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瞒天过海
冰船体型并不大，如果只是容纳艾伦、可蓝、梅林三个小大人和萨博鲁这条狗自然是绰绰有余，可加上曼妮夫人这边五个大人之后，不仅落脚的地方不够，浮力也严重不足，只上了三个人便几乎要沉入水中。梅林不动声色地把冰船扩大了一倍还多，曼妮夫人却好似没有看见，继续与可蓝谈笑风生，可蓝原本高悬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冰船先前由梅林用水流驱动，因为艾伦老是催促开快点，她已感到极不耐烦，现在船上有了精通风系魔法的枯瘦老者，驾船这一重任自然也就落在了他头上。只见他站在船尾，平举右臂，右手掌心喷出一股白色的强劲气流，推动着冰船往前行驶，右手举累了就换左手，轮流交替，虽然冰船上的乘客比刚才多了一倍还不止，但行进速度不仅没有慢下来，反而还快了许多。 枯瘦老者虽然一直要催动风力，却也感到轻松无比。刚才他们在水中艰难跋涉，行进得慢不说，一点也不省力，而且在水中浸泡久了，自己早年佣兵生涯时落下的风湿病又会发作，又痛又痒难受至极。之前他们专捡水浅的地方行走，遇到水深一点的地方还得考虑一下水有多深范围有多广，进去了能不能走得出来，实在不行就得绕远路，现在看到水深的地方则是直接开过去，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他们沿途从水里捞了些树枝，干脆在冰船上生起了火堆。可蓝能力不够，水分抽取不干净，潮湿的树枝一点直冒浓烟，把众人熏得够呛，最后梅林实在看（忍）不下去了，亲自出手把树枝中的水分抽得一干二净，众人才免遭烟熏之苦。可蓝则负责每隔一小会儿把冰船上被烤化的地方修补好，否则用不了多久就要船毁人落了。 佣兵们把随身携带的死鱼虾蟹拿出来，用树枝穿起来放在火堆上烤，喷鼻的香气勾引得众人食指大动，暗吞口水。第一串烤出来后，八字胡男子首先递给了曼妮夫人，曼妮夫人接过来，微笑着递给了可蓝。 “您先吃。”可蓝急忙谦让道。 “就当是船票钱，而且也请你尝尝我们佣兵们的手艺，我们常年在野外生活，做这种简单的食物最是在行。”曼妮夫人硬是塞到了她的手里。 “你不吃，我来。”艾伦伸手就去抢，可蓝连忙一闪，说了句“谁说我不吃”，把树枝递到嘴边就是狠狠咬一大口，曼妮夫人想要提醒已然来不及。 “哎呀，烫死我了。”可蓝赶紧把嘴里的热rou吐出来，不停地倒吸着冷气。 “就算你觉得他们烤的不好吃，也不能吐掉啊，多浪费食物啊。”艾伦一脸痛惜地说。 曼妮夫人用手掌舀了些刚被融化的冰水，轻轻捂在可蓝嘴唇上，然后瞪了一眼艾伦，说道：“你净捣乱！” “我做什么了我？”艾伦双手一摊，无辜地说。 “你不抢她会急着吃吗？”曼妮夫人责怪道。 “您是老佣兵了，‘别人能抢着做的事情不代表你也能抢着做，甚至这有可能就是对方为你布下诱使你上当的陷阱’这么简单的道理您不会不清楚吧，您不向您的学妹传授正确的生存技巧，反而大肆责备我这个无心犯了小小错误的人，这说得过去吗？几位佣兵大哥都在，你们也评评理。”艾伦振振有辞道。 曼妮夫人把一串新烤出来的rou塞到艾伦手里，嗔道：“就你有理。你不是想吃吗，快吃。” “好咧！”艾伦说完，右手拿着树枝尾，左手握着树枝头，嘴巴来回左右移动，急不可耐地啃着上面烤得流油的熟rou，腮帮子撑得鼓鼓的。 可蓝见状，不顾嘴唇的疼痛，好奇地问：“吹也不吹一下，你就不怕烫吗？” 其他人见他拿起刚烤好的rou马上就吃，原本也担心他的嘴被烫坏，现在见他不像有事的样子，全都感到费解不已。负责烤rou的光头大汉更是摸着脑门说：“我记得烤熟了呀，油在上面滋滋响了半天，不可能没热透。” “怕啊，谁能不怕烫，不过我有这个。”艾伦说完，把握着树枝顶部的左手摊了开来，只见掌心有几颗小小的冰块和一小滩冰水。“我一边吃rou一边把它们塞进嘴里，自然就不觉得怎么烫了。”他接着说道。 众人全都忍俊不住笑了，可蓝更是恍然大悟：“原来你把左手举起来是为了偷偷地往嘴里塞冰块，我还以为你是想两只手更好地握住树枝呢。” “这叫做瞒天过海，若非如此，又岂能把这几位老佣兵都给蒙过去。”艾伦得意洋洋地说。 “你少来！”曼妮夫人脸上有些挂不住，羞恼道，“我们是懒得在你身上花心思，真要认真起来，以你的水平想蒙我们还差远呢。” 