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奈何生在帝王家
秋高气爽,一只梧桐叶顺风飘落至地面,忽地一阵凉风又起,无数落红飞舞。 曼莎丽推开雕花窗户,外面是一座石几,几尊石座,满地的落叶,偌大的庭院里再无其他装饰,充满古朴气息。 符勋特地向符佑沅告假三天,每月的这个时候近侍童渊都会来到后花园指点符勋练习剑术,与其说是花园不如称作空地好一些,因为在这里实在没有什么事物能让人联想到花园,空荡荡的还特别安静,偶尔挂起一阵凉爽秋风。 “这样么?” “手臂打直,收腹,聚气丹田!” 童渊是一名合格的武学老师,符勋很崇拜也很羡慕他拥有一身厉害的功夫,每当符勋对他投来羡慕或嫉妒的表情时,童渊总是目不斜视满脸肃穆,那双深邃的眼神仿佛在告诉符勋。 “殿下,无需急功近利。” 童渊不是那种骄傲自满的人,从不在外人面前轻易炫耀他自己的厉害功夫,因此直到现在,青阳城里的人除开符勋以外,没有第二个人知晓童渊身怀绝世武功。 符勋曾经问起过。 “你老实说,武功哪里学来的,别告诉本王是你自创。” 童渊两鬓斑白,微笑增添不少皱纹,淡淡地说道。 “殿下,奴才原本是大周国羽灵卫麾下一名普通士兵,羽林卫各个身怀绝技是大周国精锐中的翘楚。” 说完,童渊历经沧桑的脸颊绽放出笑容,笑容明显带着几分骄傲,就连童渊这样一个极其低调的人居然也会有骄傲的时候,那么足以说明羽灵卫在军队中的分量。 “呵,好一个羽林卫,本王就不信,能有锦衣卫厉害。”符勋撇了撇嘴说道。 童渊根本无需争辩,他从来没听说过殿下口中的锦衣卫,也没有必要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大周国弘元二十年,三百羽灵卫在上党郡,泥河桥大败楚国五千精锐甲士,弘元二十三年,地点清河城,被楚国十万雄兵围困三十余日,城内五千羽灵卫舍身取义奋勇杀敌保家卫国最终拖垮楚军,由于粮食耗尽楚军班师回朝,弘元二十五年...... 昔日年少轻狂,不惧任何敌人,逝去的是流年,留下的是金戈铁马记忆,童渊很幸运能够活下来,他不能松懈,因为保护殿下的职责不比战场杀敌轻松容易。 院子里,剑影旋转如轮,黑色云履如马踏飞燕般激起尘埃,空气仿佛液化溅起阵阵涟漪。 “咣当!” “殿下没事吧!”童渊异常紧张地问道。 符勋没有支声,两眼竟直勾勾地盯着窗户望去,异国风情的曼莎丽美不可方物,让许久没有动过凡心的他思绪万千,练剑走神差点割伤他自己手腕。 曼莎丽心突然跳漏了一拍,慌里慌张地从屋内跑出,轻声说道:“殿下没事吧?” 符勋挠挠后脑勺,满脸通通红地说道:“我没事儿,我真没事。” 经历这件事后,曼莎丽感觉自己似乎喜欢上了这个比她小的殿下,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姐弟情感,她想不通这样一个和她自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而且还是异国人之间为何会产生奇妙的亲情,也许是身处异国倍感孤独的原因。 曼莎丽在确定符勋没有受伤后便信步离开,她不想让后者误会,因为她还有重任在身,她要拯救自己弱小的国家,符勋只是一个燕王,还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燕王,她不想将过多的时间浪费在对挽救自己国家没有任何用的人身上。 这看起来很自私,可是试想当祖祖辈辈生活的家园即将被敌人侵扰,面临作亡国奴境地时,换做谁恐怕都会抛却个人感情一心救国,哪怕是亲情。 等到曼莎丽回到房间,童渊这才小心翼翼提醒道:“殿下,您体内流淌着是大周国皇室血脉啊,小小蛮夷......” “西域诸国难道就这般低贱!?”符勋背负双手满脸愠色说道。 童渊身怀绝世武功不假,但是他绝对不敢僭越,符勋是他的主子,他是符勋的奴才,两个人的关系天注定,童渊从来不敢对殿下说半个不字,既是为臣之道亦是金兰之谊。 符勋很生气,猛地将手中利剑插入地面,力道贯穿剑身,地面吱呀裂开,只留下剑身摇晃不定。 良久,符勋镇定下来说道:“我知道你的好意,不过你记住,我和她最多只是姐弟亲情。” 童渊望着殿下坚定不移的表情,担忧瞬间化为乌有,他知道殿下说话算数,姐弟亲情可以有,儿女私情绝对不许。 其实童渊过虑了,从一开始符勋就仅仅只是把曼莎丽当作亲人对待,为什么?