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节 血影再现
胡乱应付了几句,张文绣锦又开始四处乱逛。 这次,她的注意力集中到了社员们的颜料上。 社团的社员们使用的颜料五花八门,但是大多都是玛丽这个厂牌的画具。 再有就是一些印着她看不懂的英文、德文、日文的画具,但使用这种画具的人非常少。 仔细看下来,张文绣锦也没有发现一个用着和自己使用的牌子相同的人。 最后,张文绣锦转到了社长的身旁,她瞄了一眼,社长用的牌子和她的也不一样。 察觉到张文绣锦来到了身旁,社长撩起耳边的碎发,冲她莞尔一笑。 “社长啊,我问你你事儿啊。” “嗯?什么事?你问吧。” “那个,你给我那画具要多少钱啊?” 社长闻言顿了顿,停下了正在画画的笔,扭头看向张文绣锦。 “画具么?不要钱啊,社团给的啊。” “呃,好像不是吧?我刚刚问过,社员都说颜料是自己准备的。我怎么能要你给我准备呢?不管准备我的画具用的是社团的钱还是你的钱,都不合适嘛。” 张文绣锦可不愿意别人说她占小便宜。 “好吧,那我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社长忽然神神秘秘地冲张文绣锦招招手,张文绣锦疑惑地凑了过去。 “这套画具是龚老师的,每次我都有多帮他采购一些。我想你今天第一天来,一定也没有什么准备,所以,我就拿来给你用了。” 说完,社长还冲着她顽皮地笑了一下。 “诶?龚老师的啊?那他不会发现么?而且,不太好吧?” “没事没事,他这人,对画可能很在意,很仔细,对别的事情么,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唉,真是个大孩子。”社长说着,又习惯性地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 那一瞬间,张文绣锦觉得,社长说话的语气和神情,分明就像是一个母亲或者妻子在说自己的丈夫、儿子。 “哦……原来都是你买的啊……”张文绣锦一时不知说什么。 “还不去画画?” “我真的画不出来嘛……” 社长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一旁的架子上,翻出了一本画集。 这是一本西班牙画家米罗的画集,印制精美。 “呐!你照着这个画吧!”社长吐了口气,仿佛书本太重了,又或者灰太厚了。 把书递给了张文绣锦后,社长便继续去画画去了。 张文绣锦则抱着书凑到了窗边,靠在那里翻看起来。 开始的几幅画,张文绣锦还觉得这个自己不能画,但是翻到后面,张文绣锦就乐了,这么简单的点线面也能叫画啊!怪不得社长说,只要手中有笔是人都能画呢!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偷笑起来。 “诶,你喜欢超现实主义么?”一个声音传来。 张文绣锦吓了一跳,扭头就见龚晨那张犹如吸毒患者一般瘦消病态的脸。 见张文绣锦一脸茫然,龚老师神经质地抽动了一下嘴角。 显然,他从张文绣锦那茫然的脸上,读出了无知两个字。 然而出于教导无知学生的本能,龚老师有气无力地向她科普了一番超现实主义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艺术的事情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张文绣锦听了半天,仍旧是人在云雾中。 自顾自说完后,龚老师不再多言语,转身朝自己的画架走去。 张文绣锦注意到,龚老师的手上有各种颜料的痕迹,显然是经年累月地画油画弄上的。 叹了口气,张文绣锦决定临摹这本画册中的名为《嘉泰隆风暴》的画。 这幅画猛一看有些像原始的壁画,满满的黄色和橙色将背景填满,在这之上是各种几何图形,什么三角啦,曲线啦,等等。 打定主意,张文绣锦开始准备调颜料。 尽管颜料上的一大堆英文字母她不认识,可是她毕竟不是色盲,总能分辨清楚包装上的颜色。 笨拙地在调色板上挤出了几种黄色,将这几种颜色和画上的颜色作比较。 她也不会调合颜色,只觉得颜色相近就对了! 直接用画笔挑了颜料来抹在了画布上。 落笔的一瞬间,张文绣锦忽然生出一种兴奋和刺激的感觉。 也不知是油画颜料的气味让她熏熏然,还是魂魄不稳的身体令她昏昏然。 她就像着了魔一样,机械地挥动着画笔。
片刻之后,美术室里发出一声巨响,惊动了所有正在作画的人。 当众人回过头去看的时候,只见张文绣锦已经扑倒在画架上,颜料散了一地。 “喂,喂,醒醒。”龚老师连忙走到了张文绣锦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就在这时,社长迅速赶到了张文绣锦的身旁,吃力地想将张文绣锦拉起来。 然而她哪儿有那把子力气,龚老师见状,正打算帮忙,社长却说道: “龚老师,不用了。白龙白凤,你们俩怎么站着不动?快来帮忙!” 白家兄妹对视一眼,这才走到张文绣锦身旁,一左一右,轻巧地将张文绣锦架了起来。 “赶紧把她送到医务室去,这个时候校医应该还在。” 众人一阵慌乱,纷纷给三人让路。 “大家把这里整理一下!你们继续画画。”社长冲众人吩咐了一句,连忙跟在三人身后跑出了教室。 ※※※ “我的皮……我的皮……”幽怨恐怖的声音在张文绣锦的耳畔响起。 一瞬间,头皮发麻,如坠冰水中一般的寒凉。 张文绣锦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周围的情况,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睛,只能从勉强睁开的一丝眼皮缝中间窥视。 周围一片血红,一个暗影在晃动着。四周蔓延起各种声响。 “圣主赐福,解吾疾苦。圣血荣光,万世永昌!” “我受上天的旨意,成为行走于地上的神明,代神行使权力。你们这些披着完美外衣的恶魔,休想愚弄世人!” …… 呢喃的诵念声,混合着尖叫声,各种嘈杂的声音,令人无法完全听清内容。 那种令人心惊rou跳却又动弹不得的感觉,和上次出现血影时是那么地相似。 血影尚未退散,潮水又涌了上来,一波一波的冰冷。 一只只惨白枯槁的手从水面下伸出,仿佛想要寻找到可以救命的枝桠。 透着绝望、痛苦、不安、无奈,张文绣锦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