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调兵遣将
统万城以北的祁连山脚下，一座简易军营矗立期间，虽无军旗飘扬，但士兵各个高大健壮、英武挺拔，铠甲胸前均镌刻着金龙图微，正是魏国的龙骧军。他们初入战场，便遇到大敌，盛乐血腥鏖战，虽让他们付出惨重代价，但熬了过来，浴血重生。此刻，人人面色冷肃，因为他们的对手依然是西方的强大之敌，不敢有丝毫懈怠。 帅帐之内，龙骧军统领拓跋云正在认真研看沃野地形，此次他奉命率军进入河套驱逐社伦，但沿途的惨景让他万分恼怒，下决心要狠打一仗，让社伦为他的嚣张付出惨重的代价。 河套之地一马平川，西域军轻兵突进，他没有机会，加上自己的兵力与之相比只是五五之数，并没有绝对优势，他便将战场选在了沃野。沃野是社伦西归的必经之路，沃野城依山而建，虽可从西面绕城而过，但道路崎岖，宽度不足一里，有两万守军，他已传信给沃野守将于仲文，要他在沃野配合自己作战。 不多时，一名斥候快步而入，道：“报告将军，十多里外驰道上发现向西疾行的西域军。” 拓跋云闻言一惊，道：“有多少人，谁是统领？” 斥候道：“有一千多人，但没有任何旗号，一人三骑，向西狂飙突进，行军速度极快！” “知道了，下去吧！”待那名斥候走后，一名校尉道：“真是怪了，西域军都在河套腹地，这支是从哪里来的？” 另一人道：“想必应该是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了吧，将军我们要不要出击消灭他们！”其余几人闻言眼中尽是希冀，他们五千人，西域军一千人，再加上突然出击，足以把他们歼灭了。 拓跋云想了想，拒绝道：“我们这次的目标是全歼西域军主力，若提前出击会暴露行踪，让社伦察觉，得不偿失，不要管他。”他只当是小鱼小虾，若知道社伦再此，恐怕不会如此轻视。 不多时，一名亲兵进账道：“禀将军，张佑将军派人前来奏报军情！”张佑为一万骑兵的主将，此次与他一起来河套驱逐社伦，出了偏关百里，二人便分开，拓跋云率四千龙骧军悄悄西进至贺兰山脚下，等待社伦前来，而张佑则扮作主力向南追击以牵制社伦。 “让他进来！” 行过礼后，拓跋云道：“有何重要军情禀报！” 斥候道：“启禀将军，西域军三日前突然脱离与我军纠缠，主力正沿桑乾县、永固县向西北急赶。” “那他们有没有攻州掠县？” “没有，这次西域军行军十分迅速，日行军四百里，不仅没有攻州掠县，连抢掠之事都很少。” “张佑现在何处，有没有被发现破绽？”这是他最担心的，一旦西域军发现张佑部只有一千龙骧军，掉头攻击的话，张佑实难抵挡。 “双方只有斥候间的零星战斗，西域军一直避不交战，估计此刻已将我军甩至百里之外。” “那张将军作何判断？”他作为主将虽需作最终判决，但他会参考前线将领的意见。 “张将军判断，西域军要撤了！” “要撤了！”拓跋云算算日子，自盛乐血战后已过八日，自己进入河套也有五日，社伦想必已经知道盛乐战况，避不交战必是存保存实力之心，而突然向北疾行，加上这一千多向西疾行的西域军，他在地图上画了两条线，最终交汇于武周，而武周县以西四十里便是沃野。 至此，拓跋云终于相信社伦是要撤退回西域了，可是进来容易，想出去又岂是那么简单。随即对那名斥候道：“你立刻回去告诉张将军，让他甩掉一切辎重，务必将与西域军主力的距离保持在二百里之内。” 待那名斥候走后，拓跋云吩咐道：“传我将令，全军明日开拔，跟上这股西域军，与其保持四十里的距离！” “诺！”众人答应一声，随即下去准备，半个时辰后，龙骧军离开贺兰山，开上驰道，追着社伦朝武周县奔去。 天黑扎营之时，社伦闻听身后有数千龙骧军追击，大吃一惊，他一路偃旗息鼓，不想行踪已露，略一思索，便觉不可能，猜想这是拓跋云的分兵之计，审视地图后，便猜到拓跋云必是想在沃野围堵自己。敌众我寡，他也不多做停留，连夜出发，掉头向南，去永固县欲与尧里瓦斯合兵，想打个时间差将魏军各个击破。 拓跋云则依旧在其后四十里外随行，双方奔走一天两夜，社伦终于在永固县以北五十里外与尧里瓦斯汇合，随即命尧里瓦斯部立即出击，意图先行击溃拓跋云，不想拓跋云闻听西域军主力杀来，连忙率军退却，待西域军停止追击后，再度跟上，依旧保持四十里距离。而就在这段时间，张佑军已经追上，已至社伦部百余里外，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 局面变化之快让社伦忧心忡忡，这时他方才意识到自己以一万兵马孤军深入河套，有点太托大了，但事已至此别无他法，随即召集将领商讨对策。 