也许这才是真的心心相印,一个来自遥远时空不小心穿越到一个陌生时空,另一个生在千里之外西域小国却历经艰险来到陌生周国。 “殿下打算把曼莎丽怎么办?” “这件事情不用你cao心。” 童渊唯唯诺诺应承下来,嘴上虽然答应殿下不插手此事,可他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再替殿下担忧。 离开后花园,符勋径直来到府衙,他要让何载续把蒙格泰从牢房里放出来,事到如今,符勋不会再畏惧什么,一个柔弱女子都能不远万里为了拯救国家把生死置之度外,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贪生怕死。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府衙门口的衙役不敢阻拦,符勋是燕王,他可以不经人通报便径直跨过朱门进入府衙。 此刻何载续正端坐在公堂上等候下一个报案的百姓前来诉苦或寻求帮助,通常情况下这些百姓所禀报都是一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不是张三家狗丢了,就是李四家牛被偷了,何载续早就听腻了这些故事。 在他看来,这些百姓尽找些莫名其妙的案子难为他,毫无疑问是故意找茬,何载续大可以把百姓身上浪费掉的时间用在数钱玩女人身上,为了节约时间,何载续学乖了掌握住一套实用经验。 这套经验是何载续为官多年的结晶,不可谓不宝贵,如若有一天他的儿子何好古做官时,他还可以慷慨地将这套经验传授给自己儿子使用。 具体来讲这套经验就是,例如甲家牛丢了,交钱衙役帮你找,找到牛后再把牛杀掉,犒劳衙役,效果十分明显,从此以后何载续再也没有听见谁家牛又丢了。
完美,完美的经验,不得不佩服何载续脑洞大开,仅靠一条经验就让青阳城全城的牛乖乖听话从此不再跑丢,无知者还以为何载续是牛神下凡。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燕王符勋亲自驾临府衙,何载续不得不做足表面工作,一面让人沏茶一面谄媚相迎,廋死的骆驼比马大,燕王终究是皇室宗亲,不到万不得已何载续是不会翻脸无情。 符勋岂会不知道何载续小人嘴脸,他端起茶杯抿了抿,旋即开门见山说道:“把蒙格泰放出来。” 语音未落,何载续心中咯噔一下,心想燕王何时知晓蒙格泰的事情,当下来不及多琢磨,抱了抱拳谄笑地说道。 “殿下有所误会,蒙格泰触犯大周律法,按律被关押在牢房,殿下身为皇室宗亲可不能知法犯法。” 符勋没有气恼,他知道对方不会仅凭一句话就乖乖放人,轻轻把手中茶杯放回案几,然后起身背负双手淡淡地说道。 “是么,本王想知道蒙格泰犯了什么罪。” “殿下有所不知,蒙格泰知法犯法,明知我大周不准通商贸易,可是蒙格泰仍旧我行我素不停劝告在青阳城里贩卖西域货物,藐视大周国威,本官这才叫人将蒙哥泰一伙人全部抓获。” “呵。”符勋冷喝一声两颊闪过一丝狡黠。 何载续得意洋洋,心想人证物证俱在,燕王又能奈我何,随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润润嗓子,毕竟他以前就算在审理案件时也没有开口说这么多话。 砰!符勋猛拍案几,吓地何载续差点被茶水呛死。 “你怎么知道蒙格泰知法犯法!?” 何载续惊地不清,抚摸胸口,缓口气说道。 “大周国禁外商令颁布已久,蒙格泰岂能不知?” “知道还来送死!傻么?” “可,可即便不知,外商在周国买卖依旧违法。”何载续明显底气不足,蒙格泰有没有买卖他心里很清楚。 “可是你刚才还对本王说蒙格泰知法犯法呐,难道何大人信口开河,转眼间就承认蒙格泰不知法咯?” 符勋绝地反击令何载续无比尴尬,没想到符勋抓住破绽击中要害。 要是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措手不及,然而何载续不愧老谋深算,暗自镇定不甘示弱沉声说道。 “殿下不要忘了,就算是皇室宗亲也不能干预当地政务,这可是大周开国太祖武皇帝立下的规矩!” 符勋瞥了一眼何载续,深邃而又愤懑,后者分明看见对方眼中火苗正旺,那一刻何载续内心感受到一头沉睡雄狮被惊醒时的愤怒! 何载续下意识后退两步,方才回过神来战战兢兢地说道:“你,你要干什么。” 他人都羡帝王好,泡妞把妹么么哒,无权藩王只叹:奈何生在帝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