艾伦哈哈笑道：“你们也只是比一般人经验更丰富些而已，可只要不是穷尽世界上所有的经验，就依然有阴沟里翻船的可能，否则堂堂佣兵公会怎么会被海人宝藏的假情报给骗得几乎破产呢。” “你说关于海人宝藏的情报是假的？”八字胡男子猛地问艾伦，其他三位佣兵也都看了过来，包括正在cao控冰船的枯瘦老者。 “怎么？”艾伦吃惊地问曼妮夫人，“您还没有告诉他们？” “我又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这种事情事关重大，怎么可能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就妄加断言。”曼妮夫人十分不悦地说，艾伦当着其他佣兵的面突然把这个秘密捅了出来，让她触不及防，下不了台。 “你们心中本来就有这种怀疑，现在我又加以佐证，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真相不会自动走到你面前，哪怕证据齐备了，也要我们充分运用推理和想象才有可能得到它。”艾伦说。 “万一我们怀疑错了，你也弄错了，怎么办？这可不是小事，一旦认定关于海人宝藏的情报为假，势必在佣兵公会内部引起剧烈的震荡，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团结一致、共度难关，而不是互相猜疑、彼此指责，我们现在再也承受不起这样的折腾了。”曼妮夫人说。 “随便你们，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们自己都不想挖出幕后黑手，铲除毒瘤，消除隐患，我更无所谓了。”艾伦耸肩道。 “副会长，我弟弟就死在里面，如果情报是真的，我们做佣兵的为财而死也没啥好说的，生死得失都是命，出来混的第一天就想开了。可如果情报是假的，您可要为什么做主啊。”八字胡男子悲愤地说。 “我的几位好友也都没能回来，只剩下孤儿寡母，谁还他们一个公道！”皮肤黝黑的精壮男子也激愤地说。 “好多生龙活虎的年轻后生就这么没了，真是可惜。”枯瘦老者摇头叹息道。 “如果让我知道是谁，我把他撕成两半。”光头大汉更是低声怒吼。 曼妮夫人用埋怨的目光看着艾伦，意思是你是图了一时口舌之快，可让我如何来安抚他们。艾伦却留意到一个细节，于是问道：“你是副会长？怎么以前没听你或者其他人说起过。” “新当的，”曼妮夫人没好气地说，“拜某人所赐，我现在是分管情报的副会长。” “哦，”艾伦顿时明白了，继而又问，“你们佣兵公会的副会长很多吗，怎么光情报这一块都要有个副会长？你为佣兵公会立下这么大的功劳，该不会是又让人给蒙了，被一个区区副会长的虚衔就给打发了吧。” 船上几位佣兵听见了，脸上表情俱是十分古怪。他们几曾见人用如此戏弄、调侃、揶揄的口气和曼妮夫人说话，当然资历最深的枯瘦老者十多年前还是见过的，不过那些人现在都已见不到了，不是因伤退隐就是死了。 曼妮夫人看着艾伦，在弹脑壳、刮鼻子、揪耳朵、捏脸腮几个选项中徘徊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而是微笑着解释道：“我们副会长的人数并不固定，一般是三到四名，最多不超过五名。现在连上我一共是四名副会长，分别分管任务发布与组织、人事外联、后勤财务和情报收集。” “前三个都是肥缺啊，就你这个末尾副会长要权势没权势，要油水没油水，不行，我得和他们说理去。”艾伦替曼妮夫人抱不平。 “情报收集只是一种体面的说法，事实上涉及到很多方面，就像法兰克帝国的内务府，你不会认为就只是管内务的吧。”曼妮夫人说。 八字胡男子忍不住插嘴道：“副会长大人现在是排名第一的副会长，除了自己这一块，对其他副会长分管的领域也有一定的建议权。” “这不相当于半个会长了吗？”艾伦问。 “什么半个会长，净乱说，只是建议权，又不是过问权。我们不是刻板腐朽的官僚机构，各部门之间没那么泾渭分明，每个人看到其他人的做法有所不妥，也都是有建议权的。”曼妮夫人说。 “我猜，”艾伦笑着说，“他们估计恨不得让你把会长也给当了，这样还钱的压力就由你一人扛了。” “再胡说我可要生气了！”曼妮夫人佯怒道，不过心里却想，这小鬼猜的倒是挺准，要不是我百般推让，甚至威胁以退隐，还债会长这顶沉重的帽子还真就被他们给联手扣我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