，算是挥手。 “咚！咚！”李小诺知道躲是躲不掉了，还是硬着头皮敲门了。 “是小诺吧？进来，我就不给你开门了。”校长室里传来了校长于天的声音，他的语气并不严厉，反而透着一股长辈对于小辈的关切。 李小诺推开门进去，顺手带上门，然后走到于天办公桌前面站在那里。他随意瞥了一眼，于天正在写什么东西，内容好像是跟这个学期第一次的教学会议有关。他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也懒得去看，只是看于天这么认真负责的工作，那一笔一划写的都是正楷，有些不忍心打扰他。不过自己总不能在这里一直干站着，等他忙完再招呼自己吧？于是轻声道：“于伯伯。” “嗯。”于天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说道：“小诺，这个暑假你好像过得不怎么样嘛。我手头还有点事情，等我几分钟。” “是过得不怎么样。您先忙，我站会儿。”李小诺小声自言自语地说道。他喊于天伯伯是因为他是自己老爸李正锋的大学学长。他纵然在学校里我行我素，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不过校长还有几个老师是他发自内心里尊重的。至于于天，除了因为他对自己很好，和他跟老爸的关系之外，更因为于天是一个对学生极其负责，工作十分认真的缘故。他的为人处事，它的学识，风采，气度都让李小诺为之心折。在他的印象里，于天是个一米八的魁梧男子，看起来好像永远都只有四十多岁的样子。他相貌儒雅，气度不凡，两道剑眉更是不怒自威。他总是一身黑西装，皮鞋铮亮，衣着得体。他很守时，手腕上总是带着那只很老的上海牌的手表。这是一个严谨，内敛，从容，谦逊的男人。李小诺在李正锋那里了解过他的背景，资历，处事能力，在他现在这个年纪，本该有更高更好的作为，可他却是十数年如一日，安心地在涯海市一中当校长。李小诺很奇怪，老爸那个时代的学生，身上都有着一股毛主席诗词里说的书生意气，挥斥方遒那种风采。他们很有朝气，充满自信与激情。不像这个时代的青年人，大多都是呆滞，幼稚，脆弱，沉沦，多愁善感，浑浑噩噩的。那种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风采气度，在现在的青年人身上基本上见不到了。那也许是那个时代的风采吧。 一个暑假没来这里，这校长室唯一的变化就是办公桌上的鱼缸里。原本那几只金鱼不见了，水也变少了，现在只有两只乌龟在那浅水里悠然自得地爬来爬去。 还有，桌上还有一只玻璃茶杯。这并不是于天的茶杯，这应该是他给来这里的客人准备的。茶已经泡过一遍了，现在还剩一半多一点。这显然不是给自己准备的。茶水还没喝干，人就走了，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以于天的身份，选择朋友的标准来看，应该不会有这么不懂礼貌的人。还有，茶杯里的茶还在冒着热气。 那么那个客人在哪里呢？如果他离开了，那也走了没有多久。自己和李小龙过来应该能遇到。如果是这个行政楼里的老师，开学报名的日子，大家都很忙，于天是不会泡茶的，而是简洁明了地讲工作的事情。那么这个人一定不是这个学校的人，而是外面来的人，也没有离开这里。那就说明，这屋子里还躲着一个人了。可是，会是谁呢？如果是学生家长来这里，于天给他泡茶那也正常，何必躲起来呢？难道是一个见不得人的人？ 李小诺使劲闻了闻，看看空气中有没有什么香水味之类的。不过，以于伯伯的品味，应该不太会喜欢身上喷很重香水味道的女人。话说，校长可是自己最敬重的人之一，想不到也会犯错。关键是，还被自己给看破了。这个时候李小诺的神情不由尴尬起来，于伯伯啊，你这种事情我能理解。可是，你也注意一些。虽然我跟别的小孩子不一样，但我毕竟是你的晚辈。你保密工作总要做好一点吧？算了，谁让自己这么有推理天赋呢？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吧，怪不得说难得糊涂。书架后面，似乎有人影闪过。一般人或许注意不到，可我李小诺乃是习武之人，眼光何等锐利？ 于天完成手头的工作已经有一会儿了，只见李小诺一会儿动鼻子，一会皱眉头，一会眼睛乱晃，脸上神情还变得尴尬起来，最后还叹了口气。他只能看到这些，却看不到李小诺丰富的内心活动。 等他那一口气叹完，于天忍不住笑着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反思了这么久，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所以，才会长叹，才会是这样一幅痛心疾首的样子。” 