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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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远下了殿,便看见莫清溪和公主站在一旁。一瞬间心神一跳,淡淡笑道:“天色已晚,公主和姑娘先回去吧。” 氤氲的灯火下,莫清溪的神色显然有些痴然。 只感觉谈知秋捞了捞她的袖子,侧过头,看着谈知秋姣好的面容藏着几缕阴霾和嘲弄。莫清溪怔愣,谈知秋已经抓住她的手:“清溪jiejie,九年前你被越哥哥赶出皇宫,虽说这皇后娘娘对你有恩,但彼时若她抢了你什么,最后苦的还是你自己,”她嘲笑道,“清溪jiejie还是太软弱了……她这般对你,你又何必留下情面?!” 木远不动声色停着,最后仍是皱了皱眉, 皇室子弟,攻于心计,处处算计,如今这圣上喜欢莫姑娘什么?不过是那一份如清溪般清澈的内心罢了,如今那心再怎样因其她女子动摇,她的位置怎会撼动半分,倒是公主话语推手,只怕是将莫姑娘推进深渊。 “奴才倒有分见解,只怕忤逆公主,”木远躬身,不给谈知秋回声的机会,“睥睨皇城,聪明人倒是不少,人人处处算计,皇上身处权利中心,周围欲望落入眼里了不少,倾城之美也是不少,又有那个人真正吸引了皇上的目光?”他悠然道,“红颜易老,人心易败,且看谁笑到最后,那心尖儿上,也只能有一个人……” 恍然有一把利斧砍断牵扯浑浊的尘寰,将一切都展现在莫清溪的眼前。她含笑抬头,触到木远淡然的眸子,朝他缓缓点头,算是道了谢。 接着,她握住谈知秋的手,转头看向大殿顶端的人。 那白衣如同散漫的雪,血花坠染相衬,金黄嫣然乱色晕染,灯火阑珊。 那女子奄奄一息躺在他的怀里,直到人群尽散,也未能有人介入进去。 她是早早就瞧出了那帝王的异样,何等敏感,只怕身在庐山的人仍在迷雾中兜转,她低低暗笑,她和那帝王的日子还长,终究还是要等的,不是吗?——等吧,阿溪,等到唯有精疲力竭,心灰意冷,那时候再放手。 莫清溪不由地笑出了声,触到谈知秋疑惑的目光,她拉着谈知秋的手转身,慢慢走出殿,浅笑嫣然:“秋儿,还记得当年你来皇城时最爱吃的枣糕吗?本来今天皇上在寝宫备着的,谁曾向他早就有所计划……姐儿带你吃去。” 卿世仍记得卿元老态龙钟的大掌猛地挥来,狰狞狠辣瞪着她:“卿世!你竟然陷害为父!孽障!”待到所有人涌进来,他狼狈摔倒在地上,一双阴霾的眸光紧紧锁在她的身上,好像能杀死人,锋锐阴鸷,那片浑浊的深黑恍然想要把她撕成碎片。 踉跄跌倒在地,直到那人被拖下去,直到谈慕笙幽冷沙哑的声音回荡在耳边,直到他挑起她的下巴,似要仔细打量,又因何而罢手的时候……卿世感觉好似有个针刺卡在脖颈,倏然抬手捂住脖子,手迎着月光,倏尔拖曳一地狭长的影子,嘲弄纨绔的一切,绮窗外,竹柏影澄澈婆娑,月光茭白,如同卿世的脸色。 她同样嘲弄闭上眼。 “太医!”期间昏昏睡睡,起起醒醒好几次,满目阑珊的明黄,幔帐如火,被褥绸缎般的血色好像那天大殿上妖娆了半世的鲜血一样。 又好像混沌与苍明交替,耳边传来木远淡淡的,有些沙哑和急切的声音。 “已经过了早朝的时间了……” 淅沥的水声,冰冷的锦帛,她身体忽冷忽热。 倏尔是耳边浅浅的轻叹,有股深沉与压抑落在庞大的床榻上,有像是莫清溪悲戚苍白的话语,只感觉身边的温暖渐渐远去,复又回来后,远远站在床榻边凝望着她。 