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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坦言

    坦言

    一路无事,云生带着伊期顺利走到了城门外,等了一会,便见陈元岱安然无恙过了来,衣服上甚至没有一点多余的尘污。

    云生心里想道:陈兄修为虽然不高,但对付几个松鹤观小道士还是信手拈来。

    陈元岱说:“如今在洪安城,我们与乔家命案扯上关联,虽然只是嫌疑,但为免惹上麻烦,还是离开的好。而且,以松鹤观门下弟子的态度,也不知会有怎样的后果。”

    云生说道:“那依陈兄之见,该去哪里好?”

    陈元岱笑道:“云道友心忧乔姑娘,想要追查种蛊之人,必定不愿意远离洪安城。况且云道友受了伤,不如就在城郊找个去处休养几日,再作打算?”

    云生看了一眼身子仍在哆嗦的伊期,点了点头。

    当下,陈元岱带着云生来到了城郊处的一个破庙里。

    云生见里面已然打扫整齐,被褥等生活用物都有,惊诧地说:“莫非陈兄平常就在这里居住?”

    陈元岱淡然一笑,说:“游方之人,四海为家,身外之物哪需在意。让云兄见笑了,莫要嫌弃才好。”

    云生轻笑说:“哪里的话,过去我不过是乔宅里的一个杂役,生活起居比之相差并不远。”

    陈元岱忽然起意,说:“你我两人也算是患难之交,便兄弟相称如何?”

    云生想起之前种种,既有感激又会误会,也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伙伴,于是点头说道:“自然是好。”

    陈元岱虚长云生三年,云生便称陈元岱为兄。

    云生在破庙安心疗伤了三天,恢复得已有七八成,这天和陈元岱说起在松鹤观求药的事。

    陈元岱神色黯然,说:“真遗憾,这凝魂丹果真没有了。”

    云生从怀里取出青河长老赠送的小药瓶,说:“前几天我耽于疗伤,一时竟忘了,你看看这唤神丹可有效用?”

    陈元岱接过药瓶,倾出一颗丹药,细细看了看,又闻了闻,说:“这是松鹤观哪位长老给你的?”

    “青河长老。”

    陈元岱低头沉思,说:“此药芳香扑鼻,所用药材比之凝魂丹更为珍贵,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此药虽于内外伤大有疗效,更能养骨生肌,却没有起死回生之效,对乔姑娘的蛊毒恐怕也效用不大。”

    云生问道:“世上真有起死回生之药?”

    陈元岱淡淡一笑,说:“人死如灯灭,不过是留下三魂七魄归于地府,再而转世投胎。所谓的起死回生,不过是夸张之谈,人有重病之时,或者会气息阻滞,脉搏全无,似死非死,谓之‘假死’,假若不加以救治,自然便会‘真死’,而这凝魂丹便是其中一种救命之药。”

    云生忽有感触,叹道:“人的性命果然无法重来,要是没有了就真的没有了。”他自然是想起乔雪萝了。

    陈元岱伸出药瓶,问道:“云生你可曾服用过这唤神丹?”

    云生点头说:“当时我被灵烨长老所重伤,丹元受损,血流不止,青河长老怜悯于我,不但救我性命,还赠我丹药,当时我只服用了一颗,便觉气息顺畅,灵力恢复。怎么,这药有何问题?”

    陈元岱摇摇头,说:“不是,这药比我替你外敷内用的药好多了。不过,几日来你既是用我的药,便不必服用这唤神丹了,两药恐怕会有相冲,倒是不佳。”

    云生也大致知道药分五性,互有相生相克,有些互补药效,有些却互为相冲,自然不能混合服用。

    云生说道:“多年来我在乔宅,除了雪萝,当真是踽踽一人,伶仃无依。近日来元岱悉心照料于我,煮药递水,不曾有半步寸离,还结为了义兄弟,人生际遇,当真是沉沉浮浮啊。”

    陈元岱闻言不语,忽然重重叹了口气。

    云生心里早有疑问,问道:“莫非兄长有什么难言之隐?”

