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罢工
“欸?币元,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陈唐修刚修炼完就听宫侍们说无伤臣被围堵的事,本欲去看看,谁想还没出宫就迎上了帝君的车驾。他飞快地跑过去,却只见了一个空车和一堆面色平平的侍从。 币元一顿,看他,“公子修?你怎么出来了?” “我听说了无伤臣的事,想去看看。怎么样?谣言属实吗?帝君呢?”陈唐修又望一眼车乘,真的无人。 “呃。”币元有些为难,“不好说。看样子帝君可能也不知情,他说想一个人静静,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唉,万一真是嵇康皇子,那帝君和伤大人就更不可能了。” 陈唐修怔了怔,“那帝君现在心情不是很糟糕?” 币元忧心忡忡地点着头。 无伤宫中,帝君飞身而至,熟门熟巷地推开一间偏房的门。 “易子喻,孤有话问你。” 话音刚落,帝君就来到了床前,床上盘膝坐着几日前被帝君幽禁在这里的易老,他正闭目,听见帝君的话也并未睁开眼来看。 “若不是为十一皇子,一切问题,老朽皆不回答。”易老悠悠地说着。 帝君暗自惊讶易子喻几日不进水米,居然两颊还是红润,声音还是稳重,看来此人真不可小觑。 “是为他。而且事关你们回国。” 淡淡却有些焦急的声音令易老睫毛一动,一双沧桑却清亮的眼睛对上了帝君冰霜覆盖的黑瞳,“此话怎讲?” 帝君寻着最近的凳子坐下,道:“他自入北国以来,孤没有暴露过他的身份,可这几日不知谁泄露了他的身份,今天他被百姓堵在神庙中,若不是孤及时出现,他恐怕已经丧命。” 易老瞳孔骤然收缩,“现在呢?” 帝君看着易老的变化,似乎是真的担心伤狂。或许让他带走,也没什么不好。 更重要的是,如果伤狂真的可以登基为皇,那么他就再也没资格说自己,他的手也会沾满鲜血,他们就会变得一样…… “现在自然无事。但他呆在北国终究是个问题,所以孤打算让你带他回去,孤对外称已将他正法。”帝君沉吟着。 易老质疑地盯着他,久久,问:“这么做对帝君你有什么好处?你为何要保护一个未来可能与你为敌的人?” 在易老的心里,十一皇子一定是被胁迫的,他们嵇康男人根本不会喜欢上北国男人,所以易老猜伤狂的心里是非常恨帝君的,那帝君今日所作所为无疑是放虎归山,将为他自己带来无尽的威胁。 帝君收敛起心中的苦涩,冷漠道:“凭你们嵇康人,留下又比死了的威胁多在哪里呢?” 易老已经一百二十岁,一生听过太多的冷言冷语,如今已是可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所以也不在意帝君的嘲讽——谁让人家说的是实话呢? “帝君说的是,那老朽就要带人回去了。”说着易老就起身,“人在哪里?” “还不行。”帝君淡漠地看他。 他一顿,“帝君莫非要出尔反尔?还是在这里和老夫开玩笑?” 帝君望他一眼,“你想多了,孤是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易老看他,等着他提问。 帝君说:“他和你回去,你能保证他的安全吗?” 易老一顿,一是他没想到帝君会问这样的问题,因为这话不管怎么听,都好像是在担心皇子的安危,二是他也没有十全的把握能保护皇子的安全,毕竟面临的是江山,谁会允许一个自幼卑微的人骑在自己头上呢? 那些皇子们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无法夸下海口。 “老朽若是说能,那实在是骗帝君。但老朽可以保证,如果有人要伤害皇子,那必定是从老朽的尸体上踏过去的。”易老郑重地看着帝君,帝君却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 你的尸体不要紧,可你的尸体背后如果是伤狂的尸体,那就很有问题了。 “这么说,他还是有危险?”帝君言色冷峭。他之所以同意让易子喻把伤狂带回去,最根本的原因还不是因为北国太危险?如果回去一样是死,自己干嘛不把他留在身边照顾? 易老看着帝君的面容,那眼里的担忧是真切的,让易老有些看不透了。莫非帝君真的喜欢皇子? “人生在世,十全的平稳安全是不存在的。所以易子喻不敢保证。”