李小诺这才回过神来，愣了愣，点了点头，道：“是的，学生知错了。” 于天不再笑了，说道：“行了，小诺，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装了。你小子要是犯了错，才不是这种表情。何况今天根本就不是你惹的事。是你哥哥惹的事。你真的知错了吗？你无非是想认错态度好一点，让我少说你几句。然后早点离开这里。” 李小诺唯唯诺诺地道：“是是是，校长大人明察秋毫。既然知道我没错，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走了？”他一直觉得，自己之所以经常这样跟人说话的时候唯唯诺诺的，是因为老爸给自己取的名字里面有个诺字，根本不是他解释的那样。 于天道：“我可没有说你可以走了。你之所以把错误揽到自己身上来，是为了你哥哥着想。怕他形象受损，回家被家里人责骂。你很了解他，知道他从来没有挨过批评，肯定受不了。难得，你小子对你哥哥有这份心。既然你这么有心，我又怎么能不成全你呢？” 李小诺道：“好吧。那你说说这事怎么处理？” 于天笑了笑，道：“既然你并没有错，我也不能罚你太重了。这样未免有失公平。你就写一封检讨吧。字数不得少于一千，我知道你写文章很有水平。不过既然是检讨，我不希望你辞藻华丽，文采飞扬，搞得跟诗歌一样。你的这篇检讨要写得朴素一点，做到深刻，诚恳。这份检讨我不收，你在明天上午全校大会的时候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读出来就行了。怎么样，这处罚不重吧？” 李小诺眉头微皱，他最烦的处罚就是写检讨了。字数不少，还要深刻，还要诚恳，还要朴素。这真的不难写么？关键还要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读出来。这处罚真的不“重”吗？他宁愿体罚，干净利落。再重的体罚无非也就是rou体上的痛苦，而这却是精神上的。还是长痛，体罚再痛那也是短痛。长痛不如短痛。但他只能咬着牙说道：“这处罚不重。多谢校长高抬贵手。” “嗯，知道就好。还有啊，最近我们学校的清洁工有两个辞职了。你们高二教学楼的几个厕所，也没有人去打扫。就交给你和韦大宝他们五个人了。什么时候找到人什么时候你们就不用扫了。”于天一副好吧，就这样就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了的表情。 李小诺有股吐血的冲动，这于伯伯真是越来越狠了！这处罚，不仅仅是精神上的长痛，还有嗅觉上的长痛。最要命的是，我堂堂涯海市一中的瘟神，八号车队的王牌车手zero零号，居然要扫厕所！传出去，岂不是晚节不保，一世英名尽毁？校长大人，别这么整我好吗？我都已经算退役了，好歹也算是涯海市赛车界的一代传说啊！总得给我的粉丝们留下点关于我退役之后的美好遐想吧？ 于天见他神色有异，忍不住偷笑一番，又问道：“怎么？看你这表情是不是觉得这处罚还是不够啊？” 李小诺连忙说道：“不不不，我只是在想女厕所总不需要我扫吧？” 于天道：“谁说不需要？忘了告诉你，你只需要负责扫女厕所。男厕所，归他们五个人。当然，你扫的时候，立个牌子，别让女生进去。让她们去别的厕所。我知道你要注意形象，放心好了，到时候我会给你特别准备一套制服的。” 李小诺现在真个是欲哭无泪啊，任他千言万语也难以形容他现在心情之万一。 于天见他一言不发，说道：“我先出去一下，你在这里待着。”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自己的校长室。想起李小诺的表情，猜测着他心里的感受，于天强忍着嘴角的笑容，心道：“小子，都已经高二了。我得对你抓紧点，不能再让你这样下去了。你别怪于伯伯，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 李小诺心道：“这里面躲着的人还没走，他怎么倒先走了？” 这个时候，那个躲着的，一直让李小诺好奇的人终于现身了。只听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说道：“小诺，好久不见啊。”这声音于李小诺而言，不啻于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