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我这一家子在线阅读 - 第022章 新经营项目

第022章 新经营项目

    热腾腾的饭菜摆在桌上,只等请过祖先,家人才动筷子。

    把一块红薯划为两半,作为插香烛的基座,点燃一对红烛,一炷香,放上刀头敬酒供果,(所谓刀头,是一块煮过的猪臀部rou,放在筲箕里)我跪在地上点燃纸钱,口里念念有词,遥唤林家祖先:爷爷,婆婆,老外婆,继爷爷,二爸,姑爷爷,姑婆,表嬢,林家的老祖。停了停,又遥唤刘家祖先,所有祖先都请到了,口里继续念道:今天是腊月二十八,林家过年,这里有香蜡纸钱,刀头敬酒,请您们来领了,希望您们保佑我们一家、成都jiejie一家、广东meimei一家来年平平安安,万事如意,财源茂盛,保佑老爸老妈健康长寿,保佑林紫丹早日康复,保佑林紫奕健康成长,早日走路,保佑刘玉芳生意兴隆,保佑我林伟工作顺利······

    这时林紫丹被捆在竹椅子上,一脸认真的跟着我祈祷,把外公外婆也逗笑了,而林紫奕由被褥包着,还在睡觉,由刘玉芳轻轻抱起,象征性的对着祖先拜了几拜。

    我从小跟着老父跪拜祖先,知道马虎不得,尤其是祈祷林紫奕早日走路时,仿佛祭出了所有的灵念之力。

    小人盼过年,大人盼挣钱。

    村民们一般在年前购新衣,大年初一到十五是乡下的服装淡季,正月初几,刘玉芳关了铺子们,去隔壁茶馆里打一打小麻将,而阳阳则由我抱着。

    婚前她根本不打麻将,婚后我夜里打牌,她抱着孩子坐在一边看,时间一长,慢慢看懂了。

    这是她第一次下水,出门前我取笑了下:过去林老师给你上课,现在又教会你打麻将,怎么也该感谢老师才对。

    她愣了我一眼:你妈的,教学生打麻将的老师肯定不是好老师,嫁给你,好学生也不知不觉就被带坏了。

    阴阳先生为她算八字,说她聚财,果然不假,第一次打麻将,新手居然一赢三,说到底,她虽然智商不算高,思路却很清晰,尤其一个很在乎钱的主妇,一坐上麻将桌,表面上笑眯眯的,暗中却武装到了牙齿,胡起牌来,抢钱一般,一点也不比我弱。

    作为家庭主妇,当然不敢跟一些潮妹比,偶尔玩玩而已,不过每月到例假来临的前两天,她特别心慌,首先要吃香辣的东西,其次是有了空闲,非得去打一场麻将,过一过心瘾。

    到了那两天,我会主动去街上的老卤菜摊子上切一斤猪头rou,叫老板多放些辣油,然后鼓励她打一场麻将。

    也许是例假前的几天生物钟紊乱所致,智力有所下降,心里乱糟糟的,那一场麻将十打九输,可以说是为别人送钱去的,可我既然是资深玩家,表现得宽宏大量,根本不计较她输赢,散场后她皱着眉头回到家里,我准备安慰她几句,会笑着问:怎么,又输了?

    此时她会暴露出悍妇的本相,怒骂道:你妈的,我输了关你屁事。

    我强忍愤怒:只希望你出去乐乐,并不在乎输赢,问问也不行?

    她阴沉着脸:不在乎输赢,可能吗,你明明就在说假话。

    我回敬道:你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闹过后,等两口子气都消了,我才会抱怨道:我平日出去打麻将,输了一点钱,回来你总是拿脸色看,一旦输钱,连床上的伙食也给克扣了,而我对你呢,无论你输多少,也从未说过闲话啊。

    她撇撇嘴唇笑了:假如你跟牟志强一样,也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我怎么可能嫁给你?

    以后这样的对话版本经常在家里重复上演,尤其是那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也不知说过了多少遍。

    总之时间在变,人也在变,婚前她家教甚严,从不打牌,无意间把她拖下水,两口子都打麻将,用当地人的话说,大哥莫说二哥,自然少了些吵闹。

    过正月十五,铺子重新开门营业,我收起玩心,继续上课。

    日子一天天重复,孩子一天天长大,天气转暖时,阳阳已经开始牙牙学语了。

    第二年服装生意突然清淡下来,当地修通了两条公路,一条通往省城,一条通往县城,坐火车的人突然骤减,到下半年铁路局只得取消短途在当地的停靠班次,于是上车站购物的人越来越少。

    一切变化得太快,令人无法预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曾经繁华无比的小火车站,很快变得冷冷清清。我们两口子上省城进货的次数越来越少,服装铺子维持了大半年,不得不关门大吉,廉价甩卖过后,还积下不少半土不洋的陈货堆在阁楼里发霉变质,另外还有一千多元当地人的赊账没有收回。

