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心似双丝网

    斑驳的花影落在庭玉和灵越的身上，葱绿的小园香径显得幽深，夕阳尚未下山，灵越的身上却感到一丝寒意直透脊背。

    她刚才趁众人不注意，靠近尸体查看了一下那个伤口，那个伤口不大，似乎用一个尖锐的东西从正面反复刺入造成的。三公子身材高大，也很健壮，是谁将他刺死推落井中呢？翠园地处偏僻，三公子为什么要去哪里呢？他去哪里做什么？灵越忽然想起那天在园林中见到他旁边一闪而过的红影，心中一动，三公子性情风流，莫非去那个地方。是与女子幽会？

    “凶手与三公子是相识的！”她不觉说出声来，吓了庭玉一跳。

    “何以见得？”

    “能从正面袭击他，又不被警觉，难道不是熟人所为？”她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也可能对方武艺高强，有备而来，一击而中呢？”庭玉质疑道。

    他说的话倒也不无道理。灵越回想着伤口，好像有什么思绪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却难以抓住。

    衙门检查过现场之后，将翠园封闭起来，将沈庭兰的尸体带回官府，交由仵作勘验。因夏日炎热，尸体难以存放，勘验过后，立即就发还给了沈府。

    沈府为沈庭兰举办了一场隆重的葬礼，因是横死，又请了法云寺的高僧超度亡魂。沈万山和白玉凤痛失爱子哀痛欲绝，不惜重金悬赏凶案线索，一时间不光泸州城中尽说此案，因迟迟抓不到凶手，沈府里各个角落里更是窃窃私语，暗流涌动，为这座华美富贵的府第罩上了一层乌云。

    这日，珍珠让果儿去领香浮居的月例。果儿回来后，两眼直放光。珍珠打趣道：“你出去一趟，眼睛是被金子晃瞎了眼还是怎的？一直闪着光！”果儿嘻嘻笑道：“还真是被闪到了！你猜我刚才遇到了谁？”

    “谁啊？又吊人胃口。”珍珠一边做着针线，一边不经意地问。

    “我遇见了玉桃！她如今交了好运了！头上插金戴银的，一副小姐的气派！”果儿压低了声音。

    “她一个二等丫头，每个月月银不过五百钱，哪里来的金贵首饰？”珍珠一愣，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她说，都是柳姨娘赏的，柳姨娘真是个大方的人儿！”果儿笑道：“听说，老爷十分宠爱柳姨娘呢！好像……”她忽然脸上一红，朝灵越瞥了一眼。灵越一边浇花一边在偷听，见她目光扫来，装作浑然不在意的样子继续干活。

    果儿压低了声音，灵越竖起耳朵，听到风中传来她断断续续的声音：“柳姨娘好像有了……前几日还害喜……玉桃寻思着，莫不是进门前就有了！”

    珍珠的脸也通红起来，啐道：“你个姑娘家家的，打听这个做什么……”

    果儿红着脸，十分委屈道：“那不是玉桃自己说的……”

    “玉桃，玉桃，玉桃！你呀，以后少跟玉桃近乎。那丫头一天到晚想着攀高枝儿……别跟着学坏了！”珍珠白了她一眼，她和果儿在一起，有点像jiejie，又有点像娘，总管着果儿。

    “知道了，珍珠大总管！”果儿嘟嘟囔囔，拿起一个香囊，端详了半天，道：“真是精巧！又是给公子做的啊？你为公子做的香囊，怕是十年也用不完吧。。。”

    珍珠顿时显出羞赧之色，一把扯过香囊，“偏是你话多！”果儿看着她，朝她挤眉弄眼。

    灵越停下来，将水壶放好。廊下的花圃里，栀子花的叶子绿得发亮。正值花期，有的枝头打起一颗一颗绿萼，有的却已经顶开了花，玉白色的花朵，星星点点点缀在枝叶间。怡人的清香溢满了庭院。

    她盯着花儿看了半晌，反复想着果儿的那句话：

    “玉桃，真是个好运的丫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