    陈元岱苦笑说:“贤弟心诚坦荡,能说出这番话更是让愚兄感动,愚兄心里惭愧,之前我有所苦衷,未能坦言相告,实不相瞒,其实我并不是邻镇百姓,而是南田山玉水门的弟子,道号洺元,今番前来是为寻找五年前出走的师叔。”

    云生虽然知道陈元岱之前说话间有所隐瞒,但察言观色间,仍觉得他不失为一个正直有侠义的君子,患难之中见真情,是以才会答应和他兄弟相称。

    但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云生还是有些意外,南田山乃是天下七十二福地之一,位于东南,所谓“万山深处,忽辟平畴,高旷绝尘,风景如画,桃源世外,无多让焉”,说的便是这座仙山。

    陈元岱又说:“玉水门居于南田山,不同一般修仙门派,专司炼丹制药,而淡法术修炼,素来与世少争。八年前,师叔勾结南疆巫长,叛变本派,不但打伤了我的师尊掌门平阳子,还抢走了本派至宝‘焚仙炉’。”

    云生问道:“恕小弟冒昧,不知这‘焚仙炉’是个什么宝物?”

    陈元岱说:“正所谓万物同源,据说这焚仙炉可熔炼万物,皆能成丹。此乃本派至宝,我也只是见过几次,未曾亲身用过。”

    看来可真是个了不起的法宝,云生又问:“如此,元岱可已有尊师叔的消息?”

    陈元岱呼了口气,沉声说道:“我虽非师叔的徒弟,他却是我的授业恩师!自小我便和他在一起,时常耿言相授,耳提面命,才有今日我这身本领。自师叔出走,我便四下查探,八年来杳无音讯,不过是一个月前,我才打听到洪安城松鹤观有一丹曜长老,医术高超而擅长医药,于炼药一术更是大有神通。多番推测,以为这便是我的师叔。”

    云生从未见过丹曜长老,问道:“听闻丹曜长老几年来一直闭关,元岱如何知道他便是尊师叔?”

    陈元岱说道:“八年来我多次出外寻找,却无一不是碰壁而归,然而此次,我已有九成把握!师叔道号青阳,本来与‘丹曜’二字相差甚远,然‘丹曜’可通‘丹药’,‘药’乃救命治病之物,‘曜’乃日月光辉,人之冀望所在。这一番话,师叔过去曾与我细说。”

    云生听了,说:“原来有此一说,听元岱所言,尊师叔想必是个温厚长者,如何会偷盗本门法宝?其中莫非有什么隐情?”

    陈元岱握拳而思,说:“我自然相信师叔,只是多年来他音讯全无,本来师尊掌门已经明令禁止本门弟子查探此事,我也只能暗中寻访。那天我前去石矶岭打探消息,也毫无所获,回来后与三个松鹤观弟子发生纠缠,随后便遇上了云生你。我劝你前去求药,虽然也是为了乔姑娘,但我也是有私心,想要你为我去试探一下松鹤观的虚实。这些我并无言明,还让你置于危险之中,还望贤弟见谅。”

    云生问道:“元岱为何要这凝魂丹?”

    陈元岱说:“凝魂丹乃是师叔独门秘药,除去玉水门,再无门派能炼制这种药,如今流传至松鹤观,想必跟师叔大有关联,因此这次我才有九成把握能寻到师叔。”

    云生恍然大悟,说道:“青河长老当时和我说,五年前为了救人把仅剩的三颗凝魂丹用尽了,想来青河长老应该知晓此药的来处。”

    陈元岱点头说:“既然如此,等你养好伤,我们两人再一同前往松鹤观。传闻师叔当年南疆巫长有所勾结,乔姑娘体内所种的‘噬魂蛊’,我猜多半与此人有关。若是能查到师叔行踪,再而找到巫长,到时不但能寻回乔姑娘,还能祛除她身上的蛊毒。”

    陈元岱所言不差,想来的事自然美好,但是前途渺渺,不是事事都能如愿以偿,一个灵烨长老就如此难对付,如何能对抗一个曾经大闯玉水门的南疆巫长?

    事情虽然不会这么顺畅,但不管如何也要走下去,从来如此,没有太大缘由。

    云生抬头望向庙外,只见此时月明当空,不见一颗星辰,默默说道:“但愿如元岱所言。”

    “云弟,”陈元岱忽然说道,“愚兄冒昧一句,我见你身上桃木剑,非是一般道士作法所用木剑,不知能否让我一观?”

    这把剑果真不是凡物,松鹤观诸多道长长老要看,就连元岱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