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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0.15.《笼中》【中】

    本来是拆两章,并且想昨晚全部放出来的……但结果【笼中】的总文本量已经达到8000以上,而且还在增加……所以不得已拆三章啦

    Episode.0.15.《笼中》【中】

    艾尔瓦发觉了【她】的动作,但是已经太晚了。

    公主般的【她】,在奄奄一息的佣兵身旁蹲下,温柔而残忍地笑了起来,

    “唉呀,小狗狗,我刚才是不是见过你?”

    轻轻地说出古瓦尔基里语(远郡的一种原住民语言),【她】用被黑色的岩鳞包裹的手优雅地抚摸着佣兵黝黑的胸膛,自言自语道

    “是刚才散步时碰到的呢……愿意留下来了吗?小狗狗。”

    多尔士人看不到【她】,但垂死中的佣兵似乎感到了什么,用尽最后的力气,颤抖的左手试着抓住身旁掉落在地上的匕首,但被【她】似是有意或是无意地一脚踩住了手掌,【她】饶有兴趣地蹲坐下来,用指尖一根一根地掰断了那试图反抗的手指,没有鲜血溢出,剧烈的痛感将佣兵的意识自死亡的边缘拽曳。

    “不要这么着急嘛~很快了。”

    戏谑着,没人知道【她】杀人且戏耍残躯的目的,或许是百无聊赖,又或许纯粹是因为快乐。

    佣兵痛苦地呻吟起什么,这引起了身旁的多尔士人的注意,他伏下身子,想听清佣兵说的话,但是,这在无意间触碰到了蹲坐在一旁的【她】。

    那是一幅诡异的画面,在年迈者鲜血淋漓的残躯边,一个邋遢害怕的工人,和一个身着漆黑华服的【女孩】几乎是紧紧地挨着,而【她】像木偶一样,僵硬地转过头,似乎终于发现了多尔士人的存在,

    “好微弱……是虫子?”

    尽管近在咫尺,但是【她】却歪了歪脑袋,用了疑问的语气,然后,意想不到的,血腥如斯的【她】却在忽然间变得像个歇斯底里的花季少女那样,捂着耳朵尖叫起来,

    “滚开,小虫子!”

    【她】下意识地挥出手,黑色的岩鳞闪烁起一丝白色的辉泽,然后在下一刹那,多尔士人——这个无辜的工人,感到一股强烈的气流吞噬了自己,犹如被一只虚无的爪子擒住,脖颈上留下几乎掐断气管的痛感,耳畔只剩下了风声,然后他如同一颗廉价的石子那样,被整个丢了出去,脆弱的脊柱与血rou重重地撞在远处的屋舍间,致使腐朽的木板与薄薄的冰层崩裂,头破血流。

    “好恶心……”

    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兴致,如一个说变就变的孩子,【她】骤然地发起了脾气,对着地上濒死的佣兵张开了纤细的五指,然后缓缓地捏碎了自手掌中流淌的虚无的风——于是,这具血淋淋的残躯,如同被一股无形的气压所包裹,在一阵嘎吱嘎吱的鸣响中,骨架与血rou开始向着心脏攒簇收缩,肌rou与脏器向着不可能的方向扭曲着,然后在倏忽间暴胀断裂,眼球炸开,脑浆横飞,鲜血四射,根本来不及发出痛苦的哀鸣,这个濒死者就被活生生地碾成了rou沫。

    艾尔瓦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一切已经发生了。

    杀死了佣兵的【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呆立了好久,【她】似乎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像失去了心爱的玩具的小孩子那样,神情有些颓然和失落。

    但是,仅仅是数秒之后,【她】似乎就已经把一切忘得一干二净,笑容重新挂在【她】的脸上,弯下腰,【她】用手摸索着地面,捡起一块断裂的骸骨,如同对待一件工艺品那样细细抚摸着,并且,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小声的歌谣。

    艾尔瓦感到他昨天吃的那些饼干,现在上涌翻覆着就快要从他的喉管里吐出来了。

    那种可怕的力量把他这一日已经被摧残得差不多的世界观给彻底摧毁,当佣兵的身体像被捏碎的青蛙一样炸开时,他已悲哀地意识到,相比之下,自己是多么的弱小,他也许因为自己的年轻与莽撞犯下了可怕的错误,他多多少少有些理解父亲用强权压下10月3日清晨的事件的做法了,有些事情,确实是人类不该触及的。

    即使手持着最锋利的长剑,与【她】相比,也是楼台上骄纵任性的【公主】与城门下化为尸骨的士兵的天壤之别。

    只是,艾尔瓦这时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幸,因为,从【她】刚才的举动来看,不知为何,【她】的双目是失明的。

    此刻,艾尔瓦与瑟怜薇娜依旧在与【巨狼】缠斗,艾尔瓦只是为了尽管看上去疯狂,体力与判断力却都已经大大衰竭的瑟怜薇娜不被杀死而战,但瑟怜薇娜的注意力则纯粹集中在【巨狼】的身上,她甚至没注意到佣兵的死亡和被丢出去的多尔士人,更何谈能察觉到,就在这儿,有着一个比【狼】要危险数倍的东西存在。

