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意料之中，岳正扬接到学校勒令转学的通知，这对他来说不是难题。他张罗着给儿子和耿晓菲联系好了学校。晚上特意带上儿子，前去通知冯宝贵。一进门，晓菲就拉着小明的手，说：“小明，我带你去看我的房间。” 两个孩子手拉手跑开了，客厅里，冯宝贵赶紧让座沏茶，忙得不亦乐乎。家里还从不曾有客人登门，岳正扬父子的到来给父女俩都带来了快乐。两个大男人面对面坐着，亲热地拉开家常。岳正扬说：“冯兄弟，我已经给孩子们联系好学校了，明天就可以带他们去新学校报到。” “哦，学校让转学了吗？”冯宝贵吃惊地问道。 “什么？你还不知道？我今天已经接到校方的转学通知了。”岳正扬也觉得纳闷儿。 “的确没有收到。”冯宝贵就更加弄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但不管怎样，没有接到通知也算是一件好事，晓菲在这所学校上学，离家近，方便照顾，有个什么事情欧老师也会及时通知他，到了远处，人地生疏，还不知是什么情况。 “那这学还转不？不转也不打紧。”岳正扬心想：或者，小胖的家长看晓菲是个女孩子，也就高抬贵手了。 “岳大哥，依我看，晓菲是个女孩子，还是离家近一些好，既然没让转学，还是继续在这里念吧。真是麻烦你了！”冯宝贵心中有些过意不去，红着脸说，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仗义，人家的孩子为了保护晓菲迫使转学，而自己的孩子却丝毫没有牵连，这下还辜负了人一番好意。 “你看，又见外了不是！也好，离家近一些，方便照应。今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吱声，只要我岳某能够办到，就决不会托辞。”岳正扬一身豪气，尽显北方人的豪爽。 “岳大哥，别说，俺还真有些事得向您讨教呢！”冯宝贵忽然想起自己想要做一些事的计划，岳正扬兴许能够给他提些建议。 “啥事儿？尽管说。”岳正扬点燃一支香烟，盯着冯宝贵，等待他说话。 “哥，您喝水。”冯宝贵将茶杯朝岳正扬的面前摞一摞，思量着，随后接着说：“您瞧，俺成天闲着，也不是个事儿。想弄点啥事情做做，可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些啥，想让您帮忙谋划、谋划。”他感觉窘迫，还是没有勇气说自己大字不识一颗。 “哦，是这事儿？你嫂子在家闲得发慌，成天朝我嚷嚷着要开个店，不如你跟嫂子合伙儿开个店，咋样？”岳正扬见冯宝贵人老实、憨厚，还真认定了他这个哥们儿，诚心想拉他一把。 “嗨，这真是个好主意！开个啥店？俺可是啥都不会！”冯宝贵眼睛发亮，能够跟岳正扬合伙儿，他也放心，就凭他这人品，也不怕被蒙。他像是阴雨天忽然看到了阳光，顿时精神焕发。 “开个餐馆吧？现如今，这大大小小的公司遍地开花，还少得了吃吃喝喝？”岳正扬也来了兴头，认认真真地开始计划起来。 “俺听哥的，您计划好了！您坐着，俺去弄俩小菜，咱哥儿俩喝两盅。”冯宝贵心中喜庆，也不管岳正扬反对，自顾跑进厨房忙乎起来。岳正扬坐在沙发上抽着香烟，喝着花茶，脑袋里仔仔细细地寻思着开店计划。两个孩子在房间里嘻嘻哈哈，从床上跳到地上，再从地上爬到床上，比赛翻跟斗。忽然间多了一个小伙伴，晓菲开心得不得了，孩子的天性发挥出来，顽皮得活像个男孩子。房间里被两个小家伙折腾得一塌糊涂，地上四处扔着玩具，简直不能下脚。孩子的世界是大人不能容忍的乱，可是他们却沉浸在那份独有的快乐之中。 冯宝贵很快端出一碟花生米，一碟酱牛rou，一碟咸鱼，拧出一瓶酒，哥儿俩尽兴地喝起来。两个小家伙自由自在地玩，直到累得不知不觉睡着了。酒过七分，冯宝贵突然记起孩子该睡觉了，他有些醉意地站起身，对岳正扬说：“哥，您坐着，俺去招呼孩子们睡觉。” 