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没有任务的战争
容凌却叫住了戴立：“你等等……” 她想告诉他，必要的牺牲是有的。· 她还想告诉他，他做的很不错。 但是，没等她说出口，戴立漠然说道：“国破谁尤在？只要他们是自愿的，就够了。你不用问我这算什么，就像养蛊一样，总有一条能脱颖而出。大网拉鱼之下，只要能有一条蛊王出现，于我们华人而言，就是赚了。” 相处这么久以来，容凌第一次从戴立身上发现了作为特工人员必须要有的冷静冷漠。 “还有，你要尽快的恢复了。北岸，并不是逃出生天的彼岸，它仅仅只是我们在生死线挣扎的另一段。所以，我要去给你端粥去了。”戴立道。 容凌看着戴立的背影，忽然发现其背负了许多许多。她不知道，为何戴立会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更不知道，戴立到底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不过，值此关头，容凌不会计较这些，她只想做好她的作弊器工作。 一夜的雨雪，大地并未变成一片雪白，相反，被一批批冒雪行进的难民踩得黑黑黄黄泥泞不堪。 苏北皖北的大地上都充斥着各地来的，到各地去的难民。 这些难民不知道该投向何方才能躲开战火，只知道跟着人群走，向北走。但是就在一天前，他们迎头碰上了从济南下来的难民，他们被告知日本人已经在山东杀过来了……天苍苍、雪茫茫，何处是归途！？ 容凌跟着戴立，一路前行，望着这些难民，她再一次深刻的体会到了乱世人不如太平犬！ 只是，还没等他们走到滁县，便听到了滁县弃守的消息。 容凌因为了解史，同时，也通过聂容凌的记忆知晓一切，所以，她更容易接受连战连败。 反而是戴立的脸色一直冷着，仿佛容凌欠了他半个月的口粮一般…… 最后，容凌不得不劝道：“你在安德鲁面前不是保证过吗？一定要打嬴这场战争！以土地换纵深，现在华人只能如此拉长小鬼子的战线，然后才能集中优势兵力歼灭小鬼子。” 戴立苦笑：“无论是上海，还是南京，我们何尝不是处于优势兵力中？可是……” “……” 容凌与戴立两人都不知道，他们两人在路上跋涉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徐州会战已在小鬼子的围追堵截中，渐次拉开了帷幕。 由于容凌写的总结早早被戴立交了上去，很多部队都开始按容凌的总结行事。 每集结到一处，总是尽可能的将工事修筑得坚固。 徐州的作战总指挥部里参谋们进出匆匆，各个作战科室里都是滴滴的电报声收发声；大战的味道已经开始浓烈起来，一个参谋拿着电报快步走到白崇禧面前：“滁县撤离……” “……报，全椒苦战。” “……” 每一条战线上，都不容乐观。 李宗仁看看白崇禧，将目光投向地图：“全椒不容有失，其西进可以威胁着狄洲立兵的后背，东出可以威胁津浦铁路……”李宗仁讲到这自己忽然沉默了起来：按照计划，要吸引在北方战区如入无人之境骄傲自大的小鬼子深入，南方战线就要死死顶住！只是，能顶得住吗？ 好像是看穿了李宗仁的想法，白崇禧淡淡地道：“这是一场大会战，时间会很长！守不守得住，都要守……还有，戴立好像还在敌占区内，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戴立jian滑着呢。”李宗仁忽然显得兴致勃勃：“据说他在执行一趟秘密任务。”他手中挥动着一本小小的册子，又道：“这玩意儿，就是他搞回来的。” 白崇禧道：“这东西不错，可抵一万精兵。就是不知戴立究竟从何处搞回来的，难道他抓住了一个小鬼子的高级俘虏后严刑逼问？” “有可能。”李宗仁道。 与此同时，全椒战场的小鬼子指挥中心里。 “这支华人军队指挥官水平非常高，真正做到甚至远远超出了防御对进攻可以一防七的比例，他们超过了我们在松泸，在无锡，在南京时碰到的任何一支华人军队……”松下继续说道：“前沿战壕纵深极长，又极为轻罪，没有三千人，很难占领全椒……” “八格！怎么回事？华族军人的战力怎么就突然提升了？”板田道。 松下又道：“其挖掘的反坦克沟壕，真正做到了三个雷让坦克瘫痪……实在不容小视。” …… 容凌与戴立两人不知道的是，容凌所写的总结，已在战争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尤其是他们曾带过的，阻击小鬼子的三千人，活下来的都被分到了徐州会战的各部队中，也就是说，南京保卫战中最惨烈的战火淬炼出来的一群战斗机器分散到了全国全军去，他们带领着各部队挖掘着新式的阵地工事，又在自己的战壕里卷缩着身躯战斗着。 他们两人曾经不止一次发现整个曾经被占领的区域没一个活人，无数的炕头被炸烂…… 刚开始容凌以为那是鬼子搞的屠杀，后来才知道那是整个村镇的百姓和小鬼子拼光了。 原因就在于南京大屠杀，已于那些逃难的难民们传播到徐州附近的每一个乡镇。 老百姓明白了过来，能逃的，尽快逃。逃不了的老弱病残，也不能让小鬼子好过。因此，当军人后撤时，当地的老百姓会请求军人们留下一些炸弹，与求与小鬼子共归于尽。 “都是华族好儿女。”戴立面对着这样的场景，沉默了良久，才道：“我们要尽快的回到部队里去。” 容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战场无处不在！戴立，其实，我们不必急于回到部队。” “为什么？”戴立不由问道。 “戴立，我们已碰到了三个这样的死镇了……从这一点，你看出了什么来了？”容凌问道。 “每一个华人，都是不屈的，都是好样的。” 容凌点了点头，道：“这里是敌战区，但是生活着的，更多的是我们华人。这些华人并没有臣服于小鬼子，反而心里有着拳拳报国之心！我们何不在这里停留一些时间，将所有的华人都发动起来，打一场全华人的战争？让每一处山冈，每一处泥塘，都成为小鬼子的恶梦。” “在这里？在敌后？”戴立若有所思。 “对的，也就是游击战争。将所有志在杀小鬼子的百姓们都组织起来，敌进我退，敌退我扰，不求能杀伤多少小鬼子，只求让敌占区处处烽烟，让小鬼子防不胜防。” “喔……”戴立的脸上开始露出喜色：“就是没有枪炮。” 他一摊手，“我们两人现在也不过是老百姓，枪都丢了。” 容凌笑道：“枪不在了，我们还有嘴。再说，整个苏皖都是战区，想要搞点枪炮，还是能办到的。” …… “聂容凌，我最担心的就是他们的战斗力，连着训练了好几天，他们到现在连枪都打不好……”戴立忧心忡忡地道：“今天天考核了他们一下，几十人中，有近一半的人连准星都不会用……他们有的人竟然认为只要在准星当中看到目标就能打中，什么…一线，距离抛物线都听不明白。对了，他们基本都不识字……” 容凌也颇为头痛，曾与她一起战斗过的那些人，要么有一定的军事素养，要么读过书，学起来很快，但是，现在被她与戴立两人集中起来的一群人，不过是一群很淳朴但也很愚昧的乡民。他们只能听明白最简单的讲解，讲解时不能带一点专业术语，否则他们连自己在讲什么都不知道。 训练他们不能像训练以前的军人一样，靠讲解就能成功，对他们甚至要手把手教。这让戴立与容凌两人极为为难。 但是训练他们又迫在眉睫，容凌与戴立两人呆在这里的时间不可能太长久，如果不能在半个月内把这些百姓游击队训练得像模像样的话，他们将很难在徐州大会战之后在敌占区起到相应的作用。 基础只能手把手教，由戴立负责；战术训练则由容凌讲解。 至于实战，容凌与戴立两人讨论来讨论去，决定在一条非常繁忙的铁路上做手脚，激怒鬼子然后主动布置和鬼子来上一仗。 “……别以为小鬼子有什么了不起，小鬼子又怎么了，我告诉你们，我就在扬州城内睡了不止十个小鬼子女人……”一条汉子在口水花喷喷地说着他的“威风史”：“都一样是人，一样的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凭什么就只能他们杀我们，以后我们要还回去……” 戴立望着那个口沫横飞的汉子，在进行训练前的动员。 