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守备序曲（上）
1946年12月12日，这注定是一个很不寻常的日子。华东野战军司令部章集，亦即张集，就坐落在江苏涟水与沭阳的交界处。陈毅从鲁南赶来，粟裕从华中赶来。山东野战军和华中野战军两位最高统帅终于相会了。 最先赶到的是陈毅，还有山野、华中军分区、山东军分区等领导同志。他们是：谭震林、张鼎丞、邓子恢、陈士榘、唐亮、刘先胜等领导同志。大家都在以异样而兴奋的心情等待着一个人的到来。他，就是华中野战军司令员也是华东野战军司令部副司令员粟裕同志。 等了很久，终于听到门外的站岗警卫员通报大喊说： 粟司令员到—— 大家立即兴奋起来，随即在陈毅的带领下迎出了华东野战军司令部。 粟裕急忙跨前一步，一边向陈毅举手恭恭敬敬的敬礼，一边迫不及待而又很抱歉的说：来迟了！来迟了！ 然后，粟裕亲切的拉住陈毅的手紧紧的紧紧的握在了一起。这时，陈毅和陪同粟裕一起来的同志一个一个的握手。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粟裕的到来。 此情此景，大家都很感动，也很激动。同志们非常高兴，情绪高昂，信心倍增。 没有太多的客套、寒暄，陈毅立即对同志们说：请大家回屋坐好。 于是，同志们陆续回屋坐好。 待大家都坐定，陈毅目光炯炯的以洪亮声音说：粟司令员来了，大会现在开始。首先由华东野战军司令部参谋长陈士榘同志介绍目前军事情况。 陈士榘随即站起，简单的介绍了当前的军事情况，然后大声的说：同志们，大家已经知道蒋介石四路大军并进，这很有点像当年第二次反“围剿”之情形，根据中央红军当年粉碎敌人第二次“围剿”时集中兵力，一口一口吃掉敌人的经验，和粟裕副司令员在苏中“七战七捷”中集中兵力，先打一路，利用地形，依靠根据地群众保障供给和首战必胜等作法，我和陈毅司令员商议，认为先打鲁南之敌还是先打宿迁之敌已经交换了意见。现在就请大家再说说，我们该怎么打。 唐亮说：我认为先打鲁南之敌可以，先集中兵力打击敌整编第二十六师和第一快速纵队。这路敌军中有两个师是冯志安的部队，其原属西北军，反蒋反内战情绪较浓，且和我党有较多联系，战斗力不强；这路中其主力部队马励武的整编第二十六师和第一装甲重炮机械化快速纵队，虽然有战斗力，但刚从其他战场进入鲁南，各方面情况不熟悉，不适应。而且这路敌人已进入我山东解放区的腹地，其目标很明显就是郯城和临沂。如果其企图得逞，那么我华东地区指挥机关临沂将首先失守，敌军若沿陇海线以北向东扩张，将势必割断山东和苏北两区的联系，致使我两个野战军部队难以集中。因此，先打掉此路敌人，我以为，各方面都有利于我而不利于敌。 邓子恢说：我也认为先打鲁南敌人最好，因为该路敌军主战场就在鲁南。况且，鲁南地形开阔，多是平原，没有水网地域，便于大兵团机动。战场有足够的回旋余地。 唐亮紧接着又说：打这一路敌人我华东部队现实的位置也很有利，因为我军无需作大调整，便可以集中兵力。山东野战军第一纵队、第八师，滨海、鲁南军区两个警备旅已占郯城、马头以西地区；山东野战军第二纵队、鲁中军区第九师也在鲁南地区。如果华中地区的部队留下部分监视敌人，主力甩开南线之敌，就可以迅速形成优势兵力歼灭敌人。同时，我军大部分部队无需长途奔袭，可以逸待劳。敌军则是经长途跋涉的远劳之师，立足未稳，也无坚固工事，极其有利于我军作战。 邓子恢站起来又补充说：况且，鲁南是革命根据地老区，群众基础好，条件好，军民相互配合极其优越，后方供应、伤员安置、封锁消息、俘虏收容等问题，均好解决，也很便于更容易及时处理。 此时，陈士榘站起，挥杆指着地图说：宿迁这一路敌军六十九师和十一师进展较快。据情报说，他们已经自宿迁准备出发，向我进攻。下面，我首先介绍一下敌整编第十一师。该师是宿迁兵团的主力，其师长是胡琏。此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胡琏的整编第十一师，其前身是国民党第十八军，是现任国民党蒋介石的国防部总参谋长陈诚赖以起家的部队，是他的看家底，看家本钱，同时还是蒋介石的“五大主力”之一的王牌部队，其战斗力是全副美械装备，战斗力较强。 陈毅此时接口很幽默地说：不要以为胡琏是美式机械化部队，我们就胆怯就怕了他们哟。