易老微微一躬身,指着一旁靠在墙上的玄龙杖,“但帝君看这杖,它在嵇康可以上打君王,下打布衣,无人不识此杖,见杖如见先帝,所以我若以它护皇子登基,必定事半功倍。” 帝君顺着易老的手看向玄龙杖,那乌黑通透的材质在火光中耀冶生辉。他的心稍微松动了一些。 “可那是江山,你们嵇康人善阴谋,现在七皇子在边境陈兵,恐怕你们一回去他就会向十一动手,你觉得你这跟杖能和这样的人讲道理吗?” 帝君冰冷的语气钻入易老的耳中,易老也不生气,因为他早已想过回国的对策,不止帝君担心伤狂的安慰,他更担心,他还期待着伤狂能活着回去见苏炳璨最后一面,了却那个帝王临死前最后的心愿。 “回帝君,老朽已经想过了,如果回国,就带着皇子绕远路从南边回去,那里是二皇子驻扎的地方,二皇子忠义仁厚,他手握兵权,一定会互送十一皇子回京,保他周全。” 易老胸有成竹,因为这样舍近求远的策略七皇子一定想不到。 帝君微微蹙起眉头,“路途遥远,等你们到了京城,苏炳璨恐怕早仙逝了,政局一定,再改可就难了。” 易老奇怪地看帝君一眼,不知他究竟是关心皇子,还是关心皇子是否能登基,如果是后者的话,自己就要小心他的阴谋了。 “只要平安就好,不是么?”易老看着他。 帝君一怔,望向易老,那苍老的眼里带着老练的犀利,还好帝君心里坦荡,倒也不觉得什么,径直看着。 “孤要的是他一世平安,可不是表面看起来的平静安稳,背后却藏着森森杀机。” 一字一顿,听得易老都动容了。 真的喜欢? “帝君放心。”易老深深一躬,“为您的深明大义和您对皇子的看重,老朽替嵇康和皇子谢帝君今日之恩。”
帝君淡淡扫过易老抱起的拳头,沉吟道:“记得百年之约就好。” 易老一怔,想起自己几日前对帝君许下的休战百年的诺言,忙笑道:“这个自然。北国不欺凌我们,我们却总是给北国找麻烦,想来也是惭愧。” 帝君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反对。 他北国从来不侵占土地,却总遭别国侵扰,甚是烦闷。如今大劫在即,必须安抚好周边。 如果伤狂能成功登基,到时若真有大劫,也会省去嵇康来袭的麻烦,让他们可以腾出手来对抗大天。 ----- “怎么搞得?” 一堆外商富贾站在凰龙酒家门前,一脸茫然。 “即日起,凰龙大人旗下所有店铺关门停业。各位官人,还请令寻别家。”薛平站在门外歉疚地说。 他是不明白凰龙为何下这样的命令。 虽然凰龙说薪水照发,可他看着凰龙这么糟蹋钱,心里也不是滋味。 丞相被囚数日,凰龙大人终日茶饭不思,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丞相啊!你可不能有事啊! 凰龙酒家停业的消息迅速席卷全国,因为凰龙的产业遍布大江南北,酒馆、钱庄、金铺、庄园、地产……几乎每个人家里都或多或少的用着凰龙旗下的产品,都在凰龙钱庄里存过钱。 眼下,凰龙家停业了? 百姓们分分躁动不安,一时凰龙产业门前都围满了人,生怕自己的钱不翼而飞,更怕失去这么好的利率的钱庄。 他们都是十分爱凰龙旗下的产业的。 因为诚信,因为利多。 “帝君,不好了,各地都飞鸽传书来京城了,凰龙旗下产业全部停了,光是半天北国的市场秩序就全乱套了。”币元捧着一堆文案进来,焦躁地说。 “什么?”陈唐修从床上跳下来,“师母要干什么?” 看着币元手里堆积如山的传书,帝君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歌轩。” 陈唐修转过头看他,“师父?帝君不是答应了要放师父一条命吗?” 帝君看他,“是啊,这条命,就是这样留下的。”说着,帝君的视线又落在了币元的手中,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 陈唐修一怔,旋即恍然大悟,“哦!帝君早就料定师母会借经济向全国施压,到时帝君再陈明师父这些年为北国建设的功劳,双管齐下,让百姓和百官们自己说出绕师父一命的话。” 帝君欣慰地看着他,“倒也不笨。” “帝君英明。”陈唐修笑着,却不一会儿又垂丧起来,“可惜了,师父以后就不能为官了。他一生都想为国效力的。” 帝君一怔,心里一阵唏嘘,他的左膀右臂,是被他亲手砍掉的…… “他已经效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