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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棋子

    棋子

    就在此时,山体忽然一震,洞壁竟生出一条裂缝,一道剑光破空而至,剑光锐不可当,竟是朝着陈元岱而去。

    陈元岱知道这剑气非同凡响,若是不及时躲开,恐怕会殒命当场,只好咬咬牙,撤笔而去。

    虽是间不容发,但巫长乃何许人,经年累月的作战经验让他有足够的应对能力,不过是一瞬,便知自己已有了脱身之计,即时收回落日九蛇杖,腾跃而起。

    九蛇同时张嘴,往下喷出滚滚黑雾,充斥于整个洞xue,扰人视线。

    巫长一日不除,乔雪萝恐怕就会一日不得安宁。

    云生怎能就此放他离开,振臂提剑而起,八道剑气便如疾风一般卷了过去。

    剑气如影随形,破开层层黑雾,一道比一道凌厉霸道,破空之力可催金石。

    巫长额生冷汗,心中大呼:“我命休矣!”

    却不想洞壁之外又飞来两道剑气,竟后发而先至,将云生的八道剑气化于无形。

    众人都是一惊,不知洞壁之外究竟是何高人,须知云生这八道剑气已是非同小可,但来人不过是两道剑气,而且看来是信手拈来,便瞬间化于无形,其修为真是深不可测!

    巫长心中一喜,大笑道:“既然焚仙炉在手,我也不跟你们两个小辈多加纠缠了,后会有期,哈哈。”

    陈元岱大喊:“邪魔你往哪逃!”

    但话一落,只见巫长竟化为一股黑气,从裂缝里钻了出去。

    裂缝看来长不过半丈,宽不过三寸,巫长这一身“巧变”之术,也真是不简单。

    巫长刚逃匿出去,山体便连连传来震动,一时间落石纷纷,地动山摇。

    这洞xue竟是要倒塌的样子!

    在场几人也都是修道之人,临危不惧,马上都走到了一起,寻法避乱。

    但凡人之力终究不比自然之威,洞xue瞬时倒塌,整个山体的力量足以掩埋一切。

    “师叔!”

    “元岱!”

    “雪萝!”

    “云生!”

    “虚亦道长?”

    …………

    ……

    五月峰下,两人相对而立。

    一个灰色道袍,发髻上插一木簪,虽遮掩着原来面目,但姿态从容,自由一股不怒自威之气。

    另一个全身黑衣,长发披散,体形威武而雄壮,脸上带笑,邪魅而诡异。

    黑衣人双眉微蹙,说道:“你是谁?”

    灰衣道人面目无情,冷然说道:“你不必在意我是谁。”

    黑衣人干笑一声,不答反问:“或者我该称呼你一声长老?”

    灰衣道人冷冷道:“如何称呼小道无关重要,反是巫长大人,乃是南方仇由国之国师,或许我该尊称你一声国师才好。”

    黑衣人便是巫长,他从洞壁石缝中逃匿出来,便见到了这灰衣道人。

    显然,洞壁之外发出剑气的人也是这灰衣道人。

    巫长冷笑道:“我们明人不说暗事,也别再互相恭维了,不如说一说你为什么要救我?”

    灰衣道人依然面目无情,好像世上已经什么事情能够影响他的心境,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何须道理,数年前我便想要救你出来,无奈诛心阵我并不熟悉,多番尝试亦是无可奈何,唯有作罢。”

    巫长笑说:“于是你便骗了那陈的小子来?借此打破法阵?”

    灰衣道人对此并不言语。

    巫长又说:“不过也幸好有他,我煞费苦心,步步引他前来,才能破阵而出。要不然我真的会和青阳子一同形神俱灭,化为石像!青阳子这一招实在太狠!我在想,当年他诱我入局,恐怕也能长老在推波助澜吧?”

    灰衣道人转过身,冷言道:“巫长既要怀疑,小道亦是无可奈何。”

    巫长冷笑道:“你能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多年来我的本身虽被禁锢,但几年也一直在用秘法,得以自由行动,虽说傀儡的力量并不大,而且需要长时间的休眠,但外界的一切,我可都是了如指掌!”

    灰衣道人说:“寄魂术么,此法需要耗费元神之力,你的本身又遭禁锢,想必修为定然大损,不然以你当年的威风,定然能够轻松应付云少侠和陈少侠,也不至于如今这般灰头土脸,也真难为你了。”

    这话听来满是嘲讽之意,巫长听了火气顿生,平生他最恨受人屈辱,哪能咽得下这口气,但灰衣道人才刚救他一命,自己又实力大减,要是轻举妄动,定然要吃亏,此时绝非动手之机。思来想去,也只能故作镇定,把这口气暂时压在心头上,想着来日定要将这口怨气发泄在其他人身上。

    巫长面露不解,问道:“威风,什么威风?”