社伦率先道：“各位将军，眼下的局势，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三股魏军，沃野的王仲文部，两万步兵；北面四十里外的拓跋云部，有龙骧军四千人；南面的张佑部，有骑兵一万一千人，其中包括一千龙骧军。我军一万人，虽实力足以击溃任何一部，但眼下魏军已渐成合击之势，形势十分危机啊。” 一名千夫长道：“将军，事已至此，我们想保存实力已经不可能了，为今之计，唯有与魏军一战。我建议，先不管拓跋云，趁夜率先击溃张佑部，然后掉头打击拓跋云部，最后再北上沃野，杀开一条血路返回高昌。” “眼下双方距离如此之近，想要突袭已不可能！”尧里瓦斯否决了那名千夫长的建议，道：“我觉得首先我们应先搞清魏军的意图，眼下魏军的目的无非两个，第一是拖，河套已经坚壁清野，我军不可能再获得任何补给，眼下我军只剩五日之粮，五日之后一旦粮尽，我军将不战自溃！ 第二条就是战，若战，我料想拓跋云必以张佑部为饵拖住我军，待双方战至一处，他再突然杀出从后方袭击我军。纵使我军分兵拒敌，能够战胜拓跋云部与张佑部，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届时再想击破沃野之军已不可能了。” 又一名千夫长道：“那何不飞鹰传信让布仁部来援，只要他能在沃野接应，我军就能安然返回西域。” 尧里瓦斯道：“发鹰信让布仁来援，这一来一回至少需要十日，而我们只剩五日之粮，撑不到那个时候。” 就在众人一头莫展时，社伦将视线从地图上移开，道：“眼下以我军实力纵使出奇兵最多只能击溃两军，拓跋云部一人双骑，速度上勉强能够追的上我们，而张佑部一人单骑，我军完全可以把他们甩开。现在我只需要确定一点，” 说道此处，社伦扫了众人一眼，道：“诸位将军，给你们一个时辰，能不能给我击溃沃野守军。” 一名千夫长道：“都督放心，沃野守军不过两万步卒，进攻乏力只能被动防守，我军有大弩助阵，何须一个时辰，半个时辰足以击溃沃野守军！”所有千夫长闻言俱是点头同意，显然对击溃沃野守军信心满满。 “好！”社伦叫了声好，随即指着地图对众人道：“明日我军先行南下逼近张佑部，若能将张佑部向南逼退最好，如若不能，就立刻北上直奔沃野，中途不停，连续行军两日一夜，至武周县休息一夜后，第三天向沃野进发，拓跋信与我军相距四十公里，需要一个时辰才能赶到，而我军就用这一个时辰，击溃沃野守军，返回西域，都明白了吗？” “诺！”众人答应一声，随即下去休息。 就在社伦召集众将开会期间，拓跋信也在与麾下将领研讨军机，拓跋信道：“诸位将军，时至今日，我军与社伦部最后的决战即将展开，社伦眼下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南下与张佑部交战，要么北上沃野。我与传令张佑，若遭到西域军进攻，要死战待援，不许后退。但我估计社伦不会走这条路，因为若打了这一仗，他就再也回不去了。那么他必会依仗骑兵之利，直奔沃野甩开张佑部，然后打个时间差妄图击溃沃野守军返回西域。 沃野守将于仲文将军向我保证，必定拦住西域军两个时辰，但我料想，他最多只能坚持一个时辰，因此，我军必须与西域军保持一个时辰的路程，这既能让我们有效增援沃野守军，也能使我们躲过多伦的突然袭击！ 明日如果社伦率兵直奔沃野，张佑将军麾下的一千龙骧军将北上与我们汇合，同时带来四千匹战马让我军也能一人三骑，从而保持体能。 各位将军，此战胜负，就取决于我军能否在一个时辰之内赶到沃野给西域军致命一击，都明白了吗？” 众人齐声道：“是，将军！” 拓跋云继续道：“西域军在河套的所作所为你们也都看到了，近十万兵民死于其手，你们告诉将士们，报仇雪耻就在明日，就是累死，也一定要跟上西域军的步伐，将其消灭在沃野城下。” “诺！” 第二日，社伦率部南下，前进五十里后得报张佑已整军列阵备战，旋即社伦率军快速北进，一千龙骧军赶着四千匹战马前往与拓跋云汇合，双方合兵后紧随社伦部北上，双方一前一后相距四十多里。永固距武周县城一千多里，西域军与龙骧军虽都是一人三骑，但西域军从小生活在马背上，在上面睡觉吃饭皆不会影响行军速度；龙骧军虽也是马术精湛，但从未进行过如此长途奔袭，待行进七百里后，士兵逐渐困乏，不时有士兵摔下马来，拓跋云随即命令所有将士用布条将自己与战马绑在一起。 待至酉时，黄昏之际，西域军赶至武周县，在县城以北扎营休息。拓跋云至戍时才赶至与西域军四十里外，随即安营扎寨，命士卒安歇。 此时在沃野城头，于仲文眺望东方，虽是漫漫黑夜，但他知道，社伦已至武周，报仇雪耻，就在明日。拓跋云让他坚持一个时辰，以步对骑，他能坚持一个时辰吗，老实说，他自己也没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