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二章狂暴风雨

    张震听完侦察报告，立即向右路司令部粟裕和谭震林作了汇报：顽敌整编第六十九师之整编第六十旅于今日12时渡过大运河向东占我塘家湖、马家窑、马家楼一带。其整编第四十一旅以一个营配合当地的土顽还乡团一部今日占我晓店子。其整编预三旅第七团、第九团今日由皂河渡过大运河占我马场一带。请司令部指示。

    粟裕接到汇报，立即打电话给叶海子的张震，说：司令部命令你九纵坚守五华顶、来龙庵、叶海子等地要点，望你部配合野战军主力，坚决聚歼由宿迁、新安镇和宿迁、沭阳两线公路来犯之敌。

    张震放下电话，立即召开九纵司令部会议，研究作战方案。

    张震说：我已经把敌情汇报给了司令部，司令部粟裕副司令员命令我九纵坚守五华顶、来龙庵、叶海子各要点，并配合野战军主力，准备聚歼来犯之敌。根据敌人的企图，欲先后占我沭阳及新安镇之情况，为了打破敌人的企图，我军决心聚歼来犯之敌。下面就请同志们说说该如何打。

    参谋长姚运良说：以周世忠七十三团全部及佘锜义七十五团五个连坚决消灭进占我晓店子之敌。我的具体方案是：周世忠七十三团以二个营由南向北打，另一个营担任宿迁方向之警戒，阻击来援之敌，叶道友七十七团由北向南打。李贵莲八十一团仍然坚守五华顶。顾寒星七十九团和骑兵团大部守沭阳城并于附近阻击敌人。

    饶子健副司令员接口说：我同意参谋长姚运良同志的作战方案。

    政治部主任王学武说：我也同意。

    好！张震一拳击到桌子上，接着说：我看这样吧，鉴于从宿迁东向沭阳，北往新安镇，这两条公路都极其重要，不能有半点儿疏忽，副司令你去五华顶坐镇指挥，参谋长去来龙庵坐镇指挥，我和政治部主任留下。

    我同意张震同志的安排分工，司令员和政治部主任留在叶海子统一指挥。

    大家都点头同意张震司令员的建议，

    于是，张震立即下达了作战命令道：命令各团于黄昏前开始行动！

    然而，周世忠的七十三团二营却犯了一个错误，搞错了集结地点，至当夜24时尚未在李庄集结齐全，原因是，部队的住地太分散了，由通讯员步行或骑马通知很困难。与此同时，敌六十九师六十旅又进占了马家楼、马家窑、塘家湖一带，距离晓店子只有十二里了。

    饶子健打电话给张震说：现在离天亮还有不到五个小时，我估计于拂晓前难以解决战斗。如果敌六十旅来援，对我形成夹击态势，则我军将很被动，有可能于我极其不利。我建议不如暂时放弃。

    好，既然如此，撤消此次行动，停止执行任务。张震说：让周世忠来见我，他是怎么搞的！

    司令员，我看这件事也暂时缓一缓吧。饶子健为周世忠求情道：交通困难也是事实，不能及时通知到达各部情有可原。

    那好吧。大战在即，这个处分我暂时给他周世忠保留着。张震严肃的说：告诉周世忠，绝对没有下一次！

    而此时的陈毅悄悄的率领山野第七师来到了潼阳县的阴平。潼阳即今日的潼阳镇，属于沭阳管辖。当时正是一个独立的县，位于沭阳城西北，其西北是高流，东北是茆圩，南面是颜集，东面是庙头镇。潼阳地处宿北战场的前沿，正适于驻军。那里到处是一片旷野，冬天的潼阳，遍地是衰草依依。陈毅的部队就暂时的驻扎在阴平以西的一带野湖里。湖，不是湖泊，是苏北的当地方言，也就是田野、田地、原野的意思。大军在田野里就地休息。随同陈毅的有粟裕、刘瑞龙、万众一等人。

    陈毅望着一望无际的原野，看着夕阳悬挂在地平线上，大地顿时一片金光异彩，煞是美丽。

    老军长，眼看就要黑了，不如就近找个村庄休息吧。粟裕意味深长的建议道。

    不，不是休息，是工作。陈毅一挥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村子说：走，看看去，把指挥部安顿好！