卿世想,你的计划终于按着原来的面目进行下去,你马上就能除掉我了,那卿元老家伙必定不会饶过我的,这卿家就要灭亡了。 阿笙…… 青丝骤然散开,绕指弄柔,绽放在指尖,莫清溪看着卿世苍白的脸,冰湿锦帛紧紧握在手中,感觉心口一阵颤抖。 耳边幽幽传来她虚弱沙哑的一声轻哼,那瘦削的身躯顷刻间痉挛了一下,莫清溪手中的锦帛倏然掉落在地上,她起身伸手揽开卿世的被子。 触到那双黑璞玉的南京,莫清溪又如同触电一般移开了。 卿世手轻颤扶上鳌首床榻,环顾四周,这地方她曾来过第一次,那次,他与莫清溪在一起,最后踢得她腿骨脱臼;她有些迟疑附上丝绸锦被,金黄龙头凤舞,惊异抬眼远望,这乾清殿檀香缭绕,鹳雀龙凤,项梁倒挂。莫清溪转过身想要传膳。 “不用了,”只是微微揽了莫清溪的手,卿世缓缓扯出一个清淡的笑容,思箸片刻,轻轻的说,“阿溪,你可知我昏迷多久?”恍然是梦中金灿乱眼,帝王素手锦帛,斜卧床榻,凝着眸子盯着她的那一瞬。 莫清溪神色复杂:“娘娘,不过三日许。” 慢慢点头,才三天,为什么像是经历了一辈子那么长。 那个浩浩荡荡的长梦迤逦,如今零零散散也只记得几个细小的部分,一个是白衣女子腾云驾雾而来,浅笑嫣然,蹙着烟黛柳眉缠绵,贝齿微露,浅浅暖暖的声音:“卿姐儿怎能这样就回来?” 又好像被一个温热的长臂揽住,那人清冷微微含笑的眸光潋滟。 声音清如许:“自此往后,生生世世,我便探着那凤凰去寻你。” 踏着玲珑的如玉碰撞的声音,如同弄纨扇,捧在手心中抚摸缱绻淡笑,年华敛入裙裾。素纸清华,朱寇颜丹,恍然那女子笑意浅浅绽开。 “娘娘……”莫清溪仍然转过头唤了宫女进来,为她拭洗,随手正欲拉下幔帐珠帘。
卿世有些不耐挥开随侍的宫女,显然是讨厌外人的触碰,她习惯性摸向枕旁的玉扇,触手却空空如也,有些空茫,她正欲说话。 “娘娘是要找皇上吗?”莫清溪干脆让宫女们都退下去,挑开幔帐,缓缓向着卿世笑着。 显然是假意的,卿世自然能看得出来,她启唇,却再次被莫清溪打断。 “娘娘昏迷这三天,知道宫闱都怎样传吗?”莫清溪盯着卿世,一字一句地说,“皇上为娘娘第一次误了早朝,夜夜宿在乾清宫,膳食药引都备得好好的。前朝,天下俱惊,甚至有人说……你是……祸国的妖后……” 幽幽传来,丝丝扣弦。 卿世突然抬眸,扬起浅淡嘲弄的笑,脸色苍白,手上却不含糊,猛的上前抓住莫清溪的手腕。 莫清溪脸色大变,猛地甩手,不自觉用了内力。 龙榻剧烈震动,幔帐碎开,掩映着素衣女子向后倒去,只听得一声闷响。 莫清溪慌忙向前,想要探看。 卿世捂住额头,眼见那柔美无骨的手探进来,她立刻伸手,猛地拽住了莫清溪的手,一下子将她拉入床榻。 莫清溪踉跄跌了进来,猝不及防。待到回过神的时候,她突然感觉手腕一阵凉冷,诧异垂眸,血色粘稠落在手腕。床榻里漫了一室血腥之气。 不可置信看着那女子绝美的脸上,半边妖艳炫耀的血红,眸光仍旧浅淡,斜撑额头浅淡望向她。 卿世的气度,莫清溪苦笑,恐怕她一辈子也不及了。 她就是个俗人,明明下定决心要看淡一些东西,明知道那高台之上的鲜血污浊,所有的温暖都是假象,她却仍旧嫉妒的心急火燎。 卿世昏迷的几天,她每天晚上都无法安然入睡。她想着当卿世深深入了那人的心中,她该如何自处,仍旧待在这皇宫吗?她想,如果她的位置依旧如昔,卿世该如何自处,她又该怎样去看待卿世? 每种假设都让她痛不欲生。 卿世淡笑,声音沙哑迷离,黑发四散,她绝美的轮廓逐渐在墨色中隐现。 “早春盛景,泛舟湖上必是雅趣,你叫宫女们去备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