    灰衣道人脸上冷漠如霜,说:“自然是屠戮玉水门的威风。”

    巫长喘了一口气,轻笑说:“听闻长老当年也是玉水门的弟子,莫非还思念旧情?也是要报仇的?”

    灰衣道人淡淡说道:“你问我答,不过是随便说说,其他事与我无关。”

    巫长笑说:“那我便要问一问,我的其中一个傀儡虚亭,是长老的弟子吧?”

    灰衣道人冷冷说道:“是。”

    巫长冷笑道:“端的是冷面无情,我本以为我已是一个残酷冷血之人,但没想到在道长面前,却是不足一提。对一个屠戮自己师门,手刃自己弟子的人,不但毫无杀意,还要救他一命,说是毫无目的,谁会相信?长老是否欺人太甚?”

    灰衣道人淡淡说道:“要说理由,也有一个,那焚仙炉。”

    “果然如此,”巫长笑道,“中原有句话,苍蝇不叮无缝之蛋,事出必有因,长老也想要这丹炉么?”

    嘴上虽是这样说,显得若无其事,巫长却是心急如焚:“这焚仙炉我得来不易,还有大事要办,可方才我经过一大战,损耗颇多,如今我已是不宜再动干戈,难道我唯有乖乖将焚仙炉奉上?先是青阳,再而那两个小子,现在又有这个老道,我竟三番两次栽了大跟头,真是生平大耻!我以巫长之名立誓,他日我必要雪耻!”

    灰衣道人几乎没注意巫长的神色变化,冷冷说道:“不过是要看一看,难道巫长竟如此小气?”

    语气冰冷,而且言语中竟有威胁之意。

    巫长已是快要火冒三丈,但他也算是修炼有成,对自己的心境有足够的控制,他脸带笑容,说道:“焚仙炉本是玉水门至宝,如今就算长老将此拿去,也是理所当然,我,我自然无话可说。”说着便把焚仙炉递了上去。

    灰衣道人取过焚仙炉,看了一看,此时他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先是惊讶,又有些愤怒,最后归于平静。

    巫长却是把灰衣道人这些细微表情都看在了眼里,心里又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本来以他的性情,他绝对要施诡计,或是掉包,或是趁机夺去,或是就此遁去。

    以他之能,这些他都能做到。

    但他不愿意冒险,尤其是在灰衣道人面前,因为他还没看透灰衣道人这个人,一切都还那么深不可测。

    灰衣道人把焚仙炉放到了巫长的手上,说:“若是无事,小道恐怕要回观了。”

    巫长有些惊讶,没想到灰衣道人竟把焚仙炉又还了回来,但炉既已得手,回到嘴边的肥rou焉有再往外吐的道理,连忙把焚仙炉放回怀里收好,说:“那云小子和陈小子等人,将会如何?”

    灰衣道人冷道:“如何?如你所见,何必明知故问?”

    巫长望向五月峰,只见山体凭空落下百丈,瀑布断流,溪水枯竭。

    灰衣道人说:“那座山峰留存有上古神力,我不过是借助其力量重新布下了法阵结界,料想他们纵然没被山石压死,也会被苦苦困死在里面。”

    巫长笑道:“如此,我便放心了。”接着他又施了一礼:“先告辞了。”

    心中虽是疑虑重重,但毕竟平安无事,巫长已是小心谨慎,却也不见灰衣道人有丝毫破绽,当下见灰衣道人没有追赶,便施一遁术,遁去踪影。

    灰衣道人看着巫长离去,脸上凝固的表情渐渐变得缓和,有些怨恨,又有些喜悦,其神色变化难以明言。

    “玉水门当年是何其风光,如今竟被一小国的歪门邪道肆意屠戮,门派至宝居然还流落在外多年,哼,平阳真是当得一个好掌门,真真是顾全大局,管理有善!这么一个平庸无能之辈,居然还能荣登大宝,贵为一派之长,而我,我们却要颠沛流离,沦为弃徒!”

    “真是可笑!”

    “这巫长,小小伎俩,以为能瞒得过我的双眼,居然还心中窃喜,真是鼠目寸光!焚仙炉且先寄在你的手上,我倒要看看,你和灵烨能做出什么勾当。”

    “其实,你们都不过是我的棋子。”

    “反倒是你,青阳,骗得我好苦!”

    灰衣道人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个丹炉,小小的,精致玲珑,形貌居然与焚仙炉十分相似。

    “哐啷!”

    灰衣道人用力一甩,丹炉撞击在一棵大树上,顿时四分五裂。

    而那棵足有两人粗的大树,已然连根拔起,树叶尽散!

    灰衣道人手一挥,便腾跃而起,在半空之中,看着形如棋盘的洪安城,心中想道:“二十三年弹指即逝,不过多久,便是相报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