    瑟怜薇娜怀着深深的仇恨,在狼的下腹间游走,艾尔瓦依稀听到她喃喃地念着‘父亲’与‘复仇’两个单词,艾尔瓦依稀猜到七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到如今,大概只有傻子才会觉得那一年的塌方纯粹是因为地理因素在作祟。

    少女挥舞的剑刃毫不停息旋转、舞动,令【狼】的四肢布满血腥的疮口,黑色的体液四溢,但这皆未能使【巨狼】的活性减弱。

    痛感只是刺激了【它】,爪子乱扫,利齿啃咬,毫无目的在能够触及的范围内施暴,两人的闪避变得越发困难。

    但艾尔瓦还是抓住间隙,咬了咬牙,闪开扫来的如鞭子一样的巨尾,重重地一剑刺入本应是兽类心脏的位置,极大量的黑血如瀑布般喷涌而出,艾尔瓦本以为战斗会在这一刻结束,但未曾想到,这丝毫没能阻止【它】,【巨狼】的胸腔内并没有心脏,甚至也没有其他任何的器官,【它】就如一只活生生的布偶,尽管填满它的并非棉絮而是黑色的血液。

    一瞬间的惊愕让艾尔瓦露出了破绽,受到正统而有些刻板教育的他,如果有所准备,几乎不会出现任何失误,但相反,应对逻辑外的事物,则是他巨大的软肋。

    只见【巨狼】暴躁的回身,布满森森光痕的利爪朝着艾尔瓦扑来,他狼狈地尝试用剑招架,但艾尔瓦的力道于【巨狼】而言,弱小的犹如孩童,他的心脏猛地颤动,本能地知晓大祸临头。生死之际,瑟怜薇娜猛地滑步而前,两柄细剑狠狠地刺入了这只爪子,才用痛感迫使它蓦地收回了爪子,艾尔瓦因此得救,接连退后几步,拉开一段距离。

    “谢谢,瑟怜薇娜。”

    “别发呆……”

    少女冷冷地说道,蹬着地面一跃而起,不知疲倦地冲向了【狼】

    艾尔瓦应允着,但是,他首先斜眼看了看角落里的【她】,然而,【她】就像个贪玩的公主那样,仍旧只是坐在角落里,把玩着佣兵的残骸。艾尔瓦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但是,只要【她】越安静不动,就越是一个好消息。

    艾尔瓦重新投入了对【狼】的战斗,可惜的是他没能留意到【她】脸上忽然咧开的诡异笑容。

    瑟怜薇娜沿着墙体跳起,将两柄被血液染黑的细剑刺向已经多处负伤的【巨狼】,在脊背之上,剑刃深深地嵌入【狼】的脖颈之中,瑟怜薇娜空出一只手抓住它背部的皮毛,另一只手凶狠地发力着,试图就这样卸下【它】的头颅。

    【狼】痛苦地悲嚎着,乱颤乱跃,像发疯的公牛那样带着瑟怜薇娜四处乱撞,但是,眼睛逐渐血红的瑟怜薇娜只是死死地抓紧它的皮毛,冷漠地切割着它的血与rou——直到这愚蠢的动物本能地在地上翻滚,瑟怜薇娜才重重地踢在【它】的脑袋上,借着反冲力,落在一旁平整的石地上。这本来是行云流水般轻盈而完美的动作——如果在角落里哼着歌谣的【她】没有露出快乐的微笑的话。

    下一刹那,【巨狼】身上的森森光痕,终于泛起了刺眼而不祥的光,那些本来若水墨画的泼墨般匍匐而溅洒的漆黑血迹,此时,它们就像蠢动的蠕虫那样延展、跳跃、扑腾、躁动,并最终化为一道道漆黑的荆棘,暴雨般射向瑟怜薇娜。

    少女轻啧一声,在空中转身,她竭力试图回避,并挥舞着剑打下那些黑色的荆棘,但是,奇迹没有发生,少女就像笼中的鸟儿那样,被囚禁于荆棘的牢笼中,终于,一道格外阴暗贯穿了她白皙的腹部,鲜血四溅,若羽状的涟漪那样落在漆黑的大地上。然而,这不是灾难的终结,少女被那根荆棘附带的庞大冲击力震了出去,轻若纸鸢的,飞向城堡所在的岩岛的外沿,就要落入那深不见底的暗渊。

    “瑟怜薇娜!”

    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艾尔瓦失声呐喊。他发疯般跑过去想接住少女,但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噗哈哈,小鸟飞走啦”

    就在这一瞬间,角落里的【她】改变了无害的姿态,丢下佣兵的骸骨,拍着沾满血的双手犹如精心准备的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开心地大笑起来。

    拄着剑,艾尔瓦半跪在深渊之边,大脑一片空白,他几乎想要堵塞耳朵,不去听那绝望的落水声,但事实是,那落水声确实没有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