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 南方小镇
“那真是太可惜了。”艾伦摇头叹息道。 “你一个小孩子整天叹气做什么，真晦气。”曼妮夫人板起脸教训道。 “听说自教皇赐予您大赎罪券之后，磐石大陆银行就提高了对您的信誉评级，准备追加在您身上的投资，要知道，这种战略风险投资矮人们最喜欢了。如果您成为佣兵公会的会长，贷款额度至少能增加一倍，还款期限也至少能延长一倍，如果还款期限是二十年，我想那个时候佣兵公会早就恢复元气了。可惜的是，您只是个副会长，只对自己分管的领域有决定权，而对其他领域拥有的则是和其他人一样的建议权，对佣兵公会的影响力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大，那么追加投资就要慎之又慎了。”艾伦既像是对曼妮夫人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什么？还能再扩大贷款额度，还能再延长还款期限？”曼妮夫人的眼睛中尽是小星星。 “是啊，不过那是以您当上会长为前提，副会长的话，上次的支持力度已经是极限了，换了其他副会长还得不到这种支持呢。不过你们现在应该也不缺钱了，而且十年的还款期限貌似也不是问题。”艾伦说。 “缺钱啊，怎么不缺，有谁会嫌贷的款多，还款期限长呢，条件越宽松，我们的周转余地就越大。”曼妮夫人急忙说道。 “另外还有一个遗憾的消息，”艾伦又说，“我有一条秘密的商路在寻找可靠的合作伙伴，如果您是会长的话，一定是最佳人选，可如果是副会长的话，这件事您根本做不了主，而我又是绝对不会向其他人透露这个商业秘密的。” “一条秘密商路？收益高吗？”曼妮夫人问道。 “高也不算多高，但让你们比较容易地还清磐石大陆银行的贷款还是不成问题的，另外多说一句，磐石大陆银行也将是这条商路的主要投资方和参与方。”艾伦淡淡地说。 曼妮夫人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以她的身份和性情很少做出如此失态的举动），又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说的哪件事是假的？”艾伦似笑非笑道。 曼妮夫人心中盘算了一会儿，又说道：“不一定非要当上会长才能与你合作，我可以请求佣兵事务委员会给我特别授权，其他人包括会长都不得过问。” 艾伦没有回答她，而是扭头问旁边的可蓝：“我对大陆上的情况不太熟悉，刺客公会的实力和信誉怎么样？” 可蓝的舌头和嘴唇虽然进行了冰水降温处理，可依然十分疼痛，因此含糊不清地说：“我又怎么知道？” “那你父亲总应该知道一些吧，要不让他帮我介绍一下？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位老朋友，他貌似是一名资深杀手，不过杀手公会和刺客公会又是什么关系？”艾伦问道。 这还当着我的面呢，就谈起了刺客公会，太不尊重人了。曼妮夫人心中十分生气，不过脸上却没有流露出来，而是耐心介绍：“刺客公会、杀手公会和盗贼公会都是一个组织，但这三个名字都是人们的俗称，而不是它的正式名字。因为他们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为了掩人耳目，所以干脆就起了个‘野外生存者交流与合作协会’的名字。” “野外生存者交流与合作协会？用来形容你们佣兵公会也没问题啊。”艾伦说。 “所以啊，总是会有人搞混，把刺客误当做佣兵，把佣兵错当做刺客，更可气的是，刺客公会做出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后，往往把黑锅扔到我们头上，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苦主认定了我们，我们也是百口莫辩。因此我们两家的关系一向都很紧张。”曼妮夫人想起来就是一肚子火。 “其实也怪不得别人会认错，在我这个外人眼中，你们佣兵公会和他们刺客公会还真是有很大重叠。所谓同行是冤家，你们这次落难，他们没少看笑话吧？”艾伦说道。 “何止是看笑话，还趁机落井下石，把一些实力不俗但习惯独来独往的老佣兵拉拢进了刺客公会。昨天还是佣兵，今天就是刺客，让雇主们怎么想，因为这件事我们前不久还差点和他们打起来呢。”曼妮夫人愤愤不平道。 “刺客公会他娘的欺人太甚了！”正在烤鱼的光头大汉抬头咒骂道，连正在烤着的鱼伸进了火堆里都没发觉。 “注意火候，注意火候，千万别烤焦了。”艾伦连忙提醒道，然后又对曼妮夫人说，“无论你们觉得刺客公会如何可恶，至少人家有本事让别人去背黑锅，而你们，尤其是你，却总是替人背黑锅。所以从我的角度，他们无疑是更合适也更可靠的合作伙伴。” “你休想激我，反正会长我是不会当的。”