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节 初心
殷九和张文绣锦谁也没有想到简莨会突然发难,愣神之际竟被简莨一把卷了张文绣锦,化作黑雾窜出了房间。 “喂!你要带我去哪儿啊!简阿姨!你醒醒啊!我都说了,我不怪你啊!”张文绣锦被卷在黑气中动弹不得,只能大吼大叫。 “你不怪我?哈哈哈,你不怪我,可我怪你们!你们所有人!我要带着你和那个负心汉一起下地狱!”简莨此时又一次进入了疯狂的状态,那种因爱成恨,那种爱之深恨之切,让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此时的夏淼已经匆忙完成了手上的工作,坐上了最后一班末班车返回了金川。路上夜风习习,令人精神爽利。可惜他无暇感受这份惬意,满腹心事地走向中转房。夏帆的质问还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他想不明白怎么好好的一个家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要不要回去跟儿子说清楚?该怎么说?离家越近,脚步越发沉重。 房间中的夏帆还呆坐在沙发上,衡量着父亲毒杀母亲的可能性有多大,如果真是父亲毒杀了母亲,自己该怎么办?是揭发自己的父亲,还是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屋外钥匙声响起,门应声打开了。 “怎么不开灯?”夏淼看清夏帆坐在沙发上,吓了一跳,伸手打开了灯。夏帆抬头望向疲惫的夏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愣神之际,一阵狂风忽然卷了进来,夏家父子被吹得睁不开眼,房间里的衣物、纸张也被吹得到处乱飞。 “嘭!”的一声,房门猛地关上了,凭空出现了面目狰狞的简莨和惊慌失措的张文绣锦。 “简莨?!” “妈?!” 听到儿子的喊声,简莨身形一顿,神色缓和了许多,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抬手一挥,一道结界将夏帆笼罩其中。 “简莨,你,你是……”夏淼颤颤巍巍地躲在一旁,即便是亲人,可昨天才下葬埋了,今天就以这种奇诡的方式冒出来,说不害怕都是骗人的!夏淼是个正常人,第一反应当然是害怕。 “哼!我是来找你索命的!”简莨厉声喝道,凭空一抓,竟将夏淼拎到了自己面前。 “索命?你是要让我跟你一起走吗?哈哈,好好好,好得很。咱们一起,一起。我记得原来我们就说过,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哼,你说得比唱得好听!那我死了你怎么不死!” “我死了,咱们的孩子怎么办?一下没了两个亲人,不可怜吗?” “别拿孩子说事。你的心根本就已经不在我身上了!我死了,你就能跟你的姘头痛痛快快地逍遥了!” “姘头?我哪里来的姘头?平时忙工作都忙不过来,哪去找那样的闲工夫?!啊,我知道了,难怪小帆来质问我是不是和文墨有私情。我说简莨啊,也许真的是我太忙了,怠慢了你,也许真的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如原来,但,但是,我始终还是爱你的!尤其,尤其是在你走了以后,我才意识到……是,是我不好,我真的,真的愿意跟你走。” “不,我不信!我不信!你,你,这又是你耍的花招!你骗我!你到现在还在骗我!” “我没骗你!不信你看!”夏淼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到了简莨的手上。 简莨犹豫着,缓缓地打开了盒子,只见黑丝绒的中间,静静地矗立着一枚款式简约的白金戒指,上面镶嵌着一颗流转着彩虹般光芒的钻石。 “你还记得么?今天是我们结婚二十周年的纪念日。当年娶你的时候,我是个穷小子,没能给你买上一枚结婚戒指。虽然现在也不富裕,但是我想要补偿你。在我出差前我就已经买好了这枚戒指,想要在纪念日这天给你个惊喜。没想到……”说道这里,夏淼已经哽咽起来,努力平息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也好,也好,你来了,就把我带走吧,我们一起走,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我都跟你一起。” 手拿着戒指,听着夏淼不曾吐露的心声,一颗颗guntang泪珠顺着简莨的脸颊流下。为什么不早点说?为什么不早点说!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傻?为什么会怀疑自己深爱的人!竟不惜抵死来陷害他! “哇——!”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自简莨口中迸发出来,她瘫倒在地上,悲怮至极。夏淼也索性跪倒在她身旁,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二人相拥而泣,令人无不动容。