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大家哟，胡琏啊他刚刚自徐州调来，他就是一只没有挨打过没有凋零羽毛的小鸟。你看他哟兵横将傲，他胡琏和他的部队目空一切，不可一世。虽说胡琏是位职业军人，有带兵作战的经验，可是，让大家要看个明白喽，他胡琏对我淮海地区地形熟悉吗？对我军作战特点熟悉吗？对我们的老百姓他了解吗？他自命不凡能和戴之奇揉到一处吗？他胡琏既不熟悉也不了解，更不能兵将团结揉到一处，还自高自大，蛮横骄横，你们说说哟，这仗啊好不好打啊？我说啊，好打的很喽！ 陈毅说罢，目光移向粟裕很风趣的说：粟裕同志，也请你发表一下意见吧。 粟裕立即站起，很谦虚的说：同志们，我的心情此刻很是紧张的，因为我来到这里，对山东野战军的一些情况现在我是不很了解的。叶飞同志指挥的第一纵队，抗战时期，我是了解的，但是日本投降后他们就北上山东了，已经一年多了。对其它部队就更不了解了。至于作战对象，许多部队都是新交手，这些使我感到心中无底。我正听听同志们的想法和对目前的形势分析呢。等我足够的在心里形成了一个大概的轮廓，我再发表意见吧。 嗨哟，粟裕同志，你可是太谦虚了。陈毅笑着说：不过，我很了解。这也是实情。好吧，大家继续讨论。 陈士榘接着继续说：由于胡琏是新来乍到，其必处处小心谨慎，不敢快速深入。其行军必然缓慢。这就给我军留有了一定的时间和空间。下面再说说敌整编第六十九师。敌整编第六十九师，师长戴之奇，他是蒋经国从苏联回国以后，在江西办青年干部训练班时培养起来的。戴之奇本身是个老牌特工，特务出身。同时，他也是蒋介石和宋美龄比较喜欢和信任的人。抗日战争期间，蒋介石为了发展其儿子蒋经国在军界的势力，培植亲信，又招收了一些青年学生，组织了十几个师，江西干训班的一些人便有当上师长等各级干部的，蒋经国也当上了青年军总政治部主任。抗日战争胜利后，国民党军界一些元老，意在削弱蒋经国在军界的势力，将其青年军大批的复原、整编，只保留三四个师。这也是蒋介石所谓的无可奈何的裁军之策。下面，我建议我们参谋处的参谋处长陈锐霆同志给我们再详细的介绍戴之奇，因为陈锐霆同志很了解戴之奇，与戴之奇曾经共事过。 华东野战军司令部参谋处处长陈锐霆站起来介绍说：刚才陈士榘参谋长已经介绍的够详细的了。我做一点补充吧。戴之奇此人性格孤傲，他比胡琏更傲慢，但又不同。因为他是国民党三青团中央委员，其人政治上思想极端的反动，他是蒋家父子的死党。就是因为他是特务出身，曾经是个不折不扣的阴险毒辣的老牌特工，但是正因为如此，他是不懂军事的，不会行军打仗。在抗战时期，曾经勇猛学习三国时的许褚赤膊上阵打击日寇，得到了蒋介石的赞同和嘉奖。 陈锐霆一坐下，陈毅就乐了，很兴奋而更加风趣的说：宿迁这一路啊下山的可不是猛虎，是恶狼鬣狗啊。我就说他戴之奇这个六十九师吧，其可不是如胡琏一样的王牌，他是杂牌，一群乌合之众哟。你看啊，六十九师只有原六十旅和原九十二旅的一个团是原师建制，其余皆是拼凑起来的杂牌。杂牌杂牌，牌子一砸就烂，就烂喽！ 陈毅的风趣幽默，同志们听了都很开心的笑了起来。 这时，陈士榘接着说：下面，我较详细的说说这支杂牌军杂在哪里。首先，其预备第三旅原属整编第五十七师段茂林部，其四十一旅原属整编第二十六师马励武部；其工兵五团原属国民党国防部工兵第五团，是临时拼凑起来的。 这时，粟裕突然站了起来，很充满信心的说：同志们，根据大家的刚才讨论意见，我已经对宿迁兵团之敌这支部队有了足够的了解了。我认为，胡琏既然阴险狡诈，又自命不凡，不可一世，还又是新来我华东作战，其必小心翼翼，步步为营，裹足不前，不敢冒进。可戴之奇就不同了。他六十九师早就驻扎在宿迁县城，对宿迁地域风土人情是有所了解的，加上他是特务出身，不很懂得行军打仗，可以说是有勇无谋。同时，我判断，戴之奇是好大喜功的，自恃自己是蒋家父子的死党，骄横跋扈是必然，这就会促使他激进冒进，抢功、邀功请赏。宿迁这一路敌人要打就打冒进的戴之奇部，兼顾打击十一师。先消灭六十九师，然后在歼灭胡琏十一师。 这时，陈毅站起，大手一挥，响亮的说：粟裕副司令员说得好，说得对，和我的想法是不谋而合。就因为戴之奇骄兵，极有可能冒进，加上他是一支拼凑起来的杂牌军，其内部必然保守、各成势力，矛盾重重，这必然会造成指挥不灵，这就给我军有了必胜的把握和必胜的信心！