曼妮夫人哪里识不破艾伦的用心，坚决地拒绝道，“前不久才好说歹说谢绝掉杰克会长的让贤，现在却拿着更优厚的条件回去说要当会长，人家让你当你不当，反过来却要逼宫，你让别人怎么看我！我在佣兵界混了二十年，还是要脸的。” “烤鱼真好吃，再来一串。”艾伦满嘴流油，伸手大叫道。 曼妮夫人暗叹一口气，结束了这次谈话。 枯瘦老师向曼妮夫人暗中做手势，意思是就算不好答应，也没必要完全回绝，曼妮夫人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学姐，您的家乡还有多远？”可蓝主动出来化解尴尬气氛。 曼妮夫人仔细眺望了四周，皱眉道：“道路、农田和房屋都被淹毁了，没有任何可辨识物，我也弄不清我们现在是在哪里，不过按照路程来估计，应该不太远了。” 可蓝看着前面的一片汪洋，担忧地说：“您的家乡会不会也被淹了？” “我不清楚，”曼妮夫人说，“不过我的家乡是一片丘陵上，大水说不定漫不上去。不过那里如果也下了暴雨的话，很多老旧房屋估计要倒塌了。” “那我们快点赶过去吧，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可蓝说道。 “嗯，”曼妮夫人点了点头。 时间回到几天前。如果有人能在天空飞翔并恰好经过这里，就会看见前方的浩淼泽国中存在一块尚未被淹没的高地，仿佛大海中的一叶孤岛，风雨飘摇，摇摇欲坠。高地边缘邻水的区域挤满了逃难者，他们衣衫不整，满身泥污，脸上写满了惊恐和绝望。每当水浪拍打着涌上来，最前面的人就会大叫着往后退，然而身后也早就挤满了人，越是用力往后挤，越是会被后面的人往前推，那些后退不及的人往往就被卷入水里，几个挣扎之后就彻底消失在汪洋之中。 “盟主，我们的药全部用完了，可很多患病的人还是没有得到医治。”一脸憔悴的岚音用沙哑的声音对玛格丽特说。 “附近的野地还有草药吗？”玛格丽特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用同样沙哑的声音回道。 “不要说草药，就是树皮也早被灾民啃光了，所以我们现在除了药品短缺，还面临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那就是能吃的东西几乎没了。我担心一旦断粮，灾民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岚音焦虑地说。 “盟主，”基德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道，“这里的地下几乎没有岩石，全部都是松软的黏土，被水连日浸泡，岸边好几处已经出现了塌陷，更多地方也在冒水，我担心接下来还会有更大面积的塌方。” “你能想办法加固一下吗？”玛格丽特问。 “我的实力太低了，而且出现险情的地方太多，就是我们魔法学院土系分院的院长来了，也加固不过来啊。”基德沮丧地说。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要在这里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然后再坐以待毙吗？”玛格丽特忧心忡忡地说，自发生暴雨洪灾之后，她们一路颠沛流离，到了这片高地之后更是没日没夜地救灾，早就心力交瘁，临近崩溃的边缘。 “要不我们再和这里的镇长说一说，让他们把灾民们放进去，这样就算邻水的地方塌陷，也暂时不会有人员伤亡。”岚音提议道。 玛格丽特为难地说：“我当初和他们约定好，保证不让灾民们进镇子，他们才拿出那么多粮食来分给灾民，现在要出尔反尔吗？” “可现在情况这样危急，他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岚音生气地说。 “如果灾民们进了镇子，约束得好还好说，一旦约束不好，后果则会不堪设想。灾民们看见镇民们有食物吃，肯定会抢，可如果把所有的食物集中起来平分，镇民和灾民固然会一起饿死，我们也是一样。”基德说道。 岚音不说话了。虽然她也一直在极力救治灾民，但从不认为真到了山穷水尽那一步，就应该陪着灾民们一起死去，因为她是贵族，而那些人只是平民、穷人。镇民们手中保留的那点粮食，不仅是他们的指望，也是青年唱诗班几十号人的指望。 “基德说的也对，”玛格丽特犹豫道，“我虽然是帝国公主，但没有公职，无权强征镇民们用来活命的粮食，而且就算能够强征，粮食一旦到了我们手里，又如何能昧着良心不公平分配，可要是平均分配的话……我既然把你们带了出来，就要对你们负责。” “盟主，不好了，兽潮来了！”伊夫罗丹风急火燎地跑过来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