岳正扬也起身，说：“不早了，我带孩子回去。” 冯宝贵热情地将岳正扬按回沙发上坐着，说：“今儿就让孩子在这儿睡了，咱哥儿俩再好好唠唠。” 摇摇晃晃地上楼，过道上满是玩具，差点儿没把冯宝贵绊倒，他一路捡起玩具，一边唠叨：“嘿嘿，瞧这俩孩子，都玩疯了！” 房间里没有响动，冯宝贵推开门，两个孩子睡得香甜，两个小脑袋紧紧靠在一起，两只手拉着，晓菲的小脚丫横翘在小明身上，模样很可爱。他微微笑着，把晓菲的脚丫轻轻放下来，替他们盖好被子，退出房间，一路摇头回到客厅。哥儿俩一直喝到夜里，冯宝贵才依依不舍地送岳正扬出门，岳正扬嬉笑地说：“嘿嘿，瞧我，串门把孩子都串丢了，回去咋跟你嫂子交差！” “您就放心吧，孩子在这儿，丢不了！下次记得带上嫂子！您路上慢些！”冯宝贵一直目送岳正扬发动汽车，开出很远，才跌跌撞撞地扶着墙壁朝楼上走。他醉了，但感觉舒心，岳正扬可是他结交的第一个朋友，好歹他也算是有哥们儿了，今后有啥不顺心，总算可以有人听他掏心窝子了！ 小明转学了，晓菲依然就读于原来的幼儿园。没有了小明的保护，时常回来脸上都会挂彩。冯宝贵看了心中难受，心疼得想掉泪，他不知自己坚持不让孩子转学，对于晓菲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晓菲的性格在慢慢改变，时常早上赖着不起床，还不肯去上幼儿园，冯宝贵并没有往深沉里去想，每次都是拉拉哄哄，硬把孩子送进幼儿园，他虽然没文化，也懂得孩子应该养成良好的习惯，不能迁就她逃学，形成气候了，将来就难管了！ 这天，欧倩带着孩子们在cao场上做游戏，一个孩子的家长找她有事，她就让孩子们自由活动，站在cao场一角跟人交谈，眼睛不时看看孩子们的动静。晓菲跟随在小朋友身后，排队坐滑梯，红扑扑的小脸上笑容灿烂。小胖在一旁转悠，想要插隙儿，被小朋友们一把推开，他悻悻地走开，回头刚好看到晓菲在笑，他认定晓菲是在笑话他，心中很是不快，狠狠瞪她一眼，跑到花坛边自个儿玩。他发现一株花的叶子上有一只大青虫在蠕动，顿时开心得蹲在那里看，小脑袋晃动着、想着鬼点子。不一会儿，他悄悄地走到晓菲身边，说：“晓菲，能和我一起玩吗？我送给你一样东西！” 晓菲眨着大眼睛问道：“是什么？” “你闭上眼睛，把手伸出来。”小胖诡秘地实施着报复计划。 晓菲听话地闭上眼睛，伸出小手。小胖把rou乎乎的大青虫放到晓菲的手心里，在一旁偷偷乐。晓菲只感觉有一个冰凉的东西在手心里蠕动，全身毛孔收缩，一阵战栗。她猛然睁开眼睛，看到手心里蠕动的大青虫，“mama……”大叫一声跳起来，不停地甩手。随后，伤心地哭喊着：“mama……mama……” 小胖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拍手，大叫：“你又没有mama，干嘛喊mama？” 晓菲受到惊吓，又听见小胖骂她没有mama，哭得更加伤心，声音更加响亮。欧倩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声，赶紧跑过去，小胖已经跑远了，剩下一群孩子围着晓菲，地上那只大青虫还在向前蠕动，连她看到了都免不了汗毛倒立。她暂且先不追究事情的缘由，一把将全身颤抖的晓菲搂进怀里，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安慰道：“晓菲不怕，老师在这里！” 晓菲委屈地抽噎着，就是止不住哭声，惹得欧倩的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一种母爱的天性在心里滋生，她觉得晓菲太需要关爱和保护，或者，自己能够给予她多一些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