    刘瑞龙对陈毅说：司令员，你也太累了，就让我们去吧！

    是啊司令员，万众一也接口说：就让我和瑞龙一起去吧。

    敌人看重我陈毅，哪里舍得我休息哟！陈毅语意双关的说：走！

    于是，陈毅、粟裕、刘瑞龙、万众一等人，带领一个警卫连朝着村庄走去。

    于此同一天，国民党整编第六十九师师长戴之奇按照胡琏的新定作战计划在宿迁率先行动了。其各部按戴之奇的命令已经到达指定的位置，完成了作战攻击部署。但，戴之奇的师部直属部队和其师部的直属部队及炮兵十三团、工兵十五团大部仍在宿迁县城驻扎，就等着明天吴奇伟前来一声令下了。

    却说陈毅一行走进一个村庄，迎面碰见一位老人，陈毅就亲切的问：老人家，这就是阴平吗？

    哎哟，长官，是阴平。老人很奇怪的打量着陈毅回答说。

    老人家，前面的是个什么庄子？陈毅很和气的亲热的问。

    长官，这是叶圩庄，也叫叶圩子。老人仍然用怪异的目光回答说。

    老人家，我们是新四军部队，这里没有长官，都叫同志。陈毅很高兴的说。

    哦，是新四军同志。老人很开心的说：我说你们怎么这么规矩呢！

    老人家，我们想借宿。你这村子里哪一家院子最大呀？陈毅又笑着问。

    走吧，我带你去。老人说：大地主叶以庭、叶以苑。

    老人家，你高寿啊？陈毅很尊敬的问。

    哎呀，新四军同志，贱命已经六十二了。老人说。

    你贵姓大名啊？陈毅又问。

    免贵姓李，贱名士传，我叫李士传。李士传很兴奋的回答说。

    陈毅一行跟着李士传走近了叶庄。这是一个不很大的村庄。圩子内居住着大约20户人家，人口80多人。这里距离潼阳镇西三里多路。叶圩这个村庄比较孤立，四周不靠任何村庄。这里的人们大多数姓叶，以大地主叶以庭、叶以苑兄弟俩为庄头管理村庄。他们兄弟俩听说新四军来了，就早都逃进宿迁城里去了。留下了空家院落。叶圩圩外有围沟防护。围沟又叫护城河，十数米宽，四五米深。叶圩东南方有一道圩门，圩门设有吊桥；叶圩东北方向也设有吊桥，村庄不远处的庄子南边还有一条沭阳通往新沂火车站的大土路。叶圩整个村庄不但地势高，而且地势险要，退可以守，攻可以进。

    就在这时，远处通往新沂的大土路上突然尘土飞扬，来了三个人，只见三匹骏马飞奔而来。不等陈毅一行进村，三匹马来到陈毅面前，三人一抖马缰绳，三匹马停下，三人翻身下马，为首的立即向陈毅等人敬礼，然后自我介绍说：陈司令员，我叫章维仁，是淮海区第三中心县高官、山东支前办事处第三支队大队长。

    章维仁又指着身后的两位继续介绍说：左边的这位是潼阳县县长王通吾，右边的那位是阴平区区长时豁楼。

    三人上前和陈毅等位首长一个一个的握手。

    这时，陈毅突然问王通吾县长说：叶圩大地主叶氏兄弟你了解吗？

    司令员，还是我来说说吧。阴平区区长时豁楼立即接口说：叶圩叶以庭、叶以苑兄弟俩是这里的大地主，也是这里的首富，叶家拥有土地4顷，拥有这里最大最好最气派的院落厅堂。陈司令员，我们还是走进圩子看看吧。