他没有揭穿汉子关于小鬼子女人的谎言。而这名汉子，曾是一名土匪，在戴立与容凌两人有计划的培养下，已成为这支游击队的头头。 讲到女人，大家来劲了，很多游击队员围了上去。 场面乱糟遭的，容凌的心里却升起了感动：这个土匪，是他们找到的第一个游击队员，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说服了他，然后通过他拉起了一支足足有三十多人的队伍。 当然，眼前这样乱哄哄的可不行，至少得有起码的纪律才行。 容凌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要进行一下思想教育。 于是在与戴立商量后，容凌就讲了他们在从无锡至南京的路上对小鬼子的层层阻击，接着又由戴立讲述他们在南京时那一段人间地狱旅程的见闻；最后则让游击队员们上台讲述各自的见闻和苦难及小鬼子做的惨绝人人寰的事。 容凌心里有些哭笑不得：这就是在进行传销式的洗脑！ 不过，这样的洗脑是绝对必要的，只有彻底把这些一盘散沙般的人们全部洗脑了才能让他们成为行动一致的好游击队员，才能在效的在敌占区进行活动。 就这样，边拟定实战的计划，边进行训练，十天之后，这支游击队终于有点正规军的味道了，因为他们已经被灌输了一种思想：不训练好就可能在下一次战斗中死去。 至于大家的思想觉悟之类的到底到了什么高度，容凌与戴立两都不太在意！毕竟都是有一定觉悟的华人，才会参加游击队。 在像模像样之后，容凌与戴立两人决定来一次实战。 游击队的目标，就是铁路上看守铁路的一支十人小分队。 容凌对游击队的期望并不高，就是见见血，sao扰一下小鬼子，然后能全身而退是最好了。 只有见过血后，容凌才放心这支游击队在敌占区活动…… 好在十天的强化训练还是有效的，在付出了三条人命，十人受伤之后，这支游击队成功的将那支鬼子的十人小分队杀死了两个。 “战绩不错。”在撤回到游击队作基地的无人区之后，容凌忍不住鼓励道：“第一次与小鬼子交锋，就能杀死他们两个……比起我刚参军的时候，强多了。呵……我第一次上战场，可是一枪未发。” 戴立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组建敌后游击队。 在这次战果出来之后，不由让他大吃一惊：“聂容凌，我真没想到，这些民众会暴发出这么大的力量来，如果敌占区的每一个能战斗的人都组织起来，又该是多么大的威力！是我想狭小了，原本只是因为你要，所以……” “星星之火，可以撩原。我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敌占区的百姓们，留下一些火种。让他们明白，只要小鬼子一日不滚出我们华族，我们便反抗一日，不分男女，不分老幼，亦不分文化高低。”容凌低沉着声音，道，“游击队其实有利有弊。戴立，这就与你们的蒙召者一样，我们是在养蛊……或者能养出一只厉害的蛊王来，又或者，蛊王会尾掉不大……” 戴立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容凌叹息一声：“当一支队伍足够强大的时候，他的野心也会逐渐的膨胀！但愿只是我多虑吧。假如游击队发展了起来，我建议你一定要在游击队里派些可靠的人员主导其思想，以便掌控这看似分散，实则集中起来极为强大的力量！” 戴立对容凌的话一向深信不疑，不然他也不会陪着容凌在敌占区建第一支游击队伍了……很显然，他同样将容凌的这句话听了进去！ 但愿不要有内斗！容凌心里默默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