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一声叹息后,殷九冰冷的声音响起。人真的很奇怪,明明是极其相爱的,却又不肯向对方坦陈心意。相处久了,竟让习惯代替了爱,酿出此等惨剧。 “你心愿已了,跟我走吧。” “不能让他们待在一起吗?”张文绣锦抹了把泪,拉住殷九低声问道。 “你忘了你手心的痣了?还是你想他们也和你一样?”殷九斜睨了张文绣锦一眼,淡淡地反问道。 张文绣锦怔了怔,这才想起了所谓人鬼殊途的道理,自己不就是因为感染了简莨的戾气才搞得赶鸭子上架地当了这个渡魂师,才勉强得了一个月的时间么? “那简莨之后会怎样啊?”张文绣锦担心地问道。 “那就是十殿阎罗的事情了,跟你我都无关。” 闻言,张文绣锦叹了口气,看向了夏帆。 被关在结界中的夏帆看着发生的一切干着急,使劲儿拍打着结界想要脱身。简莨和夏淼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简莨挥手解开了夏帆的结界,一家三口做了最后的告别。 带走简莨之前,殷九没有忘了施展“欺梦术”,令夏淼和夏帆都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奇怪的梦而已。虽然张文绣锦对此颇有微词,但是也知道殷九的做法是正确的。 “那,九爷,既然简莨已经彻底消去了戾气,我手上的黑痣也没有了。我是不是可以不再做渡魂师,过正常的日子了啊?”张文绣锦非常在意这件事情,她才不想成天和这些神神鬼鬼的打交道! 哪知道,殷九嘴角微撇,露出一丝讥讽的意味,说道:“有句俗话:上山容易下山难。一入鬼门难回还。如今做不做渡魂师已经由不得你了,即便你不做渡魂师,但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些事情都已经影响了你。你的体质已经有所改变,简单说就是比较招鬼。而且你现在灵力比之前强了许多,相信那些心怀不轨的灭魂师和各路恶灵也会对你垂涎三尺。所以,你自己看着办吧。大不了,我可以……” “亲自来接我嘛!我知道了!你们这些满嘴鬼话的家伙!就是为了坑我才出现的吧!”张文绣锦恶狠狠地甩下这句话,气呼呼地走回了自己的家。
当第二天的阳光叫醒了夏家父子的时候,两人都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仿佛在睡梦中冰释前嫌,夏帆对父亲的那份疑虑也荡然无存。两人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吃了一顿愉快的早餐,一起收拾好了行装,搬离了金川。 临近开学的时候,夏帆再次回到了金川,一来是为了和张文绣锦道别,二来因为裴琴和他同校,正好一起走。 坐在大渡河边吃宵夜,三个人说笑着,但欢笑的话语却难掩一种伤感的情绪。 “明天你们就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张文绣锦把玩着手中的玻璃杯,摇晃着里面的可乐。 “那你就要好好用功啦!别打着学英语的旗号追美剧!真真正正地好好学才行!”夏帆顺手揉了下张文绣锦柔软的卷发。 “就是啊,绣绣,要是明年你也考上锦州大学,我们三个就是同校的校友啦!”裴琴说着,学着夏帆的样,若无其事地也揉了揉张文绣锦的头发。 “嘁,讨厌!平白无故就比你们低了一两届!见了你们还得叫学长!太吃亏啦!”张文绣锦不满地晃着脑袋,噘着嘴,佯装生气。 “罩着你这个爱惹祸的学妹,我们才吃亏呐!”裴琴笑道。 “那你们现在就使劲儿吃!当我先孝敬你们二位学长!” 三人的说笑声,和着流水声,在夜空里回荡。 第二天夏帆和裴琴离开的时候,张文绣锦没有去送他们。她讨厌站台上那种离别的伤感,那种即便觉得自己能够坚强地忍住的泪水,都会被别人的情绪影响而跌落衣襟。 在学校报到前一天,张文绣锦的父母回来了。两人给她带回来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礼物,谈论了一些关于夏家发生的事情。本来张文绣锦还担心父母会对她脖子上多出来的鬼面信印表示不满,没想到他们一致认为这个鬼面信印很好看!这让张文绣锦再一次对父母的审美倾向产生了怀疑,不过好在他们喜欢,并且不反对她佩戴这样的饰品,不然就麻烦了。 经历过要人命的军训,在开学的第一天,张文绣锦惊讶地发现,白龙和白凤竟然跟自己是同班同学。这都还不算让她惊讶的,直到班主任亲自领着新任语文老师走进教室的时候,她的眼珠子差点没有掉下来。 “哇!好帅!” “是不是走错片场啦!” “做我男票啊!” “好一张攻受兼备的脸!” 同学们一片窃窃私语,除了白龙、白凤和张文绣锦,一个个不是花痴相,就是妒忌脸。 “大家好,在下复姓闻人,名光耀。” 纤细的手指夹起粉笔,伸展长臂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即掏出手绢擦了擦手,一派优雅闲适的模样,朝着张文绣锦咧嘴一乐,引得不少同学朝她看去,令她一脸难堪。 这个古怪可疑的家伙竟然是新的语文老师?!不可能!张文绣锦隐隐预料到接下来的日子里,也会灾祸不断…… (敬请期待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