    在时豁楼的带领下，陈毅一行跟着走进了圩子。他们沿着东南方的圩门进去。圩门口的吊桥平时是放下的，专供圩子里的人进出；只有遇到险情才会吊起。吊桥是有专人看守的。进得圩子就看到了一处最大的院落。房子都是一新的草房子，土砖墙，墙壁用泥涂抹的很光亮平整。巨大的院落分前厅、串堂、后堂，各五间；另外，还有西偏房三间，全是红草缮的屋顶。最让人瞩目的是院内的一棵巨大的松树，郁郁葱葱，形似宝塔，据说已经200多年了。这就是叶以庭家。隔壁东面就是叶以庭的老大叶以苑家。叶以苑家除了没有串堂外，房屋的结构和数量都一样。叶宅紧靠圩门，东西还有一条南北路，出入方便。

    于是，陈毅等首长便开始了安排和布置。

    粟裕向陈毅建议说：老军长，你住在叶家，我去圩子东黎园住吧，分开较好，便于工作。

    好吧老伙计，我陈毅悉听尊便喽！说吧，陈毅和粟裕一起都开怀大笑起来。司令部的指挥所设在前厅，随行的工作人员立即在墙壁上挂满地图，安装好电话、发报设备。

    与此同时，章维仁、王通吾、时豁楼分别向陈毅、粟裕汇报了工作。

    陈毅听完汇报对章维仁说：你们中心县委的主要任务是：动员群众烧开水，送饭供应作战部队，你们县、区、乡党政干部要亲自带领担架队上前线抢运伤员，地方医务人员协助部队做好临时救护包扎工作，你们各县大队、区中队与乡基干队均就近协助主力部队，并随时接受主力部队交代的一切任务，加强各县情报工作，盘查敌探jian细与镇压国民党反动派还乡团活动。

    陈毅又对王通吾和时豁楼说：你们要马上动员民工，把通往宿北的道路、桥梁修补好，确保部队顺利通过。

    章维仁、王通吾、时豁楼领了任务就与陈毅等同志道了别，回到各自岗位连夜布置去了。

    司令部刚刚一切布置、安置完毕，电话铃就响了起来。陈毅接到张震的关于敌人的行动情况报告以后，立即找到粟裕商议，然后，以华东野战军司令部的名义下达了一道命令：

    （一）两陈走后，悉鲁南敌明日东进，宿迁敌今已东攻。

    （二）我仍按原计划先打宿迁之敌，速令十师、警（备）旅有力钳制鲁南之敌，望妥为部署，务须有力抵击，迟其前进为要。

    （三）八师、一纵积极准备南下参战。

    下达完命令，陈毅随即通知说：命令张震做好宣传鼓动工作，明日准备大战！

    于是，粟裕给张震回了电话，传达了华东野战军司令部的指示。同时，粟裕又通知钟期光立即组织政治部连夜起草拟定一份战地战前动员报告，分发各军部单位：

    当前情况及任务：见野战军司令部作战命令。

    沭阳保卫战的意义：

    国民党反动派正在进行其一党包办之伪国大，企图通过独裁宪法，给独裁政府以合法的面目。在军事上，计划进攻陕甘宁边区打下延安，及进占盐、阜、沭、涟，“收复苏北”结束苏北战事，并妄想以这两个军事行动的“胜利”来欺骗一部分人民，完成其伪国大的制宪任务，故在由两淮三次进犯涟水及此次由东台兴化北犯盐城之阴谋受我严重打击而失败后，又集结六十九师、新十一师、预三旅等部，企图由宿迁出发进犯沭阳，我们坚决为保卫沭阳而战，彻底粉碎蒋军此种计划，不仅保卫了沭阳，保卫了华中与山东的解放区，而且是有效的配合了保卫延安，保卫***朱总司令的斗争，有效的打击蒋介石反动派召开御用“国大”制定独裁宪法的阴谋。

    薛岳企图“收复苏北”的迷梦，是快速要达到完全破产的时候了，三次进犯涟水，使他们的主力七十四师及广西（佬）受到严重的打击，两淮敌人大起恐慌，此次从苏中撤退许多据点、抽集兵力北犯盐城，又受到我军歼灭性的打击，伤亡惨重（据统计缴山炮五门，轻重机枪百余挺，俘虏二千余人，打死顽敌三千余名），敌人再想进攻已感到力量不够了，不得不自冀鲁豫地区抽调一个师到华中来参加进攻沭阳，就是更明显的证据，但即算用挖rou补疮的办法，调来一个师也不能解决问题，我们坚决在沭阳保卫战中再给进犯军一个歼灭性的打击，敌人可能就无力在华中组织进攻，而将陷入完全保守被动挨打的困境，也就是说，此次沭阳保卫战对整个华中战局有着重大的意义。