    街上人流减少,而人们开始购买新型手机,相比过去的砖头大哥大小巧得多,可以揣在裤兜里,于是公用电话几乎没了生意,不得不改为私用,此时家里所剩的生意就那个烟摊子了。

    街上人流渐少,每天见到的只是左邻右舍的一副副老面孔,到夜里,各家各户关门睡觉,连打牌喝茶的人也少了,按邻居们的话说,现在街上鬼都能打死人,于是农民街迅速呈现出一种衰败之景象。

    没了生意可做,刘玉芳待在家里安心照顾孩子。

    日子一天天重复,阳阳一天天长大,会拿东西,会翻身,捧在手上,感觉她肢体柔和,没有林紫丹的那种痉挛症状,会笑,会牙牙学语,叫啊爸阿妈,两口子心里紧绷着的弦才慢慢放松。

    可是到了一岁零两月,阳阳仍然不能走路,抱着可以在地上站一站,根本不敢放开手,这又成了我们两口子的一块心病。

    每天抱着阳阳练习走路,一步一步,大人乐此不疲,孩子也乐此不疲,好像永不嫌累,终于有一天,在底楼里,我们蹲在地上,我放开手叫道:快到mama那里去。想不到阳阳踏着碎步跑了两三米,扑入刘玉芳怀里,一副有惊无险的样子。

    当时没手机照相,阳阳走路的那一刻,却永远印在我们的心底。

    从申请准生证开始,历经那么多曲折,终于养了个健康的孩子。

    每天中午我放学回家,远远见到刘玉芳抱着阳阳站在门口迎接,一脸的幸福,而林紫丹被绑在竹椅子上放在门口,见到我也咧嘴笑着,细声细气的喊爸爸,而阳阳也模仿着jiejie,喊我啊爸。

    多年后在我的记忆里,阳阳从一岁到两岁多的时间,家里很拮据,两口子却很少吵架,一团和气,像恋爱中的情人,含情脉脉的。

    说到这里,我想提出一个普遍性的现象,为何男女关系方面经历得越少的人越不容易出问题?为何原配夫妻的感情尤为醇厚?道理很简单,因为无论过了多少年,直到两人白发苍苍,她在他眼里还是原来的那个小妹纸,他在她眼里还是原来那个调皮的顽童,她照样叫他张二狗,王大牛,他照样叫她李幺妹,刘小丫,两口子之间始终充满着过去的童趣,而再婚者都看不到彼此的过去,不得不以成人的心态生活下去。

    也就是说,直到很多年后,我在刘玉芳眼里,还是那个赤脚在学校里跑来跑去的大男孩老师,而她在我眼里,还是那个蛮不讲理的乡下蛮姑娘,既然都是小孩,再大的事情不会一直纠结着,于是磕磕碰碰的,却始终能凑和在一起。

    前面说过,我们婚后的日子,一直是恋爱的延续,而且一直延续下去,彼此一直磨合下去,相互对撞,相互影响,又相互适应,甚至对方的一些生活习惯,慢慢成了自己的习惯。

    然而时间在流逝,我在变,她也在变,世事无法预料,人自身的变化连自己无法预料,两口子的黄金时光只维持了一年多,后面还有一场巨大的危机等待着。

    再说服装铺子关门后,刘玉芳实在过不惯清闲日子,打算利用自家铺子再做一点别的什么小生意。

    某个周末我顺着铁道去几里外的古镇游玩,在一个过去的同事家里吃午饭,这位同事教过几年书,在我的鼓动下辞职下海,在古镇上开了家小超市,他头脑活络,率先在家乡引进了自选购物的经营方式,获得巨大成功,听我说想把家里铺子利用起来做点生意,出于对我鼓动他下海的感恩,建议我开一家杂货铺,拍了胸口,答应店面设计、进货渠道、经营策略全包干,把刘玉芳引入这一陌生行业。

    一个小火车站,短途不再停靠,没了外来者,开铺子只能赚当地人的钱,除了卖日杂,几乎没别的什么,街道太小,除了茶馆就是杂货铺,而杂货铺已经开了七八家,都是些老店子,买主比较固定,于是回家后两口子商量了下,都有些迟疑不决,更何况在我们看来,那些杂货铺里摆满了东西,平日却不见有多少人进去买东西,就卖些油盐酱醋,日常用品,一元两元,三五几元,不相信能赚到钱。

    几天后同事又打电话来催开店的事,并向我们保证,开张后稳赚不赔。

    在同事的催促下,家中经营新项目仓促上马。

    农民街的老杂货铺,都是乡下代销店的格局,为提防手脚不干净的人拿走东西,一溜儿柜台把顾客与店主隔开,顾客想买什么,不能亲手挑选,只能用手去指,由店主取出,经营方式实在老套。

    按照同事的设计,找到刘玉芳的一位做门窗的小学同学,焊接了一个钢制大货架摆在铺子中间,分为三层,每一层铺设玻璃,把东西分类摆在玻璃上,又沿着三面墙壁打入钢筋,焊接出上下两层货架,也铺设玻璃,墙壁正中的货架摆放酒类,两边摆放日常用品,而中间的大货架摆放零食,而所谓的收银台,是家里的老旧写字台,自制的,很沉重,安放在靠里的一面墙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