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仲廉
刘病已下令封锁了皇后离宫出走的消息，亲自去中宫询问了成君离宫前的种种事情。 嬷嬷无一遗漏的详细上禀，说到成君行为反常前，王敏君曾来拜访过时。刘病已的表情明显暗沉了几分，却并未多说什么，一双手捏成拳头紧了几许又松了几许后，便往王敏君的寝宫去了…… 成君找到青玄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忙着施粥。看着济济难民从他们手中接过食物，虽然不够饱腹，却可以活命时，成君觉得还好有他们，还好有这些奔赴在灾区的人…… 这一路，她看到了太多人间惨剧，妻离子散者有，家破人亡者有，一家老小全都奔赴黄泉者更有…… 最后还是紫研先瞧见了她，一身粗布麻衣的男装，风尘仆仆地站在他们十步开外。青玄经紫研一提醒，看见她后甚是高兴，连忙迎向她。最后却硬生生地止了步，忍住了拥她入怀的冲动，只双手紧紧握住她的肩，上下看着。 紫研倒是直接得很，兴奋地冲上去就抱住了她。青玄不得已放开了手。三人好生一番叙叨，重逢的喜悦溢于言表…… 成君对自己这一路的艰辛轻描淡写地带过，言辞间总是三句话不离赈灾。刚找到青玄他们还未来得及坐一坐，就赶紧让他们带她去看那些疫症病人。 那些被发现得了瘟疫的病人，被青玄他们安置在城西的城隍庙中，暂时隔离着，毕竟这病会传染。 来的这一路，逃荒的灾民成君见得多了，却幸好没有在淮阳以外见到过疫症病人。至于这淮阳之内，因瘟疫而死的人，已经可以用堆积如山来形容了…… 城隍庙里或躺或坐地挤满了疫症病人，成君跟随着青玄和紫研缓慢地游走在病人之间。认真的听着他们说这些人的病情，时不时地也停下来亲自诊断一番。 看完这些病人，成君三人站在庙外沉默了好一会。如今这淮阳之内已经是满目疮痍，路有饿死骨不说，瘟疫也正在蔓延…… “陛下下旨封锁淮阳一带是对的。以目前来说，瘟疫并没有得到有效的控制，我和紫研还没有研制出可以治好瘟疫的药，所以必须要封锁淮阳。”青玄沉吟片刻道。 “此次我带了些师傅留下来的医术，里面有些记载着以前发生瘟疫的事迹，咱们可以借鉴下。”成君看了看庙里病人，不无担心。 “还好有你上次在宫里研制的那些药，要不然这死的人会更多。虽然治不好瘟疫，但保住了不少人的命。”青玄有些安慰道。 “我人在深宫，并不能对症下药，这疫情这么凶险，倒是我没料到的。”成君说着叹了口气。“还好这次出宫我早已修书一封给我父亲，让他多备着药材送过来。” “但即使我们有药材，可以让我们有时间研制出药。可我们的赈灾粮食即将没了，到时候灾民不是病死就是饿死了。”紫研说出了另一个担忧。 闻言，青玄也叹了口气：“虽然陛下半个月之前曾许诺一个月之内必有粮食到。可我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国库空虚，各诸侯该拿出来的也早拿出来了。我实在想不出陛下会从哪里弄来粮食。” “他既已许诺，想必是有办法的，你且信着。”成君想了想，也没想出粮食从哪来，却还是无由来的相信刘病已会解决。“咱们的当务之急，是要研制出药。” “虽然我不太相信陛下，可我信你。”青玄看了看成君，又看了庙内：“再等等吧，反正还有半个月的期限，撑一撑，应该是可以的。” 果然半个月不到，刘病已就做到了他的承诺，大批的粮食运来了灾区。负责押送粮食的，正是仲廉。 仲廉见成君也只是在封后大典的那一日，远远地看了一眼。所以对成君这个皇后的长相，并不熟悉。只是当看到女扮男装的成君时，虽然明知道是女子，却莫名地觉得似曾相识。 成君看到他，却是有几分故人重逢的喜悦的。想当年，他和刘病已与她在南郡的一个小镇相识，三人玩闹了几日，此人的脾性也甚是对她胃口，相处地很是融洽。 只是后来，他赶着回去复命，就先走了。后面发生的事他不知道，只知道阿君突然失踪了。也就更不知道阿君就是霍成君了…… 仲廉此次带着赈灾的任务，所以正经了不少。别说，成君印象里吊儿郎当的少年，如今正经起来，竟然也很有大将之风。 这次旱灾以淮阳最为严重，瘟疫也是从这里蔓延。到处都可以看到枯瘦如柴的百姓，到处都能听到病痛的*。哀鸿遍野的人间地域，大概就是这幅模样了。 “天灾人祸之下，我们能做的实在是太少了。”仲廉看到这些灾民的现状，不无难受道。转身他又对着紫研和几位医官道：“瘟疫就拜托几位医官好好治了，希望能尽快治愈这些百姓，让他们少受些罪。” “臣女自当全力以赴，尽快研制出药方的。大人不必太过忧心。”紫研作为神医的弟子，在灾区一直领着从长安派来的医官诊治病人。而青玄作为赈灾主要官员，要顾及的事情实在太多，所以就由紫研陪着仲廉查看灾区情况。 成君混在这些医官里，跟着仲廉查看灾民的情况。仲廉见她对灾民很挂心的模样，便对她多留意了几分。愈发觉得这人熟悉，却又想不起她是谁…… 运来的那些粮食，青玄本来是想直接分发下去的。可被仲廉拦住了，他说现在灾区的百姓，被天灾折磨得意志消沉了，需要一些‘神迹’来让人们振作一点。 所以，隔天淮阳下了一场‘天谷雨’。百姓们兴奋地冲上街头捡着粮食，感觉上天庇佑，谢天谢地的忙活着。这场谷雨，确实让淮阳多了些许久不见的生气…… 成君虽然觉得粮食这事不止这么简单，却也觉得这个法子很不错。可能也是好事成双吧，她和青玄他们研制的药也成功了，瘟疫即将被治好。 现在就只差下场雨，来结束这漫长的旱期了。成君看着万里晴空很苦恼，想着自古以来旱灾频发，以前那些人都是怎样应对的呢？ 他们虽然能人为的下场谷雨，却没法让老天下场雨水。她想了良久，好像是可以求老天下雨这么一回事的…… 跑去问青玄，他说自旱期开始便有人求雨了，不见有什么成效。跑去问紫研，她也说不出求雨都是怎样求的。 跑去问仲廉，他倒是认真想了想。说了句也许心诚则灵，之前别人没求成，不代表他们也不行。所以这二人开始为了求雨又忙活开了…… 一切求雨祭祀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成君穿了一袭简单的白袍，登上了求雨而建的祭坛。一袭黑发随意地束了一下，消瘦了不少的脸上满是虔诚。 焚香，祭天，虔诚地膜拜。这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神神叨叨的事，却因为虔诚，做得认真无比。无数的灾民在台下，只见那个未施粉黛的倾城女子，带着他们像上苍祈求怜悯，祈求这场天灾早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