    冀鲁豫地区蒋军减少一个师，我们要在沭阳保卫战中，给敌人以严重杀伤打击，使薛岳顾东顾不了西，便利冀鲁豫八路军的反击，更大量的歼灭敌人，收复失地。

    叶纵队及八师在兰陵歼敌获胜，经过相当时间休整后，继续作战。我们坚决完成沭阳保卫战的任务，给他们的行动以直接有力的配合，共同的给薛岳再一个沉重打击，造成我们大举反攻的胜利先声。

    苏中七战七捷，推动了苏中地武及广大人民游击战争的热潮，三次保卫涟水歼敌的胜利，两淮的人民也高举武器与蒋顽国特作殊死斗争，沭阳保卫战的胜利，也同样可以把运河两岸的群众武装斗争向前推进一步。使盘踞于泗宿的蒋顽遭受更多困难。

    1946年快要过完了，胜利的1947年就要到来，我们一定要完成保卫沭阳，保卫华中与山东解放区，打一个漂亮的大胜仗来欢送1946年，迎接1947年的元旦。

    我们应注意的事项：

    为了胜利的歼灭进犯军，粉碎敌人的作战计划，完成保卫沭阳的任务，我们在作战中要注意下列各项：

    参战各兵团，必须特别注意协同动作，严格遵守时间，执行上级作战命令。

    各兵团受领之具体作战任务，必须有独立自主的精神，克服一切困难与障碍，坚决完成之，不徘徊、不观望、不等待、不依赖他人，以必胜决心，完成任务。

    注意对空与防毒，除军事上进行教育外，政治上应在战前及战斗中进行动员与鼓动。只要事先有了严密准备，战斗中又处理得当，飞机与放毒并不足怕的，是可以避免和最大限度的减少我们的损伤，同时须注重土工作业，防御时要下苦工夫做好强固工事，出击中也在必要时迅速的挖好散兵坑，以巩固已得到胜利，减少我有生力量的消耗。

    战术是必须讲究的，没有良好的战术，不可能歼灭进犯敌人，但我们必须在勇猛的基础上来提高战术，勇猛的迫近敌人，冲入敌人阵地，发扬灵活正确的战术与高度的技术，集中使用兵力与火力，才能歼灭敌人。勇猛与战术是两者不可偏废的，我各级指挥员及军政干部，必须在这两方面以身作则，各级指挥员固不能独马当先，忘掉指挥掌握部队的任务，但远在火线之后，不亲临视察情况与指挥所属部队的作战，也是对战斗的胜利有妨碍的，这两种偏向也须同时避免与纠正。

    关于战场救护工作，须提起我各兵团的高度注意，严密的组织担架队在火线抢救伤员，并须有组织的掩埋光荣阵亡烈士遗体，发扬部队中高度的阶级友爱，在紧急的战斗中，互相救护不丢掉一个伤兵，不遗弃一个烈士遗体。这是我军一贯传统，必须坚决保持，遗弃伤员及烈士遗体，对士气的影响最大，也是我们战时政治工作与战场救护工作上不应有之耻辱。

    涟水战役前，我野战军曾在沭阳庙头之线短期行动，当时曾有部分群众纪律不严格，损害群众利益的现象，致引起部分群众的不满，为密切战时军民关系，推动当地人民斗争起见，各参战部队须严格群众纪律，照顾群众利益，协助地方工作，帮助地武及民兵对敌斗争的开展。

    各部队接到动员令，及时的严密的贯彻和执行，广大指战员和战士们都士气高涨，期待和等待坚决打好打胜这一仗，迎接新年的到来。

    就在华东野战军积极备战之时，宿迁县城却连连发生血案，一时间弄得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