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甘霖
成君祈完雨，已有五日，天气却还是万里无云，没有一丝要降雨的样子。 看着依然干裂的土地，成君有些郁闷急躁。可有个人，偏还很不识相，此人正是仲廉。自那日她祈完雨后，他便与她莫名多了许多交集，时不时地就会在成君眼前晃。 这日，成君终是被他晃得烦了，从城里一路跟着她来到城外，一直找她问东问西的。“张大人，像如何给病人治病这种事，就算我讲了你也未必听得懂。大人何时对医术如此痴迷了？” “哎呀，本官这也是关心染病的灾民嘛。再说，多知道些治病救人的法子，总是没坏处的嘛。”仲廉的脸皮一如既往地厚。 “那大人还是去向别的医官请教吧，我才疏学浅，怕会误人子弟。耽误了大人救死扶伤可就不好了。”说完就打算往回走。 “诶，等等。”仲廉将手一伸，拦住了成君的去路。笑着说道：“霍大小姐脾气果然不一般，这就生气啦？。” 成君这才正眼看着他，这是已经猜出她的身份了，也是，凭仲廉这股八卦劲，猜不出才不正常。“张大人果然依旧这么聪明伶俐，几天功夫就弄清本宫是谁了。” “过奖过奖，其实我也是猜的。你故意隐瞒自己的身份，知道的没几个。只不过正好我知道皇后来了灾区，又正好青玄和紫研身边突然多了个你。这要是都猜不到，那我岂不是白长了颗脑袋。” 成君笑了笑，她故意自称本宫，就是想要他知难而退。若继续被他纠缠下去，她怕自己招架不住。可惜这招对视礼法于无物的他来说没用。“那张大人既然知道我是谁了，还这么拦着我，是有何见教么？” “见教倒是不敢当，就是想问问娘娘，知不知道阿君这个人。”仲廉笑意渐收，问得认真。 成君微愣，没想到会这么直接。轻叹一声道：“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阿君是少时我跟次卿在南郡结识的朋友，虽然相处的时日不多，可情谊却不浅。尤其是对于次卿而言。” “只是后来，阿君突然失了踪影，次卿怎么找都找不到。无奈之下却也没走，留在那里，等了她两年。” “突然跟我说这些干嘛？”成君眼神看向别处，轻飘飘地说道，状似不在意。 “没什么，就是今天心情好，想说说一些陈年旧事。”也不管成君愿不愿意听，继续道：“后来，就在你的立后大典那天，他跟我说阿君回来了。” “问他阿君在哪，他却闭口不言。再后来，我见过了王敏君。我以为他将她当成了阿君，本想笑他当局者迷看不清时，却发现他才是那个最清醒的。” 说完看着阿君：“你猜这阿君到底是何方神圣？” 成君深吸了一口气，笑道：“神圣当不上，再怎样也不过是个人。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让我承认是阿君么？” “不承认，你也是阿君。不是么？” “仲廉，多年未见，你还是这么心细如尘。”成君无奈道。 闻言，仲廉笑了：“我以为你要硬撑到底，打死不认我这个老友呢。” 成君白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自顾自地就往城里走。 “诶，你就是这么对待多年未见的好友的？也不知道客套几句？不会问下我过得怎么样？”仲廉大步跟上。 “你过得好不好，长着眼的都看得见，若是不好，你也不会好好地站在这了，不是么？”成君脚步不停，懒得理这个话痨，以前就是，只要跟他搭上话了，他可以一整天不停。 “诶……我说你……”仲廉被她一句话堵得不行。停下脚步望着她的背影很是无语，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一句话，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夫妻俩一个德行…… 回到城里，成君就背上采药的竹篓，召集了几个医官又往城外去。治瘟疫的药方里，有一味药即将用完了。这味药并不少见，所以她想去城外的山上试试。 她去城外看过了，有几座山，虽然是旱期，可依然有些翠绿。碰碰运气，说不定可以采到一些。 事实证明她想得没错，这味草药生命力顽强，在这山上还真采到了不少。几名医官分散着采药，她和紫研相伴着，采药的兴致高昂。 采药到傍晚时，天上突然响了几道闪雷。她们一直忙着采药，没有注意天气的变化，这漫天的黑云，预示着即将有场甘霖降临。成君欣喜不已，连忙要医官们赶紧下山回去。 几人正往山下赶着时，突然就下起了暴雨，这雨来得快，来得急，且凶猛，像是要把旱期积攒了这么久的雨水都给降落下来。 雨水冲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泥石被雨水浸泡得松软，山路变得异常危险。几人赶路匆匆，各自注意着自己的脚下。忽然一声惊呼声响起…… 紫研被雨水淋得湿透，跑得一身狼狈，急冲冲地推开青玄的房门。：“师兄！师兄！你快去找人救救师姐！师姐滚落山崖了！” 天色已晚，夜幕笼罩。青玄带着许多人漫山遍野地找成君。不少来找她的都是些被她救治过的灾民，他们都是自发前来的。 暴雨依旧下着，没有减缓的意思。众人呼喊成君的声音被湮没在雨声里，青玄心急如焚，他第一次恨老天这么不合时宜。一场对灾区来说的甘霖，很有可能是成君的送命雨。 找到半夜青玄便让那些灾民先回去了，剩下一些愿意继续找的，就跟着青玄找了整整一晚上。 紫研被青玄命令留在城里等消息，却一晚上没睡守着门口。天大亮之后，她才看到青玄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来。 没找到，他们没找到成君。她滚落下的那个山崖，他们来来回回地搜索了很多遍，就连邻近的山崖他们也找了。都没有她的身影。 青玄回来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他得好好